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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盡春回,十里錦繡》 第四卷:動如參商 第374章 回東都

始終是上靖羽心頭的一刺,很多時候有些人的離開,真的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影。尤其素還死在上靖羽跟前,那麼努力想要保住素的命,卻無能為力。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死在那裡,卻無能為力,這種無力本無法言說。所以上靖羽直到最後,都沒能打開心結。

很多人說,原諒別人就是放過自己。可原諒二字有多重,只有自己知道,有些事不是放不下,而是不可饒恕。

有些人不是不原諒,而是本沒有機會去原諒。

當然,獨孤從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諒,除了素。但再也不會給他,被原諒的機會。

回東都的路上,上靖羽一直在想,現在的東都是什麼模樣?清明前後離開,回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年關,又該到了舊桃換新符的日子。

去時獨自闖東都門,回來的時候,有夫有,三人行。

因為天黑,眾人便在福源鎮休息。

對於福源鎮,上靖羽是悉的,海潤當初不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嗎?是上致遠來這兒,請了他出山。

前一次上靖羽是帶著輕紗斗笠來的,是故現在誰都不認得

蕭東離進去的時候,客棧,一片死寂。誰都不敢吱聲,只聽得手銬腳鐐在地面上拖拽的清脆之音,叮叮咚咚令人寒直立。

因為是軍住宿,客棧老闆也不敢說什麼。

里,上靖羽著蕭東離腕上、腳踝上的痕,圈紅了眼眶,「疼嗎?」

蕭東離淡淡的笑著,宛若這些傷並不在自己上,笑得雲淡風輕,「你若這樣,我便只剩下心疼。這些——不過皮傷,不疼。」

素言端著洗腳水進門,「姑爺,泡泡腳吧!」

水溫剛好,上靖羽起了袖子,小心的將蕭東離的腳放水中。蕭東離淡淡的笑著,「我自己來吧!又沒有殘廢,你這子也不太好,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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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羽抬頭,「月子里,你不都這麼做的嗎?」

他一笑,臉上微微泛著紅暈,「自己的人自己疼,難不還指著別人?」

聽得這話,上靖羽輕嗤,「小氣。」

他卻振振有詞,「旁的都可以大度都可以舍,唯你不行。」

「旁的我都不要,我只要你。」上靖羽小心的洗著他腳踝上的痕跡,腳鏈有些重,勒得腳踝都有些充。蕭東離的皮又格外白皙,看上去更是清晰無比。

等著為蕭東離了腳,上靖羽輕嘆一聲,「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就到了東都,誰知道會怎樣。」

蕭東離淡笑,「你安心就是。」

靖羽端著洗腳水出去,素言正小心的合上隔壁的房門,急忙來接了過去。

「樽兒睡了?」上靖羽問。

素言點頭,「誰著呢!」

不遠,年世重安然佇立,定定的。上靖羽示意素言走開一下,素言會意的端著洗腳水離開。

年世重這才緩步走過來,「能說幾句嗎?」

「事到如今,我可以拒絕嗎?」問。

他搖頭。

淡然,「那不就結了。」

年世重閉的房門,上靖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不願教蕭東離多心,跟著年世重去了大堂的雅間。

雅間是用簾子割開的,外頭站著一兩個軍士,旁人不敢近前。

兩杯香茗,淡然幽香。

對面而坐,上靖羽再沒有當日的一華貴,取而代之的是老百姓的麻布,簡單而清素,卻毫不減骨子裡的尊貴。

坐在那裡,上靖羽不卑不,容清淺,「有話就說吧!」

「你想清楚了?明日進了東都城,就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年世重開口,忽然又似自言自語般苦笑兩聲,「明知你不會回頭,也不知還在奢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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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讓你一個人說盡了,我還要說什麼?」上靖羽低眉著跟前的茶,「已經到了東都城外,你覺得我還回得了頭嗎?」

年世重點頭,「我做事從不後悔。」

「後悔的事,我也不會做。」上靖羽深吸一口氣,「不管你是什麼立場,我只想告訴你,我會永遠站在爺這邊。你若幫我,便是朋友;你若不幫,那也是你的選擇。」

「為何覺得你不太一樣了?似乎平和了很多,並不像從前那般盛氣凌人。」年世重一怔,猶記得曾經,那一子敵意。如今卻好似什麼都看淡了,整個人竟有種胎換骨的淡然之氣,像極了蕭東離。

莫非這便是所謂的夫妻相?

兩個人生活相,而後越來越相似,最後格脾氣乃至為人世,都像極了一人。

「因為我現在是個妻子,也是個母親。」上靖羽半垂著眉眼,「他們是我的全部。」

年世重苦笑著點頭,「我幫你。」

揚眉,不語。

「太子爺很快就會宮,皇帝很快就會退位。你們進了東都城,他第一件事就是對付你們,而後登基為帝。」年世重凝眉,「你做好心理準備。你該明白,在你出東都城之前,自己做了什麼。皇帝沒有怪罪上家,很大程度是想留著上家,等你歸來。」

靖羽點頭。

出城之前,出示了羽山莊的莊主令,所以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羽山莊的莊主。皇帝不會信,但是必定也想要手中的莊主令。

因為皇帝是知道的,蕭東離跟羽山莊才有關係。

那麼上靖羽的莊主令,很可能是蕭東離給的,所以才沒有遷怒上家,而是想利用上,拿到上靖羽手中的莊主令。

所以現在,丞相府門外,應該有不的眼睛都死死盯著。一有風吹草,那些討厭的臭東西,就會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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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連皇帝都不曾想到,上靖羽的手中不但有羽山莊的莊主令,還有素給的龍印。漫不經心的著手中的玉指環,上靖羽深吸一口氣,「誰若是想要,只管來取。若能取走,就算誰的本事。」

「那是你的護符。」年世重道,「守住這東西,就等於守住你的命。」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上靖羽起,「各盡其職,各安其所。俯仰無愧天地,便是最好的。」

語罷,上靖羽轉離開。

年世重還留在原地,這茶越喝越苦,真是苦到了心裡頭。可又有什麼辦法,有因才有果,很多事都是自己一手造的,很多人也都是自己錯過的,怪得了誰呢?

黯淡的眸,逐漸狠戾冰冷。

既然無人,就奪權。

有權有天下,還怕會失去什麼呢?

,定定的著上靖羽消失的方向,心腹杜仲上前,「將軍?」

「看樣子他們是有備而回,這籌碼倒是押得心驚膽戰。」年世重瞧了杜仲一眼,「太子府有什麼靜?」

杜仲道,「已經有所靜,只怕今夜不太平。」想了想,杜仲又道,「將軍,要不要外圍設防?」

年世重搖頭,「若都是一帆風順,豈非無趣?難得到了門前還有攪局的,就讓他們進來熱鬧熱鬧。」

「明白!」杜仲頷首。

年世重轉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靖羽剛剛關上房門,當即嚇了一跳,蕭東離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桌案前頭,上早已褪了手銬腳鐐。

「爺,你——」上靖羽心頭一怔,「你的手銬腳鐐——」

「取了。」他淡然開口,「明日回房再戴回去就是。」

見著上靖羽訝異的表,蕭東離攔了手,示意過來。

這間屋子比較大,是年世重特意讓老闆給騰出來的,分為閣和外閣,以便素言留下來幫著上靖羽照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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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言帶著樽兒在閣,蕭東離就在外閣等著上靖羽。

見著過來,蕭東離一如既往的將抱起,置於膝上擁著,「今晚不太平,爺過來守著,免得你和樽兒害怕。」

「今晚不太平?不是還有年世重嗎?」上靖羽蹙眉。

「我能安之若素的回東都,年世重必定覺得我早有準備,不好好在你跟前一手,如何證明他站在了你的陣營里?」蕭東離低眉笑著,尾音拖長,「嗯?」

報之一笑,「就你聰明。」

「爺是傻子,你忘了嗎?」蕭東離挑眉。

靖羽一怔,「你覺得柳鶯會不會把——你已經康復的事告訴了皇帝?」

也恨皇帝,皇帝讓帶走樽兒,也是迫於無奈。有些消息,能不必然不會。」蕭東離眸微沉,「否則臨死前不會說那一句,不許報仇。」

「江湖中人,很看重承諾,是不是?」上靖羽問。

蕭東離點頭,「千寂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微微凝眉,如果告訴蕭東離,與千寂以兄妹相稱,不知道蕭東離會不會宰了千寂?只不過,今夜真的會不太平嗎?是二皇子的人?還是皇帝的人?

的靠在蕭東離的懷裡,上靖羽深吸一口氣,「爺,你想過要做皇帝嗎?」

蕭東離搖頭,「不想。」

可——不得不做。

「爺,等到天下太平,我們還有機會離開嗎?我想安安靜靜的跟你過日子,跟你在一起,跟樽兒在一起。」上靖羽吻著他的結。

他的咽輕輕滾了一下,而後滿意的用食指颳了一下的鼻尖,「待到來年桃花開盡荼蘼,可否邀你共賞一曲,火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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