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過得日子。故而陸媽媽和梅若辰這回過來道謝，還是坐了雇的馬車，梅若辰也坐在車轅上，同陸媽媽說話：“沈夫人可有嫌謝禮簡薄？”

老實說梅家的謝禮確實不厚。不過梅若辰這麽一問，陸媽媽就微嗔道：“三爺可別這麽說，哪家會這樣的。沈夫人什麽都沒說。”就是有嫌的，也不會拿到麵兒上來啊。

梅若辰笑道：“我這不是怕媽媽冷落嘛。”

陸媽媽看著他長大，簡直拿他當自己兒子一樣，看見他就歡喜，笑道：“那三爺也別這樣說，人聽了，說三爺失禮呢。沈夫人客氣的，直說跟老爺和大爺二爺有，無須這麽外道的。”

梅若辰了下，忽然湊近陸媽媽耳朵，小聲道：“聽說沈夫人生得十分貌，是不是真的？”

他笑嘻嘻的，一臉孩子氣，陸媽媽又好氣又好笑，板了臉道：“三爺再這樣，我可要告訴老爺太太了。”卻還是答了，“沈夫人確實生得好。”

梅若辰笑著追問道：“比妹妹如何？”

“哪有這麽比的……”陸媽媽想板臉，卻是素來寵他慣了的，實在板不起臉來，隻得道，“沈夫人生得好，也會妝扮……”

梅若辰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是比妹妹貌了。”

陸媽媽歎道：“三爺可不能再說這樣的話了，被老爺聽見，隻怕還要挨板子的。”

梅若辰不怎麽在意地笑道：“橫豎也不是沒挨過。再說，我隻跟媽媽說幾句罷了，跟別人哪會提這種事呢。這若是父親因為這個打我，就是媽媽不疼我，去跟父親告了。”

陸媽媽被他哄得直笑，問道：“三爺不是去見沈大人了？”

梅若辰點點頭：“難怪父親喜歡他，是個有本事的人。”忽然一眼睛，笑道，“還一表人才哩。許家得這個婿，怕不要歡喜壞了。”

☆、第125章心事

許家得了沈雲殊這個婿喜不喜的另說，上來了倒是真的。

皇長子抓周第二天正是中秋，許夫人就著人來請許碧和沈雲殊去許家過節，來的人是許瑾。

許碧聽說是許瑾來了，一陣無語。許夫人這可真行，知道自己來了討不了好，倒把兒子派出來了。

“請進來吧。”別人來了許碧可以不搭理，許瑾還真不能。不為他是許家獨子，為的是他對從前的許二姑娘還有個做弟弟的樣子，真要說什麽親，大概也就許瑾這裏還能搭上一點邊了。

許瑾今年也十五歲了，他生得跟許夫人很像，就算稱不上英俊年，也是端端正正的，還稍微帶一點兒拘束，見了許碧連忙行禮：“二姐姐。”

“快坐吧。”許碧跟許瑾其實也沒有很多話可說，隻能說一說他念書的事兒，“聽說已經是生了？”

“是。”許瑾倒有點慚愧的樣子，“院試落榜了。”秀才功名要經縣試、府試、院試三場，他前兩場都過了，第三場卻沒，隻得了生。

“你才多大呢，第一次下場，這也不錯了。”許碧隨口安，“做學問，急不得。”

許瑾卻是有些自責的：“父親當年讀了三年書，第一次下場就中了秀才，我遠不如父親……”他是六歲開蒙，別的事兒不用管隻管念書，整念了九年了，還是沒。

許碧暗歎這孩子老實過頭了。家裏派他來，不就是因為他跟許二姑娘還有點姐弟之麽？好不好的倒扯起許良圃來了。

當然，也可能對他們嫡出的姐弟三個來說，許良圃果然是好父親，但對許二姑娘麽……嗬嗬。

許碧不接話了，許瑾也察覺不悅，小心地道：“二姐姐，子不言父過。父親母親是有些錯，隻是，看在二姐姐如今日子順遂的份上，還請二姐姐莫要計較了吧？”

許碧嗤笑一聲：“若是我今日過得不順遂，瑾哥兒你還會來我這裏麽？或者你會與老爺太太說，父親母親當年是有些過錯的，如今二姐姐日子過得不好，父親母親該援手一二才是？”

許瑾頓時漲紅了一張臉。他還是有點是非觀和恥心的，方才雖然說了那些話，主要是因為考慮到“孝”之大道。可現在被許碧這麽一說，他不能不承認許碧說的是事實，至他這個二姐姐嫁去杭州這些年，家裏也沒過問，現在他隻來說孝，那又把慈置於何地？

許碧看他這樣，料想他還不是許良圃和許夫人那等人，便道：“其實你也知道，夫人你來，無非是想問問宮裏婕妤娘娘如何。你帶話給夫人，就說婕妤娘娘日子還平順，氣也不錯，隻是關心皇長子罷了。婕妤娘娘也與我說過，隻記好，莫記壞。我也回了婕妤娘娘，但願日後隻有好，莫有壞了。”說罷端茶。

許瑾漲紅著臉起告辭。回了家中，許夫人早在等著了，一見兒子臉上發紅，倒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

許瑾一路上慚愧，剛剛臉上熱度才下去些，被許夫人一問，又紅了起來，把許碧的話說了：“……二姐姐自是要在沈家過節的。”

許夫人臉上便也有些不好看了，恨聲道：“如今倒拿起架子來了。想當初若不是家裏給結這門親事，依著一個庶出的，能嫁到什麽樣的人家去？眼下過得好了，不說念著家裏的恩，隻求跟別人家閨似的，記著這是的娘家也就行了。倒好，這是半點兒意也不念了！”

許瑾聽得不像，忍不住道：“母親別這麽說，當初二姐姐出嫁，那是衝喜去的。倘若二姐夫有什麽不好呢？”還恩呢，就是自己親娘，許瑾聽著都有些臉紅。怪道二姐姐冷淡淡的，換了是他，知道許夫人竟然還覺得自己有恩，心裏怕也不喜了。

許夫人氣得了不得，一指頭在兒子額頭上：“我這麽費盡心思的都是為了誰？你大姐姐若有運道，你難道不跟著沾？如今在宮裏這般難，家裏豈能不想點法子的。”

許瑾抿了抿，道：“我自是知道母親一心為了我們。可是宮裏的事，並不是咱們家能手的。何況——母親既是為了我和大姐姐三妹妹，那也怪不得二姐姐……”你又沒為了人家心，人家如何還要回報你？

許夫人怒道：“我是的嫡母！打小兒把養大，如今要幫個忙又怎麽了？”

許瑾跟母親講不通，半晌歎道：“可二姐姐嫁了，就是沈家人了。”

這話把許夫人噎個半死，想了想吩咐丫鬟：“著人送些東西去庵裏給路姨娘，跟說，年下回家來罷。這在庵堂一住就一年多，也該回來了。”

許瑾等丫鬟出去了，才道：“母親對路姨娘好些，可別隻想著拿二姐姐。總歸是一家人，從前家裏對二姐姐多有虧欠，這會兒得慢慢地彌補起來才好。脈親究竟是抹不去的，可若是總想著拿，豈不人心寒？”

他往常在家裏不大言語，許夫人隻道兒子拙，不想竟說得頭頭是道。隻是這一番道理竟是說給親娘聽的，許夫人一邊高興兒子能說會道，一邊便覺得不大耳，敷衍道：“知道了。我也是這麽想的，若不然，做什麽還你去請他們夫妻兩個來家裏過節。”

許瑾聽母親這麽說了，才放下心來，道：“這也急不得，慢慢來，二姐姐總會看見家裏的好。”

許夫人胡點頭，打發兒子出去：“剛考完試，略歇兩天不必看書，字兒卻是不能不練的。一日不練手就生了，考文章的時候，一筆字好不好要得很呢。”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許瑾正因考試不利有些沮喪，聞言自然稱是，去書房寫字了。這裏許夫人生了一會兒悶氣，也隻得重新打疊起神來，安排晚上的團圓宴。許碧不回來，自家還得過節呢。

如今許珠也快十四歲了，眼瞅著要及笄能議親了，許夫人平日裏管家理事都帶著，近來還給安排一些瑣碎事先試試手。今日中秋事多，許珠更該來幫忙的，許夫人忙了半晌卻不見兒影子，不由皺眉道：“珠姐兒呢？”

大丫鬟寶蓋道：“夫人跟爺說話的時候，知翠來把三姑娘走了。”

許夫人隻當兒想懶，歎道：“這丫頭，我還不是為了好。眼看著沒幾年就要出門子了，這些事不趕學起來，到了婆家怎麽辦？”

不過許夫人還真是猜錯了，許珠雖不耐煩這些瑣事，這會兒被出去還真不是為了懶，是跟知翠躲回自己屋裏說要事呢。

“梅解元去了沈家？”

“可不是。”知翠的哥哥在外頭鋪子裏做活，打聽消息方便，這不，知翠今日一早回家去瞧瞧，就帶了消息回來，“奴婢哥哥跟著的，看見梅解元進了沈府，像是去送節禮的。”梅若嫿驚馬的事兒並未向外宣揚，梅皇後頒賞，外人也隻以為是看著沈家，知翠的哥哥當然打聽不到。

許珠卻是知道的，也是因著知道，才人去盯著，果然梅沈兩家又來往起來。

“二姐姐今兒不回來過節？”

知翠搖搖頭：“爺去請了，也沒見人過來，夫人那裏也沒吩咐，看來是不來的了。”

許珠不由得握住了手，有些急躁地道：“不是都進宮去見大姐姐了嗎？難道是大姐姐又把人得罪了？”不會啊，年前還不是大姐姐送出消息來，囑咐要跟沈家走的嗎？

知翠囁嚅了一下，許珠不耐道：“有什麽就說啊，在我這兒還要吞吞吐吐的？”

知翠斟酌了一下，到底還是想在許珠麵前得臉的念頭占了上風。

說起來，許珠邊兩個丫鬟，一個，一個知緗，年紀都差不多，隻比許珠大個一兩歲，都是能陪著許珠出嫁的。因口齒伶俐，一向會討許珠歡心，故而雖都是一等丫鬟，就比知緗得臉些。

知緗的老子在外門上做個小小管事，消息靈通，去年打聽梅解元的事兒就都是知緗做的，甚是細致，頗得許珠讚賞，竟有些把都要下去的意思。這教知翠哪裏忍得呢？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今年哥哥從城外莊子上調了進來，在外頭鋪子做個夥計，行也方便了，可不就幫上了的大忙？

知緗是個老實頭，還不大明白許珠打聽梅解元的意思，知翠卻是比開竅早，約已經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