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筠一驚：“出什麼事了？”

“聽說汪夫人出事了，好像是吃了砒霜，汪公公被人喊回府里，然后讓人去找太醫去了。”秀兒道，“娘娘，您說這事，能不能賴到您頭上啊！這汪夫人也是，自己想不開，干嘛還拖累別人！”

“秀兒，不要這麼說話。”唐竹筠道。

人若是沒有難，誰會走到那一步？

秀兒跺腳：“也不是我沒同心，但是這拖累到您了啊！汪公公要是向前朝那大壞蛋九千歲，到時候怪上您怎麼辦？咱們也不知道汪夫人怎麼樣，多冤啊！”

唐竹筠卻想著，汪夫人吃了砒霜……

看向晉王。

晉王道：“救人，沒什麼好避諱。”

唐竹筠雖然總是懟他，讓他在想死和想弄死之間橫跳，但是珍惜人命，這點晉王很賞識。

他十幾歲上戰場，殺過許多人，踏著尸山海而來，但是正因為如此，他對生命更加敬畏。

因為死太容易，而且即使馬革裹尸，即使后榮，也只是變了一抔黃土，再也見不到世間好。

每一個勇殺敵的將士，為了江山，視死如歸，但是倘若能站著活，哪怕再艱難，他們都愿意，這是對生命的敬重和執著。

唐竹筠也對晉王刮目相看。

知道，和汪福走近對晉王沒什麼好，但是他還是愿意讓去救人。

“那我去看看。”唐竹筠道，“也不管該不該出門了。秀兒，你拿著藥箱……”

“來了……”宋景在院子里喊了一聲。

唐竹筠：“……”

也沒打算帶他去啊！

然而宋景接著道：“汪公公帶著汪夫人來找王妃了。”

唐竹筠瞪大眼睛。

“……說，”宋景跑進來，“說太醫也沒辦法了。汪公公不信，帶著人來找王妃娘娘。”

晉王看向唐竹筠的目頓時有些深邃。

太醫都束手無策，汪福竟然帶著人來找唐竹筠？

他從哪里知道唐竹筠醫好的？難道只是因為上次唐竹筠救了那個金鱗衛的要犯？

可是即使他自己，也只覺得唐竹筠是用了技巧，對醫的認可，是之后的幾件事中才慢慢形的。

汪福怎麼想到的？難道只是走投無路，死馬當活馬醫？

唐竹筠帶著秀兒匆匆迎了出去。

汪福打橫抱著不省人事的汪夫人進來。

唐竹筠沒想到，在皇上面前天天佝僂著腰，看起來有些像小老頭的汪福，也有這麼大力氣。

而且此時他全然沒了平時的冷靜從容，頭發散，目焦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苦苦哀求：“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求您救命……”

他知道皇上的心疾，也知道是唐竹筠救了皇上，所以現在他所有的希都落在唐竹筠上。

雖然太醫們都說，服用砒霜，藥石無醫。

唐竹筠沉聲道：“先抱進房間，我給看看。”

等到汪福把人抱進廂房之中，唐竹筠替汪夫人診脈。

幾乎是一清楚的脈象，唐竹筠就對服毒的原因有了猜測。

但是那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救人。

唐竹筠開了催吐的藥方，然后又開了解毒的藥讓人去抓藥煎藥。

汪福迫不及待地問：“王妃娘娘，，還有救嗎？”

他聲音抖，目既期待又惶恐。

這種神，前世作為醫生，唐竹筠從患者家屬上見到過太多。

不敢把話說太滿，因為況復雜得有些超乎想象。

不是中毒這件事，而是汪夫人，上還有別的病……這恐怕才是想不開的主要原因。

唐竹筠也想不明白，但是對來說，治病救人是最重要的。

只是怕，治得好這一次，也不能讓汪夫人歇了自盡的念頭，更害怕，汪福為垮汪夫人的稻草。

所以只是道：“我盡力而為。”

“好，好，好，麻煩娘娘了。”汪福眼眶發紅，眼底都是。

唐竹筠沒說沒救了，那就還有希。

他在床邊坐著，握住汪夫人的手，沒發現自己一直在發抖。

——他無法想象，如果沒有，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他斗還有什麼意義。

他想努力給最好的，看著對從未見過的東西出驚喜神，他一邊嫌棄一邊高興；除了男歡他給不了，其他的什麼他都不要虧欠……

知道自己一個人在府里孤獨，又沒有什麼好的朋友，他想盡辦法逗開心，給買很多東西和玩。

去年秋天，囁嚅著開口，說撿到一個襁褓中的男孩，想養在邊，他立刻答應。

他早就該想到的，他注定給不了孩子，那就領養一個。

從那以后，親自養育孩子，雖然辛苦，但是臉上的笑容卻多了起來。

很會照顧孩子，因為在他鄉下那個家的時候，也幫忙照顧他的弟妹……還開始省吃儉用，說要給孩子攢錢將來娶媳婦……

這個傻子，全然不知道，他們的家產，就算娶一百個媳婦也綽綽有余。

每次他從宮中回來，會抱著幾個月的孩子教他喊“爹”，臉上帶著對未來的期許。

汪福想，如果早就知道那麼喜歡孩子，就早點給養個孩子玩了。

日子似乎很幸福，他覺得心滿意足。

可是突然，他就聽到了服毒的消息，完全不敢置信。

明明一切都很好，為什麼會突然撇下自己！

他聽到太醫說“準備后事”的時候都要瘋了，然后想到了唐竹筠，不顧一切地抱著來找最后的救命稻草。

現在，聽唐竹筠說“會盡力”，他的心總算能平靜一些，握著汪夫人的手喃喃道：“你怎麼就那麼狠心！到底發生什麼事，你說都不說一聲，就把我撇下了嗎？”

唐竹筠看著他握著汪夫人的手，開口道：“汪公公，您先出去，我需要給汪夫人針灸毒。”

“讓老奴留下，老奴想看著……”

可是，汪夫人倘若清醒，怕是不愿意被他看到。

在弄清事原委之前，唐竹筠也不能貿然開口，只能道：“您留下怕是會影響治療……”

“那老奴退下，老奴這就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