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筠知道這是一場賭博。

如果皇上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病，那麼他們去見了皇上，他心里就不會痛快。

如果皇上是自己不知道，這番提醒，或者能有點正面作用。

最好的結局是，無論皇上知道與否，能幫上忙，比太醫做得更好，那就可以求皇上和晉王解除口頭婚約了。

理由都想好了，齊大非偶。

唐明藩又細細問了一些事，然后帶著回去等著面見皇上。

從始至終，只有對皇上的擔憂，沒有毫對兒的懷疑。

皇上出來之后，見到唐明藩父倆站在外面還有些奇怪，笑道：“唐卿這是準備請朕去你府上吃飯嗎？不去了，知道你有個會做飯的好兒，可是朕還得回去給太后送佛經。”

晉王瞥了唐竹筠一眼，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你不要搞事。

唐竹筠本不理他，跪倒在地道：“皇上，是臣有事求您，只是這件事難以啟齒，還請您能單獨給臣一刻鐘時間。”

？單獨見皇上？

對皇上有什麼意圖！

晉王道：“有什麼事你先跟我說，不要耽誤父皇。”

皇上看向唐明藩，后者給了皇上一個懇求的眼神，道：“都是老臣教無方。”

皇上雖然有些遲疑，但是知道唐明藩不會胡鬧，便道：“那其他人都退下，你們父倆留下說話。”

唐竹筠回頭見晉王和江北寒站在門口，道：“不行，你們都退遠遠的。”

晉王：“唐竹筠，你適可而止！”

唐竹筠：“皇上，您看王爺欺負人！這親我不想結了……”

“住口！”唐明藩佯怒，完全按照父倆之前商量的劇本來走的。

皇上擺擺手道：“你們先退下。”

晉王和江北寒又退出去了幾丈。

江北寒看向晉王，輕聲道：“我看唐姑娘的意思，似乎不愿意跟著王爺。不過這般也好，的名聲，于王爺而言是拖累。”

晉王面鐵青，顯然并沒有被安到。

江北寒又道：“至于孟語瀾，我勸王爺也要慎重。”

晉王眼神終于了。

不是因為他關心孟語瀾如何，而是因為江北寒竟然背后如此議論一個京城里人人稱贊的姑娘，實非君子所為。

江北寒神平靜：“不瞞王爺，當年孟語瀾非我不嫁，只后來府里出事，卻又落井下石。這種子，本不配做王妃。”

只能做他的奴婢，任由他踐踏！

江北寒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鷙。

晉王挑明了他的心思，“當年求而不得，所以現在想著報復？武侯，趨利避害，人之本能，更何況只是個子？你反復思量，未免太小肚腸。”

江北寒笑了，笑容如雪刃一般鋒利：“王爺怕是沒有過人，不知道被所之人背叛的痛苦。”

誰落井下石都可以，那個他愿意把心挖出來獻給的人，不可以！

晉王沒有再說什麼。

皇上賜婚，沒給他反對的余地。

如果孟語瀾自己不想辦法，他就只能把人娶進門。

人對他來說都一樣，娶誰不是娶？

不，唐竹筠就算了。

那個人，太要命，他怕他被綠得英年早逝。

（唐竹筠：王爺（大郎），該吃藥了。）

想起這個名字，晉王薄抿，眉頭蹙起——也不知道那個人，又在皇上面前作什麼妖。

想到之前和自己說的話，難道去求皇上解除婚約了？

唐竹筠低聲音說了自己的判斷，低垂著頭盯著地面等著皇上的反應。

唐明藩很是迫切，“皇上——”

皇上低笑，聲音中帶著幾分蒼涼：“朕自以為藏得很好，卻沒想到被個小丫頭一眼看穿。阿筠，起來說話。”

唐竹筠聽著他對自己的稱呼就松了口氣，看起來最壞的形不會發生。

“朕從去年就知道了，那時候，太醫說朕還能有三四年的時間。”

唐明藩也跪倒在地，老淚縱橫：“皇上！”

“唐卿啊！”皇上手扶他，“朕早就知道了，壽這件事，早就寫好了，誰也沒辦法。朕只希活著的時候，能把該做的事做好，把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安排好。宇文家的天下，以后還得你們繼續幫朕的兒子扛著。”

問題是，幫你哪個兒子扛著，你活著八個兒子呢！

不過皇上的豁達和寬厚，還是超過了唐竹筠的想象。

皇上對爹，是真無疑。

當然，爹也對得起帝心。

“皇上，”唐竹筠道，“您可以讓我給您診脈試試嗎？”

“小丫頭，難道覺得自己比太醫還要厲害嗎？”皇上笑道，云淡風輕。

唐竹筠：“那沒有，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幫皇上盡一份心，也讓我爹一些憾。”

“來吧。”皇上把手搭在石桌上，又對唐明藩道，“唐卿，你這是守得云開見月明，終于熬出來了。朕不知道，能不能有你這樣的福氣，得一個真正孝順的孩子。”

這話父倆都不敢接。

唐竹筠斂容屏息搭上了皇上脈搏，這份虔誠、認真和專業，讓皇上也側目。

不知道為什麼，就會莫名對現在的生出信賴，也生出希。

“阿筠，皇上龍如何？”唐明藩眼地看著兒，聲音抖。

唐竹筠松開手，跪倒在皇上面前道：“臣不敢質疑太醫的醫，然而在談及龍之時，臣以為，太醫為求日后不被苛責，夸大了病。”

這話說得有點繞，皇上反應了下才驚喜道：“丫頭，你是說朕的病，沒有那麼嚴重？”

“依臣愚見，皇上心國事確實導致龍欠安，但是幾年之數，確實無稽之談。”

幾年都是假的，那言外之意，他還能活十幾年？

唐明藩激道：“阿筠，真的，你沒騙皇上是不是？”

唐竹筠脖子：“爹，我敢欺君嗎？我是嫌腦袋太結實了嗎？”

對上欣喜的皇上，又鄭重道：“臣有一個方子，還有日常調養的辦法，一并寫下來，您可以讓太醫過目。”

相信自己的醫，經得起推敲。

皇上雖然沒有全信，但是還是喜出外：“唐卿啊，你們一家，都是上天送來幫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