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時飛升當天, 因為經濟糾紛,和石前輩扯到了天帝面前。
因為有兩個實權神飛升,一大早就嚴陣以待的天帝目瞪口呆。
看著當著他的面拿著賬單認真掰扯的兩人, 他突然有點兒不明白自己這幾十年的憂慮是為了什麼。
……說這幾個錢如命的人會結盟起來威脅他的地位, 誰信呢?
天帝心中有點兒竊喜, 又有點兒尷尬,總之就是分外的復雜。
但他覺得吧,他們會錢就代表心中有.,而有.的人, 總比無無求的人讓人放心的多。
既為天道的代行者,又無無求, 那他面對的是他的下屬呢, 還是天道呢?
眼見著兩個人當著他的面, 已經從“宋南時給星宿神寄賬單對不對”一路掰扯到了“石前輩飛升之前給宋南時留欠條對不對”, 而且還有繼續往下掰扯的意思, 天帝連忙打斷了他們。
天帝道:“兩位正神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既然兩位都是萬象塔的主人,那現在星宿神您不如……”
石前輩沒等他說完, 立刻理直氣壯道:“我窮!”
天帝一句話沒說完就卡在那兒了,不上不下的,面十分復雜。
早就聽說星宿神窮, 但他想一個正神再窮能窮到哪里去, 沒想到……
他神復雜地看向宋南時,問這位新神:“那執法神……”
宋南時微笑, 謙虛道:“在下不遑多讓。”
天帝:“……”
他突然有點兒懷疑,天道選代行者的標準就是看誰窮嗎?
他飛升之前沒能被天道選中,難道就是因為自己不夠窮?
天帝心中滋味難言, 但低頭一看,卻見方才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此刻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天帝心中一,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聲問道:“兩位正神還有什麼話說嗎?”
兩人就對視一眼。
然后,天帝就聽見石前輩一臉假惺惺地嘆道:“沒什麼,我只是慨自己不像天帝這麼有錢,若是我也有些家財的話,此刻也不必鬧到天帝面前讓天帝為難了!”
宋南時頓時也一臉虛偽道:“是極是極,還是我不爭氣。”
天帝:“……”
好的,他想錯了。
這兩個人果然是心懷鬼胎!早早的就想著坑他!
他不由得就看向了一言不發的云止風,希他能制止一下兩人的荒謬行為。
他就問:“魔神怎麼想?”
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他想,魔神嘛,作為修真界從未出現的神職,那必然也是有點兒偶像包袱……
然后就聽云止風淡定道:“我都聽我家娘子的。”
天帝:“……”
完蛋,這還是個粑耳朵和腦。
三個人都定定的看著他,看的天帝心念急轉。
原本,他是沒有給他們買單的義務的,大可以將這件事糊弄過去。
但是既然他們有.、有所求,而所求的還是他能給他們的……
天帝便微笑道:“執法神在凡間抵抗邪魔,殊為不易,本君自然不能讓執法神為整個凡間之變買單,所以這個錢,理應是本君出的。”
宋南時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笑瞇瞇道:“多謝陛下!”
天帝出了一大筆錢,但是莫名的,他覺得自己出的值了。
好人做到底,他便也笑著道:“執法神和魔神剛來仙界,想必還沒有住所,本君作為東道主,便厚替執法神和魔神張羅了,二位以為如何?”
宋南時笑得開心極了:“這怎麼好意思呢?”
天帝就笑道:“這是本君該做的。”
天帝還心道:“兩位的府邸若是按職位分的話,是不能在一塊的,但兩位既然是夫妻,本君容,就安排兩位的府邸相鄰如何?”
宋南時十分的不好意思:“真是麻煩陛下了。”
天帝:“客氣客氣。”
兩個人你客氣來我客氣去,于是一時之間,整個天帝大殿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宋南時走的時候,都還有點兒意猶未盡,天帝親自送他們,臉上也滿是笑容。
這讓假裝路過想看他們劍撥弩張的神目瞪口呆。
早幾十年就聽說天帝有點兒忌憚還未飛升的兩個神了,這忌憚?
宋南時幾人無視周圍若有似無的視線,臉上的笑容不變。
直到走到了無人的地方,宋南時才忍不住了臉,道:“我說石前輩,你費盡心機的一路吵到天帝面前,就是想找他要錢?”
石前輩:“你就說這個錢你要不要吧!”
宋南時毫不猶豫:“要!”
畢竟好久沒見過這麼大方的冤大頭了。
石前輩臉上的表就和緩了下來。
然后宋南時冷不丁問道:“天帝是怎麼回事?”
石前輩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就是疑心病有點兒重,不必在意。”
宋南時一聽,忍不住就有些憂慮,甚至開始腦補自己日后你來我往刀劍影的生活。
石前輩一見的表就樂了,直接道:“咱們這個天帝還是很勵圖治的,就是為人有些多疑罷了,但是他惜名聲,若是他抓不到你切切實實做了什麼的證據,為了名聲他也只能在心里多疑多疑罷了。總而言之,就做天帝而言,他還是很合適的。”
他意有所指道:“和他相,要把握好分寸。”
宋南時若有所思:“前輩指的是……”
石前輩面不改:“比如,你可以隔段時間找借口問他要一次錢,這樣他會覺得你有弱點,讓他比較有安全。”
宋南時:“……”
第一次見這麼特殊的要求,大為震撼。
這哪是多疑啊,這是菩薩啊!
要弱點是吧,這樣的弱點,只有他肯給,可以渾上下都是弱點。
可以給天帝充足的安全!
宋南時突然就開始對自己神之后的日子期待起來了。
不由得慨:“天帝真是個好上司。”
石前輩看著的表,咳了一聲,道:“差不多得了,你別太過分啊。”
宋南時笑瞇瞇:“明白明白。”
石前輩覺得大概不明白。
他莫名憂慮了起來。
在石前輩的憂慮之中,宋南時和云止風特意選了兩座靠近財神的府邸,一左一右,將財神包圍了起來。
財神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焦慮的三天沒睡好。
而被天帝派來問詢他們對府邸意見的下屬則一臉復雜的走了。
沒過兩天,宋南時他們的府邸被批下來了,在外面浪了兩天的宋南時迅速搬家。
搬家之后才發現,師老頭居然就住在財神對面。
就是他現在年輕的讓宋南時不敢認。
師老頭一見到他們就笑,哈哈道:“我就知道你們飛升之后一定會住在這里!果然!”
于是這下子,從宋南時夫妻兩人將財神包圍,變了宋南時夫妻及其親友三人將財神包圍。
財神又焦慮了整整兩天,開始一個勁的思索大佬們究竟看上了他什麼。
宋南時完全不知道財神的心酸,府邸已經準備好,過了半個月,就開府上班了。
是的,飛升了還是要上班的。
因為是正神,有神職,而且是執法、審判、懲戒的神職。
領了神職就要工作。
就像財神的職責是平衡各個小世界的財運一般,宋南時的神職,就是審判懲戒犯了錯的神。
從神格型的那一刻,這就是的職責。
許多年前,天道給了一雙能去偽存真的眼睛,那時候不理解天道是什麼意思。
但是現在想,天道約莫是在那時候就想讓接過執法神的神職了。
因為當神格型的那一刻,宋南時發現自己的眼睛變了了真正意義上的“去偽存真”。
能看清一個神的因果,任何謊言都在面前無所遁形。
而在掌握了八個卦象之后,也了傳說中“一言定生死”的卦師,所謂的“懲戒”,只在一句話之間。
說實話,這種權柄是很讓人癡迷的。
但宋南時卻連癡迷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這工作和想象的好像有些不一樣。
以為的執法神:警局和法院的結合,打擊犯罪,張正義。
實際上的執法神:調節眾神鄰里矛盾、主持眾神經濟糾紛、尋找眾神丟失坐騎,順便還能再主持一兩個離婚案。
第一年,宋南時接了十個離婚案子、判了三十幾個打架斗毆、順便催了幾場債。
想辭職。
云止風比好一點,他現在負責鎮守北淵之下來自三千小世界的邪氣而形的邪祟,閑得無聊了還能下北淵和邪祟打一架。
但宋南時無聊了就只能打云止風。
第二年、第三年……
到了第五年,躺平了,整個人十分佛系,閑得無聊就上左鄰右舍組一局麻將,三缺一還能上財神,順便還能沾沾財氣。
戰戰兢兢被到一群大佬中間打麻將的財神:“……”
麻了,自從這群人了他的鄰居,他就再也沒睡好過了。
到了第七年,宋南時接到了一個特殊案子。
負責接引飛升的仙娥找到,義憤填膺道:“上神,有個剛飛升的修士在排隊登記的時候和人打架斗毆,屬下們想追捕他的時候,他居然聲稱認識您,想拘捕!”
宋南時一聽就興了,立刻道:“快帶過來讓我看看!”
然后……
仙娥就揪過來一個衫襤褸的江寂。
他肩膀上還趴著一只貓,掐著腰罵罵咧咧的發出柳老頭的聲音。
宋南時:“……”
江寂:“……”
宋南時面無表,江寂愧的低下了頭。
冷靜道:“師兄,你現在是從龍傲天變了法外狂徒了嗎?”
江寂:“……”
他愧道:“我可以解釋。”
其實解釋起來很簡單。
江寂在飛升之前,找到了讓柳老頭擁有實的方法,但因為他不能真搞個活人換魂,也不能像沈病已一樣準備個外化,所以他給柳老頭準備的實是一從境中得到的、外形很像貓的神骨架。
柳老頭附功,骨架變了小貓咪。
又過了幾年,小貓咪變了大貓。
某一天大貓和江寂在外游歷之際,喝了一個修士的酒,被修士抓著就要送去絕育。
江寂發現之后魂飛魄散,當即搶過大貓,拯救了柳老頭。
但那修士也是個暴脾氣,沒等江寂解釋,兩人就打了起來。
然后一路打到了荒郊野嶺,越打越偏。
最后,雖然解釋清楚了,但兩個人都打上癮了,覺得對方是難得的對手,就沒停手。
然后打到衫襤褸,打到雙雙突破飛升。
兩人就這麼稀里糊涂的飛升到了仙界。
迷迷瞪瞪的準備排隊登記,柳老頭又諷刺那個修士,那修士拽著柳老頭鐵了心要送他絕育,江寂搶貓……
頓時一鍋粥。
宋南時聽完,扶著額頭,半晌無言。
最后一言難盡道:“好的,有創意的。”
然后毫不留的罰了剛飛升的兩人一貓勞改造半個月。
江寂沒有任何異議。
勞改造之后,他樂滋滋的買下了財神周圍的一塊土地,準備繼續和師妹做鄰居。
財神:“……”
力加一。
云止風也覺得很有力,因為現在,他想做點兒什麼,都得先確定一下沒人會來敲門找宋南時打麻將。
江寂卻毫不收斂,他甚至還豪氣的又買下來了兩塊土地,說是準備給兩個師妹飛升之后用。
以一己之力帶飛了周圍的房價。
財神:“……”
力加一加一。
就在財神的頭發愈發稀之際,宋南時一派直接給他來了一個飛升全家桶。
諸袖帶著小師妹,小師妹帶著家屬,在尋找自己失蹤的大師兄的路上誤境,在境呆了幾十年回來,直接一起飛升了。
江寂買的兩塊地立刻就派上了用武之地。
于是幾個人以財神府為中心,將整個財神府團團包圍了起來。
陷在包圍圈的財神:“……”
他想搬家,他真的想搬家!
池述安也跟著小師妹住在了府上。
此時,早早的就飛升了,正在和仙界的一眾妖神爭奪仙界妖神神主之位的妖皇還一無所知。
他滿心都是自己的事業,在修羅場上一陣廝殺。
等他把自己的對手都干掉了差不多了,覺得自己需要幫手了,算算時間,卻發現早該飛升的兒子還沒來找他的時候,這才察覺不對。
他想了想,找到了執法神府。
一開門,正看見宋南時幾個加上財神和師老頭,正好湊齊了兩桌麻將。
自己的兒子正坐在麻將桌上給郁椒椒喂牌。
妖皇:“……”
他兒子甚至沒看到他,還是云止風先看到的他,了一聲宋南時。
宋南時轉頭,頓時十分熱道:“妖皇稀客啊!來一局嗎?”
妖皇沉默片刻,冷靜道:“抱歉,我來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