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劍,四尺劍。
即便是在白晝中,那劍仍然稱得上璀璨奪目,遠有些書樓弟子也都看到小亭中的陸景,手持一把奪目的長劍。
那長劍上還漾出陣陣的霧氣,看起來頗為玄妙。
再加上持劍的是神玉為骨的陸景先生,執劍人執劍也就變了一景。
南禾雨、述白都看著陸景手中那一把一品傳天下的名劍,眼神各有不同。
沉默良久。
述白臉上出些許笑容,仍然繼續介紹道:“據傳,能夠激發七尺玉四尺玉劍者天下有。
不僅要有極深刻的劍道悟,還需要……與常人不同。”
“也許這樣的人,應當稱之為妖孽?”
述白眼中并無多嫉妒,反而嘖嘖稱奇道:“我剛才還說養劍許久,脈與這七尺玉聯通,卻不曾想陸景先生第一次手持七尺玉,竟然還要勝我良多。”
陸景知到自己腦海中,那象征著兵骨命格的璨綠芒正在閃出一種奇異的輝,便也就知曉自己能夠輕易激發七尺玉除了自劍道天賦之外,這兵骨命格想來也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一品名劍確實不凡。”
陸景由衷稱贊,這一柄七尺玉他手中,元神催劍氣落其中,陸景只覺到本就鋒銳的劍氣,仿佛化為能夠斬去峰巒的不世劍。
與此同時,陸景也能敏銳地知到,他執掌這七尺玉,自元神之后竟然倒映出一柄長劍虛影,那長劍鎮真宮,神火越發旺盛,能夠掌控的元氣也如同洶涌無比的波濤。
“這就是寶之珍貴,這七尺玉尚且不曾認我為主,便能夠給我帶來這等增益。
述白卻是七尺玉的主人,他若有照星二三重的修為,有了這七尺玉,跳出二三重對敵,也絕不會落于下風。”
陸景心中這般想著,手上卻沒有毫猶豫,將那七尺玉遞還給述白。
一品的寶,即便是這廣大的天下也并無多。
便以天下名劍為例,有記載的一品名劍不過二十一把。
其中位居榜首的太阿,位居榜二的南燭侯,俱都已經銷聲匿跡良久。
而那負劍儒生的神、白鹿二劍,占據第三、第四之席位,名天下。
再加上其余一品名劍絕大多數都在沉迷已久的劍道宗師手中。
從中可見,尚且年輕的南禾雨、述白各自有一把一品名劍,究竟是何等的機緣。
若非二人來歷不凡,二人的老師又是一位劍道大宗師,平日里除去禹星島、太玄京也極去其他所在,二人這一品名劍只怕還會引來多番覬覦。
不過……
名劍有靈,并非是你得了名劍,就能為執劍之人。
陸景手持七尺玉,就能催發出四尺玉劍,卻并不代表普天下的人都能讓七尺玉這等天下名折服。
“劍道乃是煌煌之道,修詭譎劍道者自然也有,可除去那麼二三人之外,終究就有限。
景先生方才手握七尺玉,雖然不過幾息時間,卻仍然有浩然如東君一般的劍氣升騰而出,怪不得可以激發玉劍氣。”
述白語氣中還有嘆:“凡是年之,劍道能大者,皆有叩天門的資質,景先生,述白今日書樓一行,倒是見到了一位前途無量的年劍客。”
陸景仔細看了述白一眼。
早在許久之前,陸景就已經聽過禹星島公子的名頭,只是一直以來都不曾相見。
可今日在書樓中見了述白,卻發現比起太玄京中許多大府子弟,這位年輕的青劍客卻更有君子之風。
陸景執七尺玉,迸發劍,述白眼中只有敬佩,卻沒有一一毫消極的目,甚至向陸景的眼神,還有著興與期待。
他因為見到陸景這麼一位年劍客而興,又因為想到劍道一途,往后將會多一位登高之人,也就越發期待了。
“太玄京不愧是人間明玉京,且先不論玄都中的繁華,是玄都中這些天驕,那這些強者,都足以讓我不虛此行。”
“只是……”述白想到這里,心中不由嘆了一口氣:“斬仙之路漫長而遙遠,卻不知我能走多久。”
述白低著頭,思緒重重:“好歹老師不曾瞞我,也許我之所以長在禹星島,便是為了向那天上的仙人斬出一劍。”
這位青劍客沉默,二三息時間過去,他不由抬眼看了陸景一眼。
“景先生劍道絕盛,有不世之資,如今又在太玄京,明月與蒼龍既然俱都無法掙那如同深淵般的太玄宮,陸景先生是否也……”
南禾雨右手依然落在腰間的千秀水上,千秀水藍的劍逐漸不再,逐漸沉寂下來。
可是南禾雨卻能夠清晰的知到,當陸景那扶劍氣出分毫,千秀水也似乎越發興,仿佛要出鞘而去,展劍。
千秀水自然不是要認陸景為主,名劍有靈,知到了不凡劍道,也會如同劍客一般雀躍。
“還記得第一次見景先生的扶劍氣,那時的扶劍氣還遠遠沒有這般強橫,沒有蘊育出這般的浩大氣魄。
沒想到如今,景先生養出的這道劍氣越發有宗師氣象,怪不得他能夠以浮劍氣以神火修為,斬落玄微太子。
其中即便有斬龍臺映照之功,若無劍氣扶,只怕也無法那般輕易。”
此時的陸景正轉過頭去,遠遠看著不遠琴的書樓弟子。
當那些年琴,悠揚的琴聲傳來,也令陸景生出些朝氣來。
“這樣的日子雖好,卻不知能否如此過一生?”
陸景心中這般想著。
恰在此時,一道神念微,陸景微微一怔,不由轉過頭去,看向南國公府方向。
在那一縷被他留在南風眠小院中的神念之下,陸景看到南風眠收拾行囊,帶了幾壺好酒,又帶上了那一只貝南風眠惦記了許久,終究不曾他腹中的青鬼,又認認真真將醒骨真人配在腰間,這才直起來。
卻見南風眠同樣轉過來,遠遠朝著書樓方向,朝著陸景擺了擺手。
“陸景,且等我的消息。”
“我琢磨良久,此事應當還有一些牽連,你在太玄京中,太玄宮又不會讓你遠去,還是莫要出手為好。
我拔刀之后便要遠走齊國,看一看齊國風,也看一看沿途的景觀。
若事可,還有伱我飲酒的日子,若事不……
此事再論,刀客自然要灑一些,扭扭又得了什麼事?”
南風眠看似是在自言自語,可他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經由陸景神念,落陸景的耳中。
陸景聽到南風眠不愿讓他出手,又看到南風眠臉上那自信的神采,就已經明白他這義兄既然能說出這番話,想來已經有了把握。
可陸景心緒卻越發低落。
他仍然坐在小亭中,卻也沒有去送別南風眠。
“我若能回來,你就來迎我,畢竟功歸來乃是天大的功勞,即便功不,能夠安然回來,也算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可我要走,你倒不必來送我,別離難、不似相逢好,還不如今夜痛飲。”
上次飲酒,南風眠便如是對他說。
于是陸景陪南風眠喝了一夜的酒。
那一夜南雪虎悶悶不樂,等到南風眠喝的酩酊大醉,南雪虎才問陸景:“叔父回太玄京還不足一年,現在又要去齊國。
齊淵王暴之名響徹天下,可是與叔父、與先生、與我也并無幾分關系,他為何非要去?”
陸景喝得搖搖晃晃,一邊和南雪虎架起南風眠,送他回房,一邊對南雪虎道:“有人聽了傳聞中的事,總會嘆幾聲,咒罵幾聲,他們是心中良善之人。
而有人聽了傳聞中暴之事,卻想著如何提五尺長刀,斬去暴的源頭,這等人……是真正的俠客,他在自己的醒骨真人中養著任俠之氣。”
南雪虎似懂非懂,眼眶通紅,卻終究不曾多說什麼,只是將南風眠扶到床榻上,又為他蓋好被子。
正因為有這一夜,南風眠白晝離京,陸景卻不能去送他。
一旁述白、南禾雨都覺到陸景緒的變化,他們循著陸景的目,看向遠天天際。
此時還不到正午。
卻因為有了春季難得的烈日,遠云的邊際也難得染上了一抹金黃。
天空在緩緩變亮。
日從厚重的云霧中拱了出來,春正好。
“景先生,今日的天真是好,天顯的極高極清,自春到來,卻難得有這樣的風。”
南禾雨看著天空,看著天上的景,難得發出一聲嘆。
述白有些怔然。
一向沉默寡言,氣清冷的師妹,竟然也會主提及春日風。
無什麼話題,便主提及風極佳,天極好,這其實……并不尋常。
“天好,拔刀時應當能夠更快意?”
陸景坐在小亭里,突然說了一句有些突兀的話。
太玄宮中來了一位黑負劍的讀書人。
之所以說他是讀書人,他上黑卻是一襲儒生長袍,眼神沉靜,輕紗帶著濃濃的書卷氣。
可一位讀書人卻可以輕而易舉的走太玄宮,宮中不知有多沉寂許多年的氣息因為此人到來而猛然復蘇。
無數深邃而又蒼老的目都落在一步步走在宮道上的讀書人上。
可偌大太玄宮,卻無一人攔他,而是任由他宮,任由他走向太先殿。
太先宮前,蒼龍貂寺高公公著一赤,原本古井無波的老朽面容上,竟然出奇的帶著幾分凝重。
他遠遠朝著那讀書人行禮,目送讀書人一步步走上階梯,走太先殿。
太玄宮中不知有多人如臨大敵。
可太先殿中的崇天帝卻依舊面如常,他低著頭批閱奏折,讀書人腳步傳來,也只是隨意道:“你先坐,等我批完這幾支奏折。”
那讀書人不曾座,他站在原地,注視著崇天帝。
崇天帝前那桌案中,被嵌其中的龍尸上流,似乎是因為太沖龍君的而發出獨特的變化。
“月,不可太玄京。”
那讀書人隨意看了龍尸一眼,眼里卻并無波瀾:“月乃是忌,若帝王用之,那麼執掌天下者便于天上那些仙人無異。
也就不配稱之為人……月,我要帶走。”
崇天帝手中正在批注奏折的筆忽然一滯,繼而被他放在桌上。
他抬起頭來,看向站在太先殿中不愿座的負劍儒生。
“若可為天上仙人,人間之人又如何稱得上配與不配?”
崇天帝眼中饒有興趣,道:“你曾經也過仙境,看到過天上十二仙樓,看到過明玉京,你甘愿留在人間,不屑于天上明玉京,卻并不代表天下人皆如你一般。”
負劍儒生搖頭:“那麼大伏圣君,你又如何看待天上明玉京?”
崇天帝角出一抹笑容。
良久之后,這位大伏圣君終于站起來,他背負雙手,走下高臺,一步步走出太先殿。
“天上有明月、蒼龍,立于最高。
可是天上的仙人站在人間之上已經太久了,仙座上既然有人同時執掌天上人間,那我人間君王你為何不能執掌天上?”
負劍儒生并不理會這些,只是道:“想要為仙中之仙、帝中之帝自然可以,只是不能以催發月為手段。
月我會帶走。”
崇天帝神不變,軀顯得高大巍峨。
他聽到負劍儒生的話語,并沒有毫不悅:“月即便被你帶走,有朝一日,他還是會玄都,你所作所為又有何意義?”
負劍儒生沉默一陣,道:“到那時,我會殺了他。”
崇天帝臉上的笑容越盛,卻見他輕輕拂袖,須臾之間,太玄宮中不知有多神念席卷而來,來臨太先殿前。
又有一懸空大日綻放,難以想象的氣波幾乎構筑為一真正的太。
“只憑神、白鹿?”崇天帝向負劍儒生后的劍匣。
這位渾充滿書卷氣的讀書人,不疾不徐解下后的劍匣。
他打開劍匣,其中安然躺著兩柄劍。
讀書人語氣平常,道:“只憑神、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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