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恒今年十八歲,比徐若瑾大上三歲。
自出名門張家,雖不是嫡出的孫輩,但張老太爺對子孫寬待,特別對留守在中林縣老家的張仲恒格外喜歡。
好吃、好玩、不學習,中林縣提及張家便都能想到張仲恒。
張家早已為他做好了打算。
考上個秀才,不丟張家幾輩人的臉,隨后便在中林縣扎為張家守祖蔭,不求他高中狀元拼場。
因為張仲恒這一輩中已經有幾個出類拔萃的子弟,所以對他便得過且過,能算得了數就行。
但張仲恒卻并不這樣妥協。
心高氣傲,凡事都想搶個尖,得知家里給選的親事,居然是這麼個破人家的閨,這不是拿他當傻子糊弄麼?
徐主簿一家子都是什麼樣的人,張仲恒早就派人打探過。
徐耀輝就不提了,只是個主簿,他家的婆娘出商戶人家,沒文化、沒規矩,養出來的倆兒子一個****賭博無人不知,另一個笨的《論語》讀了好幾年。
這種人家還能養出什麼好閨來?
而那一日,他與從京都被貶來中林縣的梁霄也起了沖突,一把便將徐若瑾推了湖里。
他才不在意那丫頭的死活。
若真的死了,正可以換個人選,可誰知梁霄那個家伙真的跳進湖里把撈了上來。
張仲恒雖警告當日所有目睹真相的人,是徐家丫頭自己掉了湖里,不過徐家丫頭命沒死了,卻不知道還記不記得當時的事。
何況,還是梁霄把抱上來,這始終是張仲恒心頭的兩刺。
老太爺是最重名聲的,若知道了真相,他在張家的地位定然創。
不過徐家這麼久都把音訊出來,是打算繼續攀親婚,還是另有什麼目的呢?
這也是張仲恒肯答應前來徐家的原因。
他一定要弄明白徐家人在搞什麼鬼。
“晚輩給徐主簿、徐夫人見禮了。”
張仲恒拱手行禮,楊氏笑著上前,連忙把他請進屋,“張公子何必這般客氣,能把你盼來就是好的,快進屋吃茶。”
“多謝徐夫人。”張仲恒召喚小廝送上禮冊,“一點兒小件,還徐夫人不要嫌棄。”
“這麼客氣干什麼,眼瞅著就是一家人了。”
楊氏的諂讓張仲恒目掃過一嘲諷,一拂襟,坐在正堂的末位。
后丫鬟小廝站一排,有送手帕子的,有倒水沏茶的,有整理衫的,還有在一旁聽候吩咐的。
這一通擺譜的架勢,讓楊氏艷羨不已,徐若瑾臉如常,心里一百只草泥馬奔過。
“今日小侄前來也是為徐姑娘道歉的,上一次在家中小聚,也是下人們沒有護好,讓險些出了大事,歸結底都是我的錯,還徐主簿、徐夫人能夠原諒。”
張仲恒雖在說著,微瞇的目不由掃向屋的所有人。
待看到徐若瑾時,他的目一頓,隨后連忙轉回來,心里卻詫異這次怎麼瞧著不太一樣了?
楊氏滿臉堆笑,“哪里哪里,也是這丫頭自己不小心,張公子還親自前來道歉,也是若瑾的福氣
。”
“罷了,事都已過去了,何必再提起沒完。”
徐耀輝打斷了楊氏的獻,“前兩日剛從京中歸來,也聽說了你父親的事,若有能出力的地方盡管開口。”
“多謝徐主簿。”張仲恒站起又道了謝。
楊氏怎麼看張仲恒都覺得好,看向一旁的徐若瑾,連忙召喚道:“若瑾,張公子來了半晌了,你怎麼不上前見禮?”
徐若瑾覺到張仲恒的目投來,再看周圍的人都盯著自己,倩步的走上前,微微福,“張公子惦念了,若瑾恢復如初,勞您費神了。”
張仲恒心虛,怎麼聽都覺得這話若有所指,“徐姑娘吉人天相,如今看來,卻比前些時日的氣神更足了,我也放心了。”
徐若瑾冷笑兩下,退后兩步不再搭話。
楊氏見二人有些尷尬,急忙上來圓場,“張公子一早便出門或許也累了,不妨去園子里走走,吃上些點心,可不能再推托了,原本有意中午擺宴,而后得知您顧忌家中要事不能久留,所以才打消了念頭的。”
“多謝徐夫人了。”
張仲恒原本不得馬上就走,但徐若瑾似冷非冷的態度,讓他心中沒底,有心探究一番,“不知能否請徐姑娘引路呢?”
徐若瑾平淡回答:“我不認路。”
“這丫頭,被寵的沒了規矩。”
楊氏狠瞪徐若瑾一眼,隨后吩咐黃媽媽去侍奉,“……園子里都準備好了,張公子請吧。”
“多謝。”
張仲恒帶著一眾下人在前面走,徐若瑾覺到楊氏冰錐子一般的眼神,只能由黃媽媽和春草扶著隨行。
園子里早已經布置妥當。
擋風的圍欄、黃花梨的茶海、致味的點心將角桌擺滿,周邊花卉姹紫嫣紅,讓四角亭看起來格外俊。
只是來到這里的人兒,卻本無心賞景品茶,各有心思。
張仲恒與徐若瑾坐在了四角亭,兩個人目對視半晌,誰都不肯退一步。
意識到這個丫頭有些不對勁兒,張仲恒擺手,讓跟隨的下人都退后。
徐若瑾看向黃媽媽和春草微微點頭,們自是識時務的離遠了些。
秋蘭仍舊站在張仲恒的旁邊沒有離開。
徐若瑾看著沒有說話,張仲恒一怔,吩咐道:“你也先離開下。”
“是,爺。”秋蘭退后幾步,并沒有離開很遠。
徐若瑾臉上的嘲諷不言而喻,張仲恒微皺眉頭,先開了口:
“覺徐姑娘總是話里有話,不妨直接說出來更痛快,何必掖著藏著,我若真的起走了,你恐怕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你若是真心想走,還有誰能攔得住麼?我看是做賊心虛,總怕別人揭了你的短。”
徐若瑾慢條斯理,不慌不忙,眼眸中的不屑沒有半分遮掩。
張仲恒當即變,低聲音道:“徐家人果真是心黑手辣,想拿這件事來婚?休想!”
徐若瑾看著他,聲音淡如虛無縹緲的空氣,慢悠悠道:“徐家再怎麼心黑手辣,也沒罔顧人命的把人推下湖淹死,張公子,你太高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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