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兩日,第三日太初升之時,這一行車駕到了大周國都城——幽州城。
時值四月,春草芳碧,花香鳥語,太初升散發的澄籠罩,讓這一切看起來如詩畫般的。
車駕停下,侯府侍衛首領魏海與林政孝拿了通牒文書到城門登記,林夕落悄悄起轎簾,那高聳青牆城門映眼中,即使高高仰頭也不能見其全貌,著實讓林夕落有驚歎之。
心中隻有唐宋元明的曆史印跡,路途的鄉野小徑恬靜和,林夕落雖願眺但未對這大周國有探奇之心,可目見這幽州城門的威嚴、雄偉、恢弘,的心逐為正視起來。
不讓噩夢真是目的,但這連續多日的生活,讓林夕落斷定要活在這裏,目不應淺薄,所有的一切,要銘記於心。
林天詡也揣著好奇,跟著林夕落一起往外看,圓瞪著眼,長大著,直至口水滴答下來,才連忙閉上,“大姐,這城門好高。”
“快撂下簾子,小心被你爹罵。”胡氏看到二人的作,急忙阻攔,行進路上端看外麵景便罷,如今進了幽州城,該守的規矩不能丟下。
興趣被阻,林天詡嘟著,林夕落倒不覺失,心底忽然想:林府會是什麽模樣?
林政孝從城門歸來,胡氏下車悄悄的問:“泊言可是來了?”
“他本一直等候在此,但忽然接了急事務……”林政孝說到此,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林夕落,待見無半點兒反應,才催促胡氏上車,“我們先回林府,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別讓大家久等。”
胡氏點了頭,上車後則開始再次檢查自己與林夕落、林天詡的著裝,又拿了事先準備好的禮冊,挑選著查看是否有差……
林夕落心裏對李泊言未出現並無反應,見不著此人更高興,一則才十四不足十五歲,本就不會去想婚事,再則那噩夢中的景……如若夢中所嫁之人就是這李泊言,毀了這份婚約,是不是就不會再有嫁遇刺的事發生?
思緒紛飛,耳邊聽著胡氏喋喋不休的囑咐,聽著幽州城熱鬧的喧囂聲響,這一路又行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林家府邸。
林家府邸大門閉,連一個迎門小廝都瞧不見,林政孝臉上的喜然無存。
胡氏坐在馬車上,驚愕過後便是氣憤罵道:“定是那老婆子又出什麽花招。”
林夕落不明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之前則知林政孝派人前來通稟,如今別說迎接的下人,連個耗子都沒見著影,這顯然不那麽順當,不多言,隻是靜靜的等候,林政孝此時心急火燎,對此等狀況麵紅耳赤,看了一眼隨同護送的侯府侍衛,他不免著頭皮上前敲門。
如若尋常他走個側門便罷,可今日有侯府侍衛相送,更有侯府侍衛首領陪同,讓他們跟隨至側門實在不合規矩。
“硜、硜、硜,來人啊,還不快快開門。”林政孝手僵言輕,一連敲了幾次都無人應答。
胡氏憋氣滿臉通紅,卻隻能忍著氣罵著林府的人,“提前就派人送了信,居然還給這難堪瞧,太過分了,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林天詡在一旁看著,不敢開口說話,林夕落看著林政孝的背影,本是直的脊背逐漸的彎下來,對林政孝這守禮法、遵規矩的人來說,這番冷落之態足以扼殺他的自尊。
如若那位二品左都史的祖父不在府中,還說得過去,如若在……林夕落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在府中,起碼是位二品大員,墳包子上也得掛個簾子遮醜,不至於如此不顧臉麵。
林夕落歎口氣,掛上麵紗下了馬車,胡氏驚愕回來,隻做未聽見一般。
快步上前,一邊扶著林政孝往回走,一邊大聲的道:
“父親莫急,興許是來送信的人出了意外,這府中七年未歸,連門房的下人膽子都大到這個份兒上,過門不瞧、敲門不應,可惡至極,定要稟明祖父好生責罰,依照家規定責二十大板,祖父乃當朝左都史,又曾在刑部當職,理應重罰加倍,正好四十大板攆出林府,父親莫要仁慈,這當差的絕不能饒,否則不單丟了林府的臉,也丟祖父他老人家的麵。”
林政孝本就心急火燎,忽聽林夕落這番言辭眼睛瞪大碩圓,可還未等回話,便聽一陣急促腳步聲響,隨即林府大門開啟,出來一溜迎接的下人……
首位之人乃是林府總管,著氣跑到林政孝跟前拱手作揖:
“七老爺歸來,奴才們迎遲了,林大總管今日隨同老爺出府未在,二姨太太派了奴才前來迎您,送信兒的奴才剛說完話,奴才就往這方趕來,孰料還是晚了,七老爺莫怪罪。”撂下此話,又朝著那侯府侍衛首領魏海作個揖,“給您賠罪了!”
“無妨無妨。”魏海回了禮依舊站在一旁,可目若有所思的看了林夕落一眼……
林夕落餘睹見,隻當不知,林政孝似是有些明白,可還顧不上與林夕落好生談,隻得了麵容,打量那總管半晌,開口責道:
“肖總管,派來的下人兩日前就啟程了,怎會如今才到?行事如此慢,實在不應該啊。”林政孝這話無疑是在給自己尋個臺階,往常作罷,如今還有侯府侍衛在此,縱使給老爺子正名,也是應當責罵兩句。
可林政孝有這份肚量,林府這位肖總管卻無這番襟,直言道:
“七老爺莫怪,往常您都是走西門的,奴才腦袋渾了,便奔著西邊去了,這才晚了些功夫。”
林政孝的臉瞬間鐵青,哆嗦著手再罵不出半句,這肖總管無非就是在說他不足五品又乃庶子,不夠行大門的份,可這話當著外府人說出不單讓他沒了麵,更是反駁不了半句!
肖總管臉上皮笑不笑的模樣讓林夕落皺了眉,一個總管、且不是府中大總管就敢對林政孝反相譏,何況還有外人在此?如若是尋常,這林政孝與胡氏在林府會有什麽待遇?
林夕落麵無表,但心中極其憤懣。
這是剛剛融的家庭,這是已從心底承認的父親、母親,就這麽忍氣吞聲的看著?
想到此,林夕落回頭看了一眼胡氏與林天詡所在的馬車……六歲的弟弟興高采烈的來到幽州都城,卻遇上父母被下人所欺,他可還能讀得下去“人之初、本善”這幾個字?還能讀得下去“男效才良”這幾個字?
轉回,林夕落邁步上前,林政孝本就僵持的氣惱不言,忽見林夕落走過來眉頭皺的更,這時可不到眷出麵,何況還是他的兒?
未等林政孝說話,林夕落卻先開了口:
“肖總管,今日正門當職的下人是哪幾個?”
林夕落這突然問話,倒是讓肖總管肖金傑愣了!
怔愣的打量了林夕落兩眼,林夕落卻一掌就甩了上去,“啪”的一聲,狠狠在肖金傑臉上!
所有人愣在原地,眼睛不眨的看著。
肖金傑捂著臉目瞪口呆,有要生氣的架勢,卻還得忍著,林政孝則咬了舌頭,抿著口中腥,眼珠子快瞪了出來……這,這可是他的兒夕落?
魏海在一旁眉頭微皺,那目顯然也對林夕落的舉很是驚詫,可驚詫過後更斷定在此停留的心……這可是林府的熱鬧,縱使回去晚些,但把這事講給魏大人聽聽也算是個樂子了吧?
林夕落盯著肖金傑,毫不掩滿臉的厭惡指責道:“看什麽?得著你直視的看本姑娘?親自打你,是賞你的臉麵。”
肖金傑倒口冷氣,目則看著林政孝,林政孝下意識的言道:“這是我的兒,族裏行九,九姑娘。”
“九姑娘。”肖金傑咬著牙兒念出這幾個字,本是有話接,卻被林夕落打斷:“我在問你的話,你要是不想再挨掌,就痛痛快快的回答,當總管的連這些規矩道理都不懂?嗯?”
這規矩的帽子扣下,肖金傑把氣咽了肚子裏,如今有侯府的侍衛首領在,他也知自己的份不可太過逾越……朝後擺手,立馬有兩個小廝跑著上前,肖金傑捂著腮幫子不說話,可皺的眉、狠的目都著他的不滿。
林政孝有些猶豫,目直看著林夕落,林夕落卻本不轉頭,林政孝攤手無策,顧忌麵,隻得拱手向侯府的侍衛首領道:
“謝過爾等護送,改日定到侯府給魏大人道謝……”終歸是林府的事,打發走外人,怎麽鬧都不丟麵子吧?大不了他再被父親罵上幾句罰一日跪,也好過在此丟人現眼。
可林政孝這麽想,魏海卻接連擺手,“魏大人吩咐了,定要護送林大人一家進府,不急,不急。”
林政孝噎住,卻還回不了話,而此時就聽林夕落在其後指著那倆小廝言道:
“縱使是肖總管走錯了門,你們二人卻連正門都不守?敲門都聽不到?你們的耳朵是做什麽的?是聾子嗎?自家門裏犯錯十個板子,門外犯錯二十個板子,祖父禮孝為先,重罰一倍,就是四十個板子,肖總管,你遣人來罰吧!”
這話說出,可嚇壞了那跪地的兩個小廝,未向林夕落求饒,也未向林政孝道歉,直接拽著肖總管的角嚷道:
“總管,您得說說話啊,這怎麽、怎麽就挨打了?”
肖總管瞪眼看著林政孝、又看了看林夕落,著聲音道:“九姑娘,府中之事可不到您手!”
“我不是在為自個兒出氣,是在為祖父正名,難不他老人家一輩子的英名、林家幾代人的榮耀就毀在這兩個奴才手裏?”林夕落的話音越說越重,讓肖總管心裏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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