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凜凜和嫣然帶著回來，兩個小家伙臉都紅撲撲的，眼神驕傲而激。

“真把宗衡嚇跑了？”唐竹筠問。

“嚇跑的是狗。”嫣然快樂地道，“母妃您應該去看看，那大狗看見，撒就跑，拉都拉不住，差點把宗衡給絆倒了，真的可好笑了，我都笑死了。”

唐竹筠哀怨地看了一眼晉王——看看，你讓我錯過了什麼彩！

“宗衡也走了？”強打神問道。

“走了。”凜凜道，“被嫣然兌走了。”

唐竹筠驚喜，看著抬頭等著被表揚的嫣然道：“嫣然真是太厲害了，快說來聽聽，你怎麼把宗衡兌走了？”

“我就問他，”嫣然不無得意地道，“玉佩為什麼重要？他說是他母親所贈，我說你母親死了嗎？”

唐竹筠：“……”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都不敢問候人家母親，嫣然“言無忌”，上來就是一刀，偏偏宗衡也不好對一個孩子發作。

尤其這孩子，剛“死”了爹。

“……既然沒死，那玉佩，和他娘再要一塊就行了。要是他娘給不起了，我給他。”

唐竹筠哈哈大笑：“我這麼早就做外婆了嗎？嘖嘖。”

晉王面上也難掩笑意，看向凜凜，道：“你怎麼同他說的？”

宗衡那人，城府極深，只是剛開始被唐竹筠一頓拳打得招架不住，但是不可小覷。

嫣然這和唐竹筠如出一轍的打法，雖然會讓宗衡難堪，卻不會讓他退步。

尤其今日，他既然帶了這麼多人，把王府都圍了，沒有找出點什麼，明日如何代？

所以晉王覺得，宗衡能退卻，定然是凜凜和他說了什麼。

唐竹筠：“嗐，吵架的事，你問凜凜做什麼。”

凜凜卻道：“我和宗衡說，王爺尸首沒有找到，是皇上下令用冠停靈下葬，他連這個都想不明白，愚不可及。”

晉王眼中出激贊之，不愧是他的兒子，不戰而屈人之兵。

唐竹筠反應了一會兒才試探著道：“凜凜是告訴他，就算查出王爺沒死，也不算欺君？說王爺死的，是皇上，是這個意思？”

凜凜點點頭。

“可是，”唐竹筠道，“你這樣說，不會讓他起疑心嗎？他不會懷疑王爺沒死嗎？”

“姑姑，他已經起疑了，否則不會有今日的舉。他此前肯定有這樣的懷疑，但是今日不知道來府里見了什麼，所以更堅信了王爺沒死。”凜凜道。

“那怎麼辦？”

凜凜傲然道：“王爺說過，詐死只是為了讓皇上認清一些人的臉，并不是真的怕誰。他宗衡便是知道又如何，原本我們就是不死不休。”

唐竹筠被他的措辭嚇了一大跳，原來晉王和凜凜說過這麼多嗎？

原來，是凜凜讓宗衡明白，今日就算搜出了晉王，也本不能用這個借口扳倒晉王，后者才撤了的。

凜凜又道：“……宗衡現在，應該回去寫請罪折子了。”

嫣然：“活該！”

“但是，”凜凜眼中出防備之，“宗衡被我提醒之后，沒有糾纏，清醒克制，立刻回去想辦法善后，也是個令人不能小覷的對手。”

晉王也贊許地點點頭。

唐竹筠打了個哈欠：“隨意，反正贏了就好。你們兩個，去洗漱一下，陪王爺說會兒話早點睡。”

晉王明日一早就要離開，今晚應該是他們父子、父話別的時間。

見往外走，嫣然道：“母妃，您去哪里？”

“給你父王做點干糧帶著路上吃。”

“我和您一起去！”嫣然蹦蹦跳跳地跟著出去。

凜凜則陪著晉王說話。

“我不在的時候，要好好照看王府里。”

“嗯，王爺您一定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喊我一聲‘父王’。”

“父王。”

“好孩子。”

父子親近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宋景進來了，然而卻有幾分言又止。

凜凜見狀站起道：“我去小廚房給姑姑幫忙。”

晉王卻拉住他的手，冷聲道：“本王不在的時候，王府里的事都要聽王妃和凜凜的，沒有什麼凜凜不能聽的。”

宋景：“屬下其實，也沒什麼事。”

大事當然不能瞞著小主子，但是畢竟是小主子，男男之間的事，他要是敢當著小主子的面說，王爺還不得拔了他的舌頭？

凜凜道：“王爺，我要如廁。”

這是個多麼聰明的孩子。

晉王只能松手讓他出去。

宋景忙上前道：“王爺，你明日就要走，和王妃之間的事，定下了嗎？”

晉王皺眉：“什麼定下了？”

皇上圣旨，白紙黑字地寫著，唐竹筠是他的王妃，他們兩個，還有什麼沒定下的？

“您那不算，那不是您沒了之后的事嗎？這人活著和死了，能一樣嗎？”宋景道，“雖說是圣旨已下，事沒有什麼更改的余地，但是屬下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自己想，不該說就閉。”晉王覺得，那容可能不會讓他太愉快。

“那屬下還是說吧，忠言逆耳。”宋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晉王：“有話快說！”

“王爺，咱平心而論，如果沒有圣旨，您覺得王妃娘娘能嫁給您嗎？”

那肯定是不能的，哪怕到了現在，哪怕他們已經有了一個親生兒子，如果沒有圣旨拘束，唐竹筠怕是也立刻就能跑的，晉王毫不懷疑。

然而他可能認輸嗎？

“沒有圣旨，本王也不會親。”

“那是，您靠自己，怕是找不到。”宋景道。

晉王差點噴出一口來。

“您這樣不行。”宋景認真地道，“您對王妃了，但是……”

“誰說的？”晉王臉瞬時漲紅，有一種被人穿最心思的惱怒和尷尬。

“這還用說嗎？”宋景道，“我們都知道啊！”

“你們是誰？”

“屬下，秀兒，還有被您派到江州的淮上啊。”宋景道，“可能還有凜凜和嫣然，知道您活著的人，除了皇上，可能都知道了。”

晉王：“那看起來，就本王自己不知道了。”

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