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人走了?我過來的時候沒看到馬,人也沒看到。」胡嫂子一見沈木木,便問道。胡嫂子說的是問句,實際上是知道答案了的。
茶樹鎮也就這麼大,昨日衙門裏來人要傳謝予,又被一個將軍打發回去的事,一晚上就傳遍了。威遠將軍離開的時候,也沒有遮掩,走大道離開的,一行人還在早點鋪子買了吃食,不百姓都看到了。
胡嫂子一家在集市上有鋪子,每日,天不亮就開張。早上胡嫂子會跟過去搭把手,鋪子開張了,讓胡屠戶守著,自己回家做些家務,照顧孩子。
今天早上也一樣,回來的路上,巧遇見威遠將軍一行人了。隊伍前面和後面都是大馬,中間跟了一輛馬車,胡嫂子當時以為謝予一家也跟著去了。瞧了好半天,沒見謝予,才想著過來看看的。
現在看來,威遠將軍該是只帶走了謝母。胡嫂子也不準留下來的謝予夫妻倆是怎麼想的,便也沒問他們怎麼也不跟著走,只裝著不知道。
「嗯,走了,嫂子來之前剛走。」不用說明,沈木木也知道問的是將軍一行人。
「唉,走了也好,我看那將軍不是個面善的。要待久了累的是你呢。」得了肯定回答,又見沈木木臉上不見任何負面緒,胡嫂子鬆口氣的同時,慨了一句。沈木木是京都來的千金小姐,胡嫂子有些擔心小姑娘不了茶樹鎮的日子,想跟著回去京都。沒如願,會不高興,看來,是想多了。
「怎麼會呢?人走了,這事就不提了。嫂子過來,不是有什麼事兒吧?」看來胡嫂子是真喜歡沈木木,要不也不會去說將軍的壞話。要知道,胡嫂子往日是輕易不說人壞話的。胡嫂子是為好,可魏承宏是謝予的大哥,自然是不好附和,便只好笑笑,岔開話題。
胡嫂子一聽,拍了拍大:「哎呦,瞧瞧我這記,可不是有事兒過來找大妹子嗎。昨兒回去,聽趕馬車的鄭老頭回來說,後日學堂要開課了。我怕你們不知道,耽誤了孩子進學,過來說一聲。」胡嫂子腦子不笨,也知道自己說這一番話有些不合適了。
「後日開課啊,那孩子們在家呆不了幾天了。」
「可不是,到時候大壯也要去。往日裏,這小子蹦躂得我腦瓜子疼,現在知道他在家呆不了幾天了,嫂子這心裏啊,就難。」
「現在啊,是難,等以後大壯讀書,有出息了,回來孝敬您,就該樂了。」沈木木隨口打趣。
「大壯那小子,皮得很,讓他讀書,嫂子也不求他有什麼出息,能識兩個字,會算賬就行。」話是這麼說,胡嫂子臉上是掩不住的歡喜。「後日,便一起去吧。」
「好啊,一起去,再好不過了。」沈木木沒去過縣裏,胡嫂子提議搭夥,便爽快應下了。
「得了,大妹子,嫂子話也傳到了,這便走了。」
「這就走了?嫂子還沒吃早飯吧,廚房裏熬了粥,一起吃點兒再走吧?」
「不了不了,嫂子家裏蒸了饅頭,讓大丫頭看著火呢,這會兒,也該好了。」
「那行,小遠進學堂的事,我會早點兒做好準備,到時候一起去,多謝嫂子跑這一趟。」
「你跟嫂子客氣什麼,我呀,就是過來知會你一聲,你心裏有數就好。有什麼需要的,提前給孩子準備準備,也不至於後面手忙腳的。」
沈木木剛送走胡嫂子,徐磊就來了。來了之後,和沈木木問了好,便和謝予進屋,也不知道商量什麼。粥都放涼了,才一前一後的出來。
「怎麼還不吃?」謝予一出來,就見沈家兩姐弟,小的拿著本小人圖在看,大的在低頭製著什麼。兩人守著一桌早飯,沒筷。
「剛盛出來,燙的,想放涼了,等你們出來一起吃,哪知道你們進去這麼久。」媳婦的話說得很平和,謝三爺聽著,卻莫名有些心虛,這是在怪他什麼事兒都不說?
「以後不用等我了,吃吧。」謝予看了看桌上放著的粥,那粥熬得剛剛好,放涼了,上面還浮了一層厚厚的米脂。看著就很有食慾,他拋開心裏異樣的覺,坐下開吃。
徐磊是吃過早飯才過來的,等沈木木一招呼,還是坐下來。端著碗,呼啦啦喝了兩大碗粥,一碟點心,才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被他三哥瞪了一眼,訕訕的告辭走了。
謝家今天的訪客有點多,早上胡嫂子和徐磊才來過。下午沈顥就帶著沈李氏,管家和幾個家僕過來了,僕人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這是今早的第三波訪客了。
上門即是客,回門那次算是不歡而散。但現在長輩帶了禮上門,便沒有拒之門外的意思。是以,沈木木便客客氣氣的將人引進門了,謝予沒什麼話,臉倒是如常。
謝家沒有下人,也沒有那麼多房間,供男分開會客。是以,這次見面是,兩家四個人一起在屋裏坐著說話。只是,進了屋,謝予沒開口,沈顥便也端著。是以,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沐沐,怎麼中秋節也不回老宅看看呢,昨兒你大伯可是從早上盼到太落山,也沒見你們來。」沒人說話,沈李氏先開口了,「唉,做長輩的總是掛念多一些的。這不,你們沒來,你大伯就張羅著一定要過來看看沐沐,看看小遠。」
「讓大伯,大伯母擔心了,我也想著回去看看的,只是家裏忙,總也時間。」沈李氏說話的尾音拖得很長,但嗓子,聽起來就有些彆扭。沈木木不是很願意跟說話,但話是對說的,不願意也只有著頭皮回答。
兩人都極有默契的沒談上次的事。
「便是人回不來,也該帶個話過來啊。」
「是,是侄考慮不周。」沈李氏好像一定要沈木木認下這個不是,沈木木便也應下了。
「唉,大伯母知道。嫁了人,就是不由己。老爺也知道,這不,今兒就專程過來看看你和小遠。」沈李氏說著,話鋒一轉又問:「家裏其他人呢,來之前,聽說親家母不好,老爺還特意拿了些適合老人吃的補藥。親家母房間在哪兒,我去看看。」
這話一出口,沈木木基本知道兩人幹什麼來了。
擔心?回門那次,可是示意過謝予家暴的,回來的時候,謝予的態度不是很好,大伯也大伯娘也是看到了的,這麼多天沒有靜,怎麼現在跳出來說,擔心了?
看小遠?吃過飯,小遠就和大壯出去玩了,到現在也沒回來。沈李氏裏三句不離看姐弟兩,卻到現在也沒發現,小遠人不在。
「開婆婆啊?那可不巧,今天早上,婆婆被大哥帶走了?」
「帶走了?帶到哪裏去了?」一直不說話的沈家大伯,終於說出第一句話。又急又慌。
「還能帶到哪裏去,自然是帶到京都去了。大伯這是怎麼了?」沈木木一臉驚詫的看著沈家大伯道。
「咳,帶到京都去了,你們怎麼沒有跟著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沈顥拿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發現裏面沒有水,便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
這話一出口,沈木木突然哭了,聲音悲凄,撲進朝走來的沈李氏懷中,嚶嚶哭著。
邊站著的謝予冷不防被驚了一下,看到人朝他做了手勢,他發出的手,若無其事的收了回來。
沈李氏也懵了,僵著手不知如何是好。見丈夫朝使眼,才忙不迭手,一手虛虛環住,一手輕輕拍著問道,「這是怎麼了?委屈了?」沈木木不答,只埋著頭嗚咽著。「什麼委屈了,只管說。我和你大伯都在這兒,會給你做主,省得人家以為咱家沒人了。」沈李氏說這話的時候,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謝予方向。被謝予直直看回來后,又趕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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