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隨著二廠和三廠的立，一廠逐漸冷清了下來。

廠長年紀大了，老領導，每天最做的事就是逗鬥蟋蟀喝喝茶，想著下班算了。

基本上廠裏的事全都給副廠長去做了，可惜副廠長也四十多歲的年紀。

沒有年輕人心思活絡。

也曾經想過和三廠一樣，打板做一些新款式的服，不再拘泥於什麽中山裝，工人背心之類的。

可惜一來他的敏銳度太弱，等到他後知後覺想分一杯羹的時候，三廠早就錢進腰包裏了。

二來，是廠長不答應。

他不求變，隻求穩。

隻要效益能過得去，福利一點，工資一點也無所謂。

他反正快退休了。

上午鈴聲響了三遍，這是要上工了。

陸陸續續的工人們從大門外湧。

一廠的員工年齡普遍偏大，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居多。

挎著布包，拎著水壺，不管男都穿著湛藍的中山裝，黑布鞋。

打眼瞧去，認不出來誰是誰。

三三兩兩走過，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麻木。

“嗚嗚！我要怎麽辦吶！這日子，可真的過不下去了！”

就在此刻。

廠子裏的梧桐大道上，忽然傳來一聲哭聲。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當下趕朝著聲音來源的地方瞧去。

這聲音，怎麽聽著有些耳吶？

三三兩兩的人圍了過來，朝著那蹲在路旁大哭的人看了一眼，頓時就有人認了出來。

“那不是金玉嗎？咱們辦公室主任呀！怎麽坐在這裏哭？”

“哎呀，你不知道，前兩天，我在醫院瞧見，好像是孩子生病了，沒錢看病，打了欠條呢！哎！都是當媽的，還在看病的錢都沒有，指定要哭！”

“可是老公不是剛調去了市政府？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級領導呢！怎麽也沒錢？”

……

提及錢和福利，頓時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

金玉坐在地上哭著，這眼淚，一半真一半假，四看了看，忽然就看見朝著自己走過來的老廠長和副廠長。

“廠長！副廠長！你們可千萬要幫幫我呀！”

金玉頓時哭得更大聲了。

廠長劉玉和副廠長羅正輝兩人這剛上班呢，就聽見這邊的靜，當下過來瞧瞧看。

這一瞧，發現是金玉，又哭著喊自己幫忙，當下，兩人快步走了過去。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羅正輝趕問道：“金玉同誌，你有什麽困難？告訴組織，組織上肯定會幫你的！”WwWx520xs.com

劉玉將茶杯揣進了腋下，也跟著道：“對，金玉同誌，你是個好同誌，遇見困難，組織上不可能不幫忙！你別哭！先起來說話！”

金玉這才紅著眼睛站起來。

哽咽著，淚眼婆娑的瞧著兩人道：“兩位領導，我，我家實在是沒錢了……”

“這兩年，廠子效益不好，工資一直在減，福利就更別說了，我家那個又是個不爭氣的，雖說調到市政府去了，但是兩位領導你們也知道，他的錢不是借出去了就是捐掉了。”

“我家兩個孩子，上麵還有老人，前幾天生了病我都沒錢治病，這兩天老人又說不舒服，要錢，我，我實在是……”

金玉哭得眼睛通紅。

在兩人麵前哭是假的，但是事卻是真的。

也是真的難。

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彼此互相瞧了一眼，旋即都歎了口氣。

羅正輝和劉玉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搭話。

眾人瞧見金玉居然開了頭，當下也跟著說話了。

“是啊，兩位領導，實際上，不僅僅主任一個人困難，我們也是一樣！這個年紀誰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我們也馬上要揭不開鍋了！”

“我媽也是前兩天生了病，說是要寄錢回去，我家又隻有我一個職工，哪裏有錢？”

“真的難，咱們廠子，連年虧損，福利和工資也都一減再減，這樣下去，咱們用什麽過日子？喝西北風嗎？”

……

這年頭，領導雖然是領導，但是不能隨便開除人。

因此眾人說話也大膽些。

劉玉臉有些難看。

他從腋下出茶杯，緩解尷尬喝了一口，拉長音調道：“哎！金玉同誌，你的困難，我們知曉了，組織上肯定會幫你的！你先起來！有什麽事，咱們去辦公室說！”

羅正輝則是臉難看，沉默著站在一旁，沒說話。

這事兒也出現過好幾次。

都是廠子裏有人來哭訴，後來被帶進辦公室，教育了一番，然後給了一點錢就打發了。

金玉是廠裏的老人，應該更懂這個流程。

然而，沒想到的是，在劉玉這話說完後，金玉忽然微微拔高了音調，大聲道：“組織上知曉了我的困難，能幫我，那我們廠裏一百多名員工呢？”

金玉紅著眼，朝著人群看了一眼。

“老蔣，陳老，還有玉梅桂芬，他們也都是廠子裏的老員工了，生活比我還困難，他們又要怎麽辦？”

這些話，無異於狠狠紮進所有人心裏的一把刀子。

一時之間，百來十號人全都沉默了。

劉玉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掛不住。

他趕朝著羅正輝看了一眼，示意他解決這事兒。

沒想到這一次，羅正輝點了煙，站在一旁，沒說話了。

人群已經微微了起來。

實際上，這兩年，廠子裏的效益一直在下降，相反的，三廠的福利和工資早就遠遠超過了他們。

這一對比，他們這些人難極了。

當初也有幾個幹脆辭職去三廠的，可惜剩下的這些人沒勇氣扔掉鐵飯碗，這會兒都暗自後悔起來。

就在氣氛微微僵時候，忽然聽見幾聲笑聲和喊聲傳來。

“老廠長？我來瞧瞧你，你在不在？”

這聲音，是陳友正的。

眾人一愣，下意識回頭朝著廠門口看去，就看見梧桐道路盡頭，一藍中山裝的陳友正，和一個襯衫西裝牛皮鞋的年輕男人正走過來。

年輕男人笑的，十分帥氣。

…………

我現在在紹興，回去了再改錯別字！

嗚嗚別打我！

抱頭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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