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幹菜，我大嫂拿過來了，鄭大爺，您嚐嚐。”

幹菜燉。

口鮮香，十分味。

鄭忠喝了酒，一口下去，當即豎起大拇指，臉略微紅潤，朗聲笑道：“要說最好吃的梅菜扣，我在紹省吃過，口鹹香，回味無窮，混合著瘦，吃上一口，快活似神仙啊！”

他吃著，對著柳夢璃豎起大拇指。

“小柳的手藝，大有長進！”

柳夢璃當即出了笑臉。

久違的分別過後，一桌子的人喝酒聊天，孩子們吃飽了就在院子裏跑。

鄭忠喝了酒，話顯然多了起來。

他忽然想起什麽，朝著柳夢璃瞧了一眼，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小柳啊，你這個姓氏，我是真不多見。”

他哈哈笑了兩聲，“上次見著，還是好些年前了。”

鄭忠很說起自己以前的事兒。

今天高興，順提了一段。

原來那個姓柳的小子，是個大戶人家的爺。

他去參加抗援朝的路上，經過蘇州，遇見了這孩子。

才十幾歲，生的那一個白淨帥氣，換了軍裝就跟著大部隊上前線了。

“五二年冬天，冷得不像話，他跟著過來，軍裝都穿不好，帽子也歪著戴，被營長批評了一頓，直接就塞給我了。”

鄭忠喝了酒，眼睛裏泛著細碎的霧氣。

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又出指腹，笑著去了眼角的潤。

“小夥子，參軍就參軍，居然還帶了一副繡花手套，不知道哪個姑娘給他繡的，寶貝似的藏著，從來不舍得給別人瞧一眼。”

鄭忠邊說邊笑。

柳夢璃倒是聽進去了。

給鄭忠倒了一杯酒，輕聲問道：“後來呢？”

鄭忠聞言，聳聳肩，胡抹了一把臉。

“誰知道呢？”

他道：“戰場上，滿天都是炮彈，咱們都是底層的兵，聽上頭的話，讓我們去哪兒就去哪兒，第三天就走散了。”

“他機靈，應該能活下來，要是下次再見著了，和他再喝一杯也是好的。”

一番話說完，酒瓶也見了底。

江洲和柳夢璃津津有味聽著，倒是葉敏傑，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站起，幫著收拾了碗筷，之後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鄭忠瞧著他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

“這孩子，窮怕了，太執著了。”

鄭忠歎口氣，又站起，去陪團團圓圓玩兒了。

…………

屋子裏。

葉敏傑坐在床邊發呆。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今天江洲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真的錯了嗎？

這些天，店裏的利潤大幅度增長，錢掙得比他這輩子見過的都多！

明天開始要降價，他是真的舍不得。

可是……

這生意，到底是江洲的。

葉敏傑腦袋裏糟糟的，他幹脆不去想，轉上床睡覺。

翌日。

清晨。

江洲一大早就起來了，他先是和葉敏傑打了個招呼，之後直奔西單地下易市場。

天剛蒙蒙亮，這裏就已經熱鬧非常了。

鬧哄哄的人群從四麵八方過來，就像是一個大型的趕集市場，背著東西來這裏擺地攤的，騎著三車在大街上吆喝的，甚至還能夠看見有老太太，弓著腰，拿著小木，仔仔細細的在綠化帶裏找野菜。

這會兒的京都管理還沒有那麽規範，鬧哄哄的大街，理發匠拿著一把剃頭刀在吆喝。

到都是八十年代特有的煙火氣。喵喵尒説

江洲在人群中穿梭，總算是在一個小攤子前停了下來。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戴著一頂破氈帽，一件破舊的夾襖，雙手揣在袖口，胡子拉碴，京都風大，吹得他臉都幹裂開。

“買票？”

中年男人低聲音道：“要啥票？我這裏都有，價格不一樣。”

“糧票。”

江洲笑著道。

如今買糧票的人不，中年男人聞言，不說話，隻是江洲湊過來瞧一瞧。

破舊的口袋裏，厚厚的一疊。

“糧票價格是八分錢一張，這價格，您就算是跑遍整個京都，都隻有我獨一個！您瞧瞧！絕對保真！”

京都這邊市場流遠遠比慶安縣城來的大，看著票販子手裏一疊糧票，江洲笑了笑。

“你這多糧票？”

江洲問道。

“一百多張，您要多？”

中年男人眼睛微微一亮，他知道，這是遇見大客戶了。

“全都要了，明天我還要二百張，你能不能弄來？”

中年男人趕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掏出那一疊糧票就開始點。

“！別說是二百張，那就是三百張，隻要您要，我也製定給您弄來！”

他邊說邊點。

片刻後，他將糧票用一細繩子捆好，笑著遞給了江洲。

“這兒一共是一百三十八張，您瞧瞧！點點！別回去了說我了您的！”

江洲爽快掏錢，“瞧您這話說的！當麵點清，我還能懷疑您不？”

他付了錢，將糧票拿好，之後回到柳江電店。

日上三竿。

九點多的時候，柳江電店外，陸陸續續來了人。

葉敏傑趕從櫃臺裏探出子，對著幾人道：“您幾位想看看什麽？我們柳江電店裏，什麽都有！都是大發電子廠的貨，質量絕對好！”

然而，葉敏傑的話剛說完，最前麵的中年人就已經罵了開。

“你還好意思說！”

大聲道，邊說著邊從自己隨帶著的布包裏，掏出了一臺科學計算。

“各位瞧瞧，這是我三天前從這裏買的科學計算，大發電子廠的貨，還說京都大學的大學生都用他們的貨呢！”

“嘿！還真敢說！我那會兒想著，人大學生用的貨，總不會錯吧？我咬咬牙就買了，花了我一百四呢！”

“結果倒好，我啊，昨兒個我兒子下班回來，他怎麽說？他說三裏屯那邊才賣一百三十五！你們評評理！他這不是坑人麽！這可五元錢呢！哪兒有這麽宰客的？”

話剛說完，頓時跟著一群來的人就接著開了口。

“對！我也是！我不相信，還特意去京都大學裏找學生問了問，他們都說之前都不是這個價！你就是坑人！”

“退錢！我不買了！咽不下這口氣！我之前收音機就是在你這裏買的，我都不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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