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琪從表姐的表里肯定,那個丫頭就是秦淮月,想也沒想就要出口指正:“雪姐姐,是對吧?不是應該……”
“噓——”
晏長風扯住姚文琪的胳膊,示意不要管閑事。
秦淮月雖然人品不行,但并不牽扯朝局,也不牽扯家族恩怨,沒必要趕盡殺絕。且如今藏匿在宋國公府,要舉報也是裴家的事,姚家何必出這個頭。
只是,晏長風好奇秦淮月是如何逃的,的偽裝并不高明,衛軍的人沒有道理發現不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剛生出這個疑問,便忽見西北方向飄來一濃煙,不多時,又聽見外面街上有人大喊“起火了”。
秦府剛巧就在國公府西北方向,晏長風心里咯噔一下,這不會是秦家起火了吧?
“一拜天地!”
這時,禮生開始唱禮,新人隨之轉面向賓客,拱手朝天敬拜。
天上塵沙四起,煙霧彌漫,好像上蒼不愿接這對新人的敬意與祈盼。
晏長風注意到裴鈺的神繃,像是克制著心的一些緒,眼神不時往濃煙滾來的方向瞟。而秦惠容蓋著蓋頭,看不到神,兩只手穩穩當當疊在一起專心行禮,看起來一點也沒影響。
再看扮作丫頭的秦淮月,低著頭,眼睛卻忍不住往天上瞟,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冷,不住地抖著,比被風卷上天的紅綢還無助。
晏長風便斷定,這火八就是秦家起的。
在宋國公世子的親禮進行的時候,秦家后院忽起了火,因為風大,片刻便燒熊熊之勢,里面的人一個也沒來得及跑出來。
等火被撲滅后,一共抬出了十幾燒炭的尸,其中兩是從尚書夫人的房間里抬出來的,頭戴金貴頭飾,脖子上套著幾乎燒斷的繩子,由此推斷,這兩人是先上吊后被燒死。
在場的衛軍清點尸后基本能確認,這兩個上吊的子分別就是尚書夫人跟秦家大小姐,想來是不想忍流放的苦,所以自盡了。
至于這火,好似是廚房不小心燃起的,再就查不出來了。
衛軍立刻將此事呈報,圣上本也沒想要眷的命,聽聞一下子燒死十幾個,一陣唏噓后下令不再繼續查,此事就算是了結了。
興許是這日吹了涼風,晏長風回府便有些鼻塞咳嗽,不過仗著好也不在意,該吃吃該喝喝。
可沒想到有人替在意,第二日下午,裴二公子便公然送了一堆藥來。
彼時晏長風正與侯府一家子婦人聚在外祖母跟前吃茶說笑,忽聽外頭婆子報了這麼一嗓,大家都很意外。
晏長風頭上滾過一串疑問,這人是不是閑出了病?
“快瞧瞧這兩個孩子,可真是好!”二夫人余氏喜滋滋地打趣,“雪丫頭不過有些咳嗽,連太醫都沒請,也不知道裴家那小子怎麼那麼有心就知道了。”
大長公主也笑起來,“肯定是打文庭那里知道的。”
大夫人齊氏也難得說了句人話:“雪丫頭許給那裴家老二,我本來覺得不好,如今瞧著,竟是個會疼人的孩子,也是難得。”
齊氏這人不壞,就是見不得人比好,晏長風許給宋國公世子的時候來氣,秦家庶許給宋國公世子的時候更氣。
自從晏長風改許了裴家庶子,氣兒就順了不,又加上昨日秦家那庶與國公府皆出了糗,更是開懷,今日瞧著,臉上的褶子都了幾道。
“說起來,兩個孩子的婚期也快到了。”大長公主看著兩個媳婦說,“家里姑娘們出嫁,我都要添一份嫁妝,雪丫頭這里自然也是要給的,我打算把北郊的那別院給。”
這是說給兩房夫人聽的,家里姑娘多,厚了誰薄了誰都不好,所以給出去的東西代一聲,也免得大家互相猜忌。
說來給表姑娘一別院不算多,當初大姑娘二姑娘出嫁,大長公主給的田產有好幾,還額外給了現銀。
但北郊的那別院意義卻不一般,那是當初大長公主出嫁時,先皇的先皇特賜的,與皇家別院僅一墻之隔。
在大家心里,那別院就像大長公主如今的地位,是皇權之外最尊貴的存在。
這就不是本的價值能衡量了,說句不恰當的比喻,就好比皇帝賜給太子玉璽,這是地位的傳承。
齊氏那小心眼頓時又作祟起來,但又不能說什麼,說破天就是一別院,住不能住,也不能變賣,是個好看但無用的擺設。
余氏聞言笑道:“母親您看著給就是,橫豎是您的東西,您便是把咱們侯府一塊陪給晏丫頭那也沒人管得著不是?”
這玩笑話說得巧,大家心里都清楚,晏長風嫁去宋國公府是政治聯姻,賜北郊的莊子是給晏丫頭抬面兒。余氏這樣講,其實就是表態,只要大長公主需要,什麼都能給。
齊氏聽妯娌這般提點,只能收起小心眼兒大方表態:“可說呢,晏丫頭遠嫁北都,爹娘都不在跟前兒,可不就得靠咱們疼嗎,既然母親給了別院,我就添幾樣首飾吧,大舅母沒有經商頭腦,是咱們家的窮人,雪你別嫌棄。”
晏長風哪里好嫌棄,“大舅母您這什麼話,您還有表哥表姐們幫襯我,疼我,我已然激不盡了,將來不得還要給家里添麻煩,您可也別嫌我煩啊。”
齊氏確然是小氣了些,自己心里也知道,所以才說出窮人的話來找補,可是晏長風這樣一說,又心安理得起來,好像自己真的能給人家莫大的幫助似的。
“那怎麼能夠呢,你救了我家大丫頭一命,已然當你是親妹妹一般,那自然就是我的親姑娘,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能給!”
晏長風真怕大舅母這話說太大,到時候閃了舌頭。
余氏被齊氏一句“窮人”架在了山頂上,必然得出手大方些,好在確實也大方,笑呵呵道:“那我就添一套家吧,我之前打南邊置辦了一套上好的家,是南方的款式,雪丫頭離家遠難免想家,用著順手的家也能聊表思鄉之不是?”
要說還是余氏會做人,都知道裴二公子住在別院,屋里必定簡陋,一套家那是再實用不過了。
再者,出嫁子的嫁妝里若是有一套家,那是人羨慕的面事,比田產鋪子這些看不著的東西長臉。
晏長風雖然不在意面子,畢竟自己都不打算準備嫁妝,卻不能忽視二舅母的這份,“二舅母如此為我著想,長風激不盡。”
“得了,一家人就別客氣了。”大長公主笑得十分滿意。
正說著,安侯府來了人,是姚文竹剛從娘家帶走的一個丫頭。
“見過大長公主,見過大夫人,二夫人,見過各位小姐。”
這丫頭一臉喜氣,看來是有好事。
“大丫頭如何了?”大長公主問。
“回大長公主,大姑娘命我來報喜,圣上冊封大姑娘二品夫人的旨意下來了!”
這可是大喜,原本以馮淼那個德行,姚文竹想要封誥命,怎麼也要等他繼承爵位以后,現如今男人沒了卻了二品夫人,怎麼說呢,只能說男人升發財死爸爸,人升發財得死男人。
齊氏那張小氣臉頓時眉開眼笑,“哎呦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們文竹后半輩子總算有了著落,不然一個沒有兒子的寡婦將來得有多難啊。”
余氏笑道:“恭喜大嫂了。”
大長公主也是沒想到那原本沒了指的孫還能有這造化,自然也是高興,“公婆怎麼說?”
這丫頭是姚家的耳報神,有什麼說什麼,“侯爺夫人的臉都不大好,但也沒話說,二房的說了兩句酸不溜秋的恭喜話,還自己兩個兒子給大姑娘磕頭道喜。”
大長公主角勾了一個淡淡的嘲諷。
齊氏高興得口沒遮攔,“他家二媳婦還真是不挑,自己男人討不著世子位,就想把自己兒子過繼給大房,也不想想,過繼完了哪里還有什麼事?當他們馮家是天家呢,母憑子貴?做夢去吧!”
說完被大長公主橫了一眼,“別胡說八道給大丫頭惹罪。”
齊氏頓時不敢吭聲。
晏長風也替大表姐高興,圣上這般抬舉大表姐,安侯夫婦短期就不敢提改立世子的事,有了誥命傍,大表姐在馮家過得會自由很多。
說來,是時候要跟大表姐著手準備莊子了,計劃這幾日就出去看看地盤,爭取快點定下來,說不定能趕上賞秋景。
“外祖母,大表姐被封誥命是喜事,您跟舅母不方便登門,要不我代你們去道個喜?”
大長公主一眼就看穿想出去玩,佯裝冷臉道:“你就不必去了,眼看著要出嫁了,規矩學不好就罷了,總要給姑爺繡樣東西,就在家安心做紅吧,讓文庭去。”
晏長風:“……”
就不明白了,教席都放棄了,為什麼外祖母還是這樣執著?
繡花那是人能干的事嗎?
如此,晏二姑娘又過上了生不如死的待嫁生活。
紅之前教席嬤嬤教過,只教了一天就放棄了,因為晏二姑娘的手指頭做不來細活,繡針在手里仿佛一個睜眼瞎,扎三針倒有兩針半扎手指上。一天下來手指扎了篩子,布染了紅,線一也沒進去。
如今大長公主下了命令,一定要讓表姑娘繡出個正經玩意兒,教席嬤嬤不得不著頭皮再上陣教。
“表姑娘還是要靜心,您要想著橫豎躲不過去,不如咬咬牙認了,了差事也就解了。”
晏長風也知道這個理,可一拿起針來就渾刺撓,再想到是為了裴二做這針線活計,就更是一針也不想扎。
算了,把針線一扔,“嬤嬤,真不出來外祖母也不能如何吧?”
教席嘆了口氣,“是,大長公主不能拿您如何,可是會罰我的俸祿。”
晏長風著角,又把針線拿回來,想了想說:“要不嬤嬤,您教我個簡單的吧,就個荷包,圖案麼……我畫給您!”
教席一聽表姑娘要畫圖案,頓時生出了不祥之,因為表姑娘的畫技實在是……不敢恭維。
可是,當晏長風所謂的圖案落于紙上的時候,教席覺得預真的還可以再不祥一點。
“表姑娘這……”給姑爺畫一個王八真的合適嗎?
晏長風能想到的最簡單的圖案就是這個了,“一個單調點了是吧,那就繡兩面吧。”
教席真的不想要俸祿了。
小半個月后,天氣終于見了暖。
晏長風的小王八在桃花盛開的時候終于完了一只,雖然沒有畫的好,但勉強還能看出來是只王八,所以比較滿意。
不過的耐心已經不足以支撐繼續第二只,必須要出門,頭上的草已經長到天上去了。
就在絞盡腦想借口因為想不出來所以打算爬墻出去的時候,天坊出事了。
鋪子里的小伙計慌慌張張跑來侯府,說是店里有混混上門鬧事,需要二姑娘親自過去理。事發突然,大長公主也不好攔著,只能松了口。
晏長風以為是惹了地頭蛇,匆匆跑去店里,結果到了之后連一個鬧事者的影子都沒見著,只看見一個端坐堂前喝茶的裴二公子。
扶著門框著氣,無語地看著裴二,“我說二公子,你差事是不是丟了,怎麼這麼閑?”
裴修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仰著大病初愈的臉朝二姑娘笑,“二姑娘失了,非但沒丟,還多了一樣差事,今日剛好休沐,我琢磨著二姑娘待嫁的日子不好過,所以扯了個不太合適謊讓二姑娘出來氣,還請二姑娘莫要怪罪。”
晏長風一愣,這貨居然是找借口讓出門玩?
裴修起走到面前,笑問:“如何,二姑娘可想出門踏青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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