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知要好過了多。
然而,時至今日,當年那座帶給他許多溫暖和快樂記憶的宮殿,如今已經冰冷而險,如同一頭盤踞著的猛,隨時會張開大口,出鋒利的獠牙。
“皇帝——”宮牆上方,出了袁太後的臉。
皇帝微微仰頭。其實寧壽宮的宮牆也並不很高,倘若他真的揮兵強攻,憑宮那些守衛也本抵擋不住——袁太後大部分的兵力其實都拿去圍攻他的延和殿了,至於這裏——有人質在手,袁太後並不怕他強攻。
“看來皇帝也是早有準備啊。”袁太後俯視著下方。這一看就知道,今天這場較量,是輸了。皇帝邊的侍衛就不說了,就是皇帝本人,也是著整齊,毫沒有被突然宮的慌和狼狽。
“朕一直盼著母後能收手。”皇帝半晌才說出了一句話。
這是他的真心話,可惜袁太後本不相信:“都到這時候了,皇帝這些話還說給誰聽呢?你故意說要立太子,得我手,其實是給我布下了一個大大的陷阱,就等著我往裏跳呢,是不是?”
皇帝默然。袁太後這話隻說對了一半,然而這時候再解釋也無益了,袁太後並不相信,或者說,並不打算相信。
“母後,皇後與皇子們可還安好?”
“你還記得他們?”袁太後笑起來,“我還以為你隻接走了蘇氏,已經不管其他人死活了呢。”
蘇氏?皇帝先是一怔,隨即心中就一:“母後何出此言。皇後與皇子們,朕自然也不能置之不顧。”
袁太後嗤笑:“罷了。隻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麽?你是不願東宮有梅氏脈罷。如此一來,將來等你去了,梅家兩位太後,難免有外戚之患。橫豎你還年輕,且聽說蘇氏又懷上了,還愁將來沒有皇子?隻是倒可憐了皇後,為了就你的大事,將戲都演到我麵前了,卻隻落得棄子的下場。說起來,若不是演得好,我素日裏隻道老實,又怎會真信了你是要立耀哥兒做太子?若不是真信,也不必這般急著舉事……”
說到這裏,自嘲地又笑了一下:“倒也不算急了。你立耀哥兒雖是假的,想要除掉玨兒卻是真的,我若再等上幾年,隻怕玨兒的命早沒了,也等不到羽翼滿之時。”
皇帝聽到蘇氏又懷上了,心裏先是一喜,聽到後頭的話卻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母後這是什麽話。朕並未一定要殺玨兒。”
袁太後報以冷笑,不願再與皇帝辯駁,隻道:“皇帝既是來了,怎麽倒在外頭不進來?”
“朕——”皇帝歎了口氣,“還是盼著母後能懸崖勒馬。”
袁太後厭煩地一擺手:“別說這些虛話了。者王侯敗者賊,我錯料了你,如今既敗了也沒什麽可說的,你倒不必在這裏演戲了。”
“既這樣,朕也不與母後客氣了。”皇帝沉下了臉,“母後宮謀逆,可想過玨兒的下場嗎?”
袁太後眉心一跳,隨即鎮定下來:“無非是從此做個平民百姓罷了。”
“平民百姓?”皇帝笑了起來,“母後以為,謀逆這等大罪,貶為庶民就可以了嗎?”
袁太後的臉終於變了:“皇帝這是何意?”按的計劃,在舉事之時就先將敬親王送出宮外,若大事可,再將他接回來不遲;若事不能,便將敬親王送出京城,此後海闊天空,雖不能再如之前尊崇,做個富貴閑人卻也不難。
但聽皇帝的意思,難道敬親王竟落了他手中不?袁太後一念及此,頓時就有些無法鎮定了。若是敬親王未曾逃出去,皇帝哪裏還會容得下他?如此一來,豈不是害了自己的親孫子?
皇帝麵淡然:“這兩個人,母後大約是認得的吧。”一擺手,後頭侍衛拖上兩個人來,抓住他們的頭發,將他們的臉對著袁太後。兩人四肢皆被打斷,滿口流,竟是舌頭也被割掉了。
這兩人上穿的是侍的裳,但看那麵容便知並非閹人,袁太後如何不認得?頓時臉大變:“你,你將玨兒怎樣了?”這兩人正是安排去帶敬親王離開的,皆是多年心腹,便化了灰也識得。
兩人雖舌頭都被割掉,但口中猶自荷荷有聲,似乎想說什麽。但很快,侍衛們就將他們拖了下去。
“看來,母後是認得這兩人的。”皇帝看起來十分鎮定,“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把玨兒帶來給母後看了,畢竟這樣場麵,還是不看的好。”
袁太後咬牙切齒:“這兩個蠢貨!”竟然沒把敬親王帶出宮去!
“你想怎樣?”
“請母後打開宮門吧。”皇帝歎了口氣,“朕方才也說過,一直盼著母後收手。若是母後肯收手,此後在宮中安居養老,未為不可。”
他一邊說,一邊心裏也在呯呯跳。敬親王已經被袁勝蘭毒死,他也隻好采納沈雲殊的計策,唱個空城計了。
袁太後麵猙獰,果然道:“你先將玨兒帶來!”
“還是母後先開宮門吧。”皇帝自然不能讓步,“玨兒還不知發生了何事,這會兒帶他過來,豈不是要嚇著他?日後便是朕想裝做無事,怕也不能了。”
無奈袁太後並不吃這一套:“不用你裝模作樣!我們娘兒倆要死也死在一!”轉頭向後吩咐了幾句,片刻之後,宮牆之就響起了孩子的哭聲,接著兩個皇子就在宮牆上出了頭,都被侍衛攔腰舉著,懸在了牆頭上。
皇帝臉大變:“你要做什麽!”
袁太後冷笑:“馬上把玨兒帶來,否則,我就把他們兩個從這裏扔下去!還有你的皇後、嬪妃,和那些誥命,我都會一把火燒了!”
頭上的釵鈿已經有些歪斜,兩鬢散下來的頭發隨風飄,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花白。此刻看起來哪還有一國太後的雍榮?竟有些像是個瘋婆子了。
在宮牆另一側,已經自水渠中潛的沈雲殊剛剛一刀抹倒一個侍衛,就聽見了皇子的哭聲,也不由得變了臉。
皇帝至今隻有這兩個皇子。雖說他正在壯年,但子嗣上的事誰說得清楚?從前做親王的時候雖說後宅人,按製也有幾名側妃侍妾的,卻始終無出。待登基之後,宮裏一口氣選進了十餘人,有孕的也不過寥寥數人罷了,三年才添了兩子一,實在不多。
以此看來,還真沒人敢說皇帝日後定會子孫繁盛,甚至說不定一輩子也就是這兩個兒子了。若是這會兒袁太後發起瘋來——皇帝絕了後嗣,這皇位都要變他人的嫁裳了。
“將軍,怎麽辦?”五煉把另一名侍衛的脖子利索地擰斷,也抬頭看向宮門。袁太後真是瘋了,就算這兩個是皇帝的子嗣,算起來也是的孫子,竟真的能下手嗎?
“先救兩位皇子。”沈雲殊沉聲道。
“可,可大——”五煉不由自主地往寧壽宮的殿看了一眼。
沈雲殊雙拳握:“先救皇子!”他也想立刻就衝進寧壽宮去,看看許碧究竟怎樣了——雖然早有準備,但袁太後突然提前手,定是要驚的!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可,大或許……”五煉不敢往下說。袁沈兩家之仇,說句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也足夠了,袁太後連皇帝都要殺,又如何會放過沈家眷?
沈雲殊臉沉:“這時候再去看也晚了。”五煉所說的,何嚐不是他擔心的?可是倘若此時他為了救許碧而耽擱了救援兩位皇子,致使兩位皇子有所損傷,那麽這樁罪名,遲早是會落到許碧上的。別說許碧了,就是整個沈家怕都承擔不起!
五煉握了握拳頭,還是低頭應了一聲。道理他也明白,此時此刻,沈家皆是皇帝之臣子,隻能先忠君了。
但是,大……五煉轉頭看了一眼寧壽宮深那冰冷矗立的宮殿——也不知大現在怎樣了,千萬不要有事才好……
許碧現在是沒事的,但正在想著搞事。
“放,放火?”善清隻想著能把這幾位一直藏到皇帝帶人衝進來,就算立下一功,可沒想到,這位沈淑人竟然還想著要放火!
“你也聽見了,皇上已經到了寧壽宮外。”袁太後隻要有點腦子,就會把梅皇後和兩位小皇子當做人質來威脅皇帝。寧壽宮雖然不是什麽高城深堡,可若是皇帝投鼠忌,一時也很難攻進來。時間久了,難保袁太後絕之下不發起瘋來,與這滿宮眷同歸於盡。
“那,那放火……”
“混水好魚。”就憑們這幾個人,本別想救出皇後皇子們,也別想突破寧壽宮逃出去,倒不如放一把火,一袁太後的心思,給外頭的皇帝以機會。另外,若是能將這些侍衛的注意力從正殿引開,或許還有救人的機會——沈雲婷可還在正殿裏,跟梅太太在一呢!
“我,我走不……”沈雲臉蒼白。能從寢殿裏逃到下房來就自覺很勇敢了,一想到還要從這裏走出去設法放火救人,就覺得都了,本一步也走不。
“罷了,你們都在這裏躲好。”許碧也不指們能幫忙,不拖後就是好的,“善清姑娘尋件裳來給我換上,我們去小廚房!”
“我,我跟你去。”蘇阮臉也有些蒼白,但還是站了出來。
“你好好保重子,還有小公主呢。”許碧對蘇阮笑了笑,“別擔心,外頭的人一定有法子救我們的!”還有沈雲殊呢,他一定會來的!
寧壽宮的小廚房裏可謂是萬事俱備,說是“小廚房”,其實半點不小。尤其今日是袁太後生辰,雖然宴席是外頭大廚房準備,但小廚房也要備上袁太後喜歡的菜式,故而今日也是十分忙碌。
不過這會兒,一幹廚子宮人都已經被關到倉庫去了,都在一,隻有個把膽子大的探頭在窗口往外看,一見善清過來,便小聲起來:“善清姐姐——”
善清雖是袁太後邊的大宮,但素日裏從不裝腔作勢,更不仗勢欺人,合宮的宮人侍都跟好,也就是見過來才敢說話:“姐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把我們關起來,外頭又怎麽了?”雖看不見,他們卻能聽見外頭的喧嘩之聲,有年紀長些經驗足些的已經猜測到了幾分,隻不敢肯定罷了。
善清正不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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