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太婆耳朵被屎糊住了?”郭氏拒不承認,“人老耳背就放狗屁!”
就一個寶貝兒子,決不能為了幾十兩銀票送命。
王婆子幸災樂禍地湊過來,難得在外人面前說寶媳婦一句好話,“要說給兒子娶媳婦,還是得知知底的老實人。”
“不知狗頭臉的東西,還沒爹沒娘的,也就你們搶破頭。”
要說隊伍里誰最恨程翠兒,那必然是被嚇得當眾尿子的王婆子。
一開始聽到又是鬼哭又是驢的,還以為是二兒來索命,平白遭了不罪。
可惜除了,村里人都不介意程翠兒加,甚至有想當一家人的。
尤其在程翠兒上有銀票的事流傳開后,隊伍里那幾個老和有兒子沒婚的老婦,眼神都熱切起來。
像郭氏母子這樣的,逃荒前全家湊不出三兩銀子。
就算靠賣水得了二十兩的橫財,也就是在落戶籍時,不至于淪落到當佃農。
蓋房子、置辦家,買種子農,哪一項都是大筆支出,還不知能剩下多給程麻子娶媳婦。
若是能在路上白撿個自帶嫁妝的兒媳,那日子就好過起來了。
劉婆子底氣更足,還想再嘲笑幾句,就看到程翠兒扛著兩三百斤的野豬,不偏不倚地砸到正對面。
然后,對笑了笑。
劉婆子寒直豎,“老大!老大媳婦!人呢,死哪里去了?”
“娘,我帶你去找大哥。”程興財冷汗直冒,護著后脖頸,扶上老娘就走。
剩下郭氏母子,更是看不敢看程翠兒一眼。
剛才他們四人混戰時,把各自對程翠兒的算計全抖落了。
“村長叔,俺把野豬帶來了。”程翠兒手上寒乍現,故意當著王婆子的面,一斧頭砍向豬頭。
“大牛哥說了,豬頭之外,剩下一半請您幫忙分下。”
“沒爹沒娘的遭瘟貨,還敢嚇人。”王婆子被嚇得連退了好幾步,在心里大罵不止,“以后哪家倒了八輩子才把這種掃把星娶進門。”
“辛苦,有勞翠兒姑娘。”
村長眼看著程翠兒干凈利落地躲下野豬頭,角微,“剩下的讓大力來,你先去找嬸子喝完湯補補。”
“多謝村長叔!”程翠兒扯了塊布,了下格外閃亮的斧子。
從未見過的材質,大小適中,刀刃極為鋒利堅韌。
大榮朝對兵管得很嚴,這把斧子不算是軍隊制式,卻也似普通百姓能鍛造出來的。
“手頭上的事放一放,各家派一個人過來分。”村長朗聲道,“蕭老爺子和大牛照顧鄉親們,特意分出半野豬來。”
“真的?”
“程大娘養了個好兒子!有想象著鄉親們”
“蕭老爺子果然是老天爺說的貴人,一路都帶著咱們沾。”
榆林村人喜出外,一臉興地湊了過來。
他們既不悉地形,也不擅長打獵,就算程小棠后來又補充了一獵,平均到每家頭上,也不到兩只。
一只,都恨不得一家人分著吃。
程老太看在眼里,與程大牛商量過后,又問過蕭崇的意見,決定貢獻半只野豬出來。由村長酌分掉,讓大家伙都能痛快吃。
當然,豬頭是要留著祭祀死鬼老頭的。
老頭子生前八子打不出一個悶屁,死后倒是活泛起來。
又給棠寶開竅,又給自己張羅豬頭吃。
至于珍貴的熊,那是蕭家祖孫和程翠兒打死的,料想誰也不敢眼饞。
等到程大牛等人扛著熊下山后,每家按人頭,最都分到了兩斤,笑得合不攏,對著程家兄弟又是一頓謝。
為了避免糾紛,給各家的都是不帶骨頭的純。
村長媳婦領著老媳婦在營地中央架起五口大鍋,將被刮得干干凈凈的豬大骨放進去,還奢侈地加姜塊。
豬骨姜湯,人手一碗,喝到飽為止。
在溫暖的火中,眾人被幸福沖昏了頭腦,甚至有人向村長提議,干脆在山里住下。
“村長,咱別逃荒了。”
“到江南還有上千里地呢,誰知道會是什麼景。”
有人開了頭,附和聲此起彼伏。
村長喝湯喝得全暖乎乎,聽到這種異想天開的言論也沒怒,“住山里?睜開眼看看這山里能種出個啥!”
“但凡土地沃一點,早被人種滿莊稼了。”
帶頭的人琢磨過味來,反倒是程興財還不死心,“村長叔,咱不能開荒嗎?”
“這山自己就能長出野姜和山薯來,指不定是塊寶地。”
“開一畝地要幾年?”村長見程興財連這都不知道,頓時沒了好臉,“你以為是把雜草石塊一扔,就能種出白米飯來?”
程興財當然沒開過荒,被罵得灰頭土臉,心虛道:“村長叔,我是琢磨著,咱們可以像今天一樣打獵。”
“要是獵的多,就能去城里換糧食。”
不說那只價值不菲的熊,是程家那兩只狍子,就值不銀子。
村長簡直被氣笑,視線掃過其他過于樂觀的村民,“程興財,你是打得過熊還是跑得過野豬?”
“還有你倆,被一只鵝啄得哭爹喊娘。”
“一個個看賊吃沒見賊挨打,十天半個月都空手而歸的獵戶多了去了。”
“村長說得有道理,我們家可不想把命代在山里。”程老太率先替老程家表態,“還是種地實在。”
剛才太兇險了,可不舍得讓家里人為了一口,再這麼拼死拼活。
種地辛苦歸辛苦,好歹是安穩的力氣活。
“興財老弟好大的志氣,我膽子可小得很。”程大牛爽朗地自嘲道,“要不是棠寶看到有斧子,野豬又自己鉆了陷阱。”
“這會兒,還指不定是誰吃誰呢。”
“棠寶不要爹爹傷,”程小棠抱住程大牛的胳膊,“山里好可怕!”
“豬會咬人!”
最初聽到北邊戰的時候,程小棠還想過找個深山老林居。今天人熊和野豬王一出,就徹底打消念頭了。
只要文明社會沒崩壞,就沒必要自找苦吃活得像原始人。
柴米油鹽醬醋茶之外,還有吃喝玩樂生活。
這一個多月來,程小棠除了想方設法給家里人補充營養,就是琢磨怎麼發家致富。
唯一的神糧食,是聽程天祿講睡前故事。
放以前本沒耐心玩的魯班鎖,解到最后四分之一,甚至舍不得繼續拆。
“棠寶不怕,”程大牛心都要化了,抱起兒輕拍背,“豬豬被烤掉啦,不會再咬人了。”
逃荒走出幾百里路,見到雨才算有了奔頭。
村長辛苦帶隊這麼久,也不想半途而廢,苦口婆心道:“況我跟大牛已經掰碎了說,聽不聽隨你們。”
“明日繼續趕路,想留的自己留。”
白日里打獵的靜,已經吸引了好幾撥難民的注意,還有附近的本地人。
村長時刻警惕著,直到出了熊和野豬的意外,那些人才慌散去。
每多留一日,山里獵多的事就會傳得更廣。
到時候,危險的就不只是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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