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們一起去泰殿，馬上就能朝賀皇後娘娘，省掉了再等待的過程。

就這一條，不知多人在心裏暗暗稱頌呢。

饒是如此，這一通折騰下來，也有些年紀大的老誥命們有些不住。皇後早人在偏殿備下了薑湯之類，撐不住的人可以先到偏殿歇歇再走，餘者這些誥命裏頭，皇後也留了一些人多坐一會兒說說話什麽的。

這樣的若不是重臣的母親妻子，就是宮妃嬪的親人了。許碧很幸運地忝居此列，在泰殿靠近門口的地方得了個座兒。

沒錯，就是靠近門口的地方，還有許夫人，就坐旁邊呢。雖然說看在你們是宮中妃嬪的親人份上可以留下來，但可沒說你們就能坐到妃嬪們邊去。離得遠嗎？話沒法說，彼此眼神流一下吧，或者也可以讓宮人稍微傳幾句話。要是覺得這樣不好，那沒別的辦法，或者家裏男人努力進取，給你們掙更高級的誥命，或者宮裏的兒爭氣點，能自掌一宮，到時候也能帶你們去自己宮裏說說話了。

總之就目前來說，許夫人還是隻能跟許碧一起，坐在殿門口。

許夫人年紀還不算大，但子卻不怎麽很強健，這一通折騰，臉也不大好看。許碧看這樣兒，隻好把自己的手爐給了，連帶著剩下的半荷包紫薑片：“若是撐不住，不妨向娘娘告聲罪罷。”真要讓許夫人厥這兒，還得演一出母慈孝呢。

許夫人卻是直搖頭：“我並沒事的。”好容易能進宮看閨一回，還沒見著皇長子呢，怎麽肯走？再說年紀也不是很大，緩一緩就好了。

許碧也就不言語了，往前頭妃嬪們的座位看了一眼。很想跟蘇阮說說話的，但蘇阮因有孕不大舒服，在寧壽宮請過安之後，皇後就人送回自己住了。許碧也隻遠遠看了一眼，覺得蘇阮的臉確實不是太好。

除了蘇阮，其餘妃嬪倒都在此，許瑤坐在顧充媛下首，卻不曾往許夫人這裏看，隻不停地往側殿瞧。便有位誥命笑道：“怎麽沒見兩位殿下呢？”

這位是吏部尚書的夫人。吏部尚書被稱為天，尚書夫人穿的是一品誥命服，坐的位置也極靠前，與佑王妃平級，說話自然也就可以隨意一些。

皇後便笑道：“小孩子貪睡，不他們起得那般早，隻這會兒怕也該過來了。”

下麵的誥命夫人們便紛紛表示讚同，有幾位還說起自家的小孩子，無非是說小時候如何賴床的話，雖說不無拍皇後馬屁的嫌疑，但因說的也都是實事，聽著倒也有點趣味。

殿中人正說說笑笑，側門便有人進來回稟：“兩位皇子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兩個皇子都是-母抱進來的。皇長子如今一歲多，正是想要自己走路的時候，一進殿就不要-母抱，自己倒騰著兩條小，跟小鴨子似的走到皇後麵前，團了小手往墊子上拜：“給母後請安。”

天冷，皇長子穿得也多，往下一拜就跟個大紅小球相似，瞧著好不喜慶可。皇後都笑得不行，忙宮人：“快扶起來，可別跌了。”又親手拿了一枚羊脂白玉的勝錢與他係在頸間。

皇次子太小，由-母抱著代為行禮，大約這時候對他來說還是起得太早了，一雙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還對著皇後打了個小嗬欠，又引起誥命們一番歡笑誇讚。

皇後也拿了一枚勝錢係在他頸上，又手笑道：“讓本宮抱抱。”

-母連忙將皇次子遞過去，梅若婉在一旁笑道：“娘娘仔細，這小子可頑皮了，別尿到娘娘上。”

皇後已經抱了皇次子在懷裏，聞言微微一笑：“這麽小的孩子，自然是頑皮些才好，頑皮才有神，本宮瞧著就喜歡。”

袁勝蘭在一旁，已經招手把皇長子到了自己邊，也不不地笑了一聲：“等耀哥兒搬到泰殿來住，皇後娘娘還怕沒時間抱麽？”

一時間泰殿裏眾人都安靜了片刻。就是宮外的誥命們都知道，直到如今，皇次子還是養在長春宮，且看起來毫沒有搬到泰殿去的意思呢。這會兒袁勝蘭提起這話來，簡直是明晃晃的挑撥了。

在座的承恩侯夫人臉頓時就有些不大好看。這件事兒，起初其實還是提出來的，說是梅若婉生了兒子，就由梅皇後抱去中宮養，日後這孩子有此出，要爭東宮之位便容易得多。可小兒明明答應得好好的，孩子生下來卻不提這事兒了，弄得承恩侯夫人現在在大兒麵前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皇後倒是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昭儀是有經驗的。不過你還年輕，也不要顧著皎哥兒，還是要盡快給皇上生個一兒半的才好。”

袁勝蘭臉頓時就青了。難道不想生？可就是生不出來怎麽辦？了醫來調理，醫都說子好得很，隻要放寬心懷，自然能有孕。可是抱養皇長子都這麽久了，還是半點靜都沒有。都說兒要看緣分，這緣分到底什麽時候來呢？

當然，皇後也沒孩子，可是皇後還有妹妹在宮裏，這個妹妹還給生了兒子！可卻是自己一個人，皇後可以這麽輕鬆地別人給皇上生兒育，卻不能！

袁勝蘭心中氣惱，便覺得頭有些暈眩起來，肋下也有些脹痛。畢竟不是個會遮掩心思的人，雖知這是朝賀的日子，仍強撐著坐著，臉卻難看起來。

皇後隻管逗弄皇次子，梅若婉倒是瞅著的臉笑道：“袁昭儀可是剛才了風？若是子不適，不如回去歇著罷。這大年下的也不好宣太醫，倒是自己保重些的好。”

如今梅若婉是賢妃了，與袁勝蘭說話就更是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袁勝蘭心裏更是惱怒，隻覺得口仿佛被團棉花堵著似的，且那團棉花還在增加，一直升到嚨裏，剛要索就開口告退，一張便幹嘔了一下。

這下滿殿的人都愣了一下，當即便有人小聲道：“該不會是——”該不會就這麽巧，梅皇後才說袁勝蘭無孕，袁勝蘭就懷上了吧？

梅若婉臉也有些發沉，道：“昭儀這是怎麽了？可要宣太醫？”

袁勝蘭心中也是又驚又喜，但今兒是大年初一，按習俗也沒有這時候宣太醫的。何況這滿殿都是誥命們，若是萬一診出不是，這臉要往哪兒放？

這般一想，袁勝蘭破天荒地住了自己的脾氣，道：“哪有這會兒宣太醫的，賢妃雖是好心，我卻不敢沒了規矩。想是今早嗆了風，回去吃一丸平胃氣的藥也就是了。”等回去，自可以悄悄宣個太醫來把把脈，何必要鬧得這麽人盡皆知的，倒梅氏看笑話！

袁勝蘭這一嘔，殿一眾妃嬪誥命們簡直是來了個眾生百態，活一場大戲。許碧卻沒像別人一般注意袁勝蘭，倒是一直在盯著袁勝蓮看。

是的，袁勝蓮今日也進宮了。說起來一個無品無級的侍妾，這種場合本無立足之地，可偏是跟著佑王妃進了宮，雖然隻撈到一個小杌子，還是坐在佑王妃後頭，連個臉的機會都沒有，可畢竟也是進宮了。

這實在是份兒本事。許碧忍不住就一直盯著看，心裏暗暗琢磨，隻怕袁勝蓮當初投誠時說的那話還真不是吹牛，用那種方式進的佑王府，如今都能跟著佑王妃進宮，至若是換了袁勝蘭，那是肯定做不到的。

正因為一直盯著袁勝蓮，於是許碧還真發現了一點兒別人都沒發現的事兒——袁勝蘭嘔吐的時候，袁勝蓮先是抬眼瞥了一眼，隨即向斜對麵的許瑤看了過去；而許瑤也把目向袁勝蓮投過來，兩人四目相對，袁勝蓮便垂下眼睛，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什麽意思？許碧在瞬間就腦補出了三千字。為什麽袁勝蘭疑似懷孕，袁勝蓮倒是一副有竹的樣子，難道早知道了？不不，看袁勝蘭的模樣，顯然自己也是有些驚疑不定，並非事先知曉，那袁勝蓮又是怎麽知道的？

而且，就算袁勝蓮知道吧，又為什麽會跟許瑤眉來眼去，這是唱的哪一出？

因袁勝蘭折騰了這麽一下，梅皇後也有些無心再與眾人談天說笑了。能留在這殿的誥命們哪個不是善於察觀的，立時便有年紀大些的以疲勞為由告退，梅皇後順水推舟地允了，眾人便紛紛起，自泰殿散了出來。

許夫人到最後也沒撈著跟許瑤說句話，可滿肚子的話又忍不住，便拉住了許碧：“你看，袁昭儀可是有喜了？”

這許碧哪兒知道？嘔吐固然是懷孕的重要特征之一，可並不是所有的嘔吐都是懷孕，沒準兒還是胃病或咽炎呢。

但這話許碧當然不會說：“總要請了太醫來診過脈才能確定。”

“今兒是初一，正月裏也不宜宣太醫……”許夫人真是急死了，“若是袁昭儀有孕，怕也不好再養大殿下了吧……”

許碧心裏一，似乎覺得自己抓到了什麽。袁勝蘭本來也沒多麽喜歡皇長子，從皇長子明顯跟並不親昵就能看出來，不過是想占著皇長子，弄個孩子在自己宮裏，跟梅皇後姐妹兩個別苗頭罷了。

可別人的孩子總不如自己的好。倘若袁勝蘭自己有了孩子，多半也就不稀罕皇長子了。所以這才是袁勝蓮跟許瑤眉來眼去的原因？袁勝蓮樂見許瑤再抱回皇長子？這兩人是什麽時候走到一塊兒的？

這些話，許碧當然不會跟許夫人說。許夫人也發覺自己有些失言，畢竟眼下袁勝蘭還沒說不養皇長子呢，這話若是被傳到袁勝蘭耳朵裏，恐怕袁勝蘭就是再不喜皇長子，也會占著不撒手了。

一念及此，許夫人連忙就換了話題：“初三總要帶姑爺回來吃頓飯吧？路氏都盼著你回來呢。”

許碧角了。盼什麽盼啊。路姨娘在庵裏呆著，隨時想看都能過去，倒是許家，年前好說歹說的把路姨娘接了回去，不就是怕初三的時候不肯回娘家麽？

回就回吧，反正嫁出去的閨潑出去的水，隻要跟許家保持禮節上來的來往就行了，至於說許家想打什麽主意，那也得看肯不肯讓人打呢。

誥命們都出了宮，承恩侯夫人卻是與梅若婉一起去了長春宮。皇次子的困勁兒過去了，在-母懷裏轉著大眼睛四地看。他是個很好子的孩子，也不哭，承恩侯夫人看著就得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