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好日子，怎麽什麽阿貓阿狗的都放進來？還不趕給我叉出去，若是衝克了皎哥兒，我了你們的皮！”

兩邊的宮人暗暗苦。誰都知道，這宮裏哪是隨便什麽人都能來的？就如這許氏，那是皇後娘娘來的。這會兒袁勝蘭顯然是打算趁著皇後沒來給許氏一個沒臉，等皇後來了，許氏連帶著許婕妤的臉皮也已經一並被下來了，到時皇後縱是不悅，看在太後和皇長子好日子的份兒上，難道還能狠狠置不？

可袁勝蘭沒事兒，們這些做奴婢的恐怕就要替罪羊了。皇後不好置袁勝蘭，難道還不好置們嗎？但若是不手，得罪了袁勝蘭，誰還能在這寧壽宮裏立得住？

無奈之下，兩個宮人隻得上前，板了臉道：“請這位娘子出去。”幸好今兒這位也沒穿誥命服，們就當不認識吧。

許瑤臉漲得通紅，微，言又止。許碧卻站著不，隻道：“一別三年，昭儀娘娘想是不記得我了。不過今日我是奉皇後娘娘旨意宮來觀禮的，恕我不能出去了。”

袁勝蘭剛才也是腦子一熱就來了這麽一句。當初雖不知道袁翦父子的謀，卻認定了袁家大敗是因為沈家有意拖延時間，不肯及時援手，坐視了袁家父子戰死。及至到後頭倭人喬裝襲擊海寧鹽一役中，更是認定沈雲殊是有意不救袁勝玄，就是要借倭人之手斬草除。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這還捎帶了兩個哥哥呢？隻是既無證據，又沒這個能為去殺了沈家父子報仇，也隻能忍了。

沒想到不能出宮，許氏卻進宮來了！害死了的父兄，還要明晃晃地站到眼前來紮的眼，袁勝蘭如何忍得？

其實話出口時，袁勝蘭已經曉得自己是衝了。許氏能宮，必是奉旨，有資格且會下這旨意的，除了皇後沒第二個人了。果然，許氏張口就把皇後搬了出來。

可這會兒倘若就這麽被堵回來，袁勝蘭的臉麵也不必要了，橫豎皇後沒來，袁勝蘭索一到底，指著許碧罵道：“你還敢假傳皇後娘娘的旨意？給我掌的，再把拉出去！”反正就算皇後來了，總不可能再替許氏打還回來。父兄才死了一年，家裏皇帝手書的“忠武”二字還是熱騰騰的呢，皇後又能拿怎麽樣？

兩個宮人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當即一個拉住許碧手臂，另一個揚起掌就打了過來。

許碧心裏明白得很，若是這掌挨上了，皇後也不可能給找補回來，打了也是白打。這就是沈雲殊說的那話了，無論如何，不能吃了眼前虧，至於其餘的事兒，後頭再說。

上來的這兩個宮人都是大宮，年紀二十出頭，比許碧大好幾歲。可許碧的力氣是拉弓騎馬練出來的，往後猛一，揚手的宮人打了個空，拉扯的宮人反被帶了個踉蹌，許碧腳底下使個絆子，那宮人呯地就跌了個四仰八叉。

許瑤到這會兒不得不說話了，再不說，自己娘家人被掌，這婕妤的臉麵也就不剩什麽了，揚了聲音道：“昭儀，進宮必有腰牌，如何能假傳皇後娘娘旨意？”

袁勝蘭本不聽，眼看兩個宮人不管用，立刻喝斥殿裏的侍：“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還不快點上去！”

殿一團，幾個侍剛到許碧前，就聽有人猛地喊了一嗓子：“皇後娘娘到了！”

這一嗓子喊出來，殿頓時靜了，連要拿人的宮人侍也都連忙停下腳步，有人還往後退了退，生怕被皇後遷怒，當場就發落了。雖說這裏是寧壽宮，皇後娘娘總要顧及太後的臉麵，可若是皇後氣得狠了，也趕在太後出來之前置了他們，難道太後還能為了他們去發落皇後嗎？這個道理，就跟昭儀娘娘得搶在皇後來之前把這許氏打了是一樣的。

殿這麽一靜，許碧趁機往後連退幾步，出了包圍圈。侍再怎麽肢不全也是男人，現在還沒有這個本事一人對付幾個年男人呢。至於說皇後——皇後應該是沒來，因為聽見那一嗓子是蘇阮喊的，必是急之下尋個借口拖延時間而已。

果然眾人聽了半天，殿外都安安靜靜的，並沒見皇後的蹤影。袁勝蘭這會兒也顧不得問究竟是誰在謊報軍，還要人去拉扯許碧的時候，許碧已經從髻上拔下那枝白玉如意頭的金簪，將簪尾在空中一亮，沉聲道：“這是皇後娘娘前幾日賞的。頒賞之時，娘娘命傳旨，召我今日宮觀禮。這簪子末尾有造的印記，想來不但昭儀，就是各位娘娘也是認得的。我這般再三解釋，昭儀若還要說我假傳娘娘旨意，這罪名我擔不起，倒不如現在就往泰殿去，咱們到皇後娘娘麵前對證就是。”

袁勝蘭哪會跟許碧去對證，剛要說話，許碧已經高聲續道：“六宮自有主，若有假傳旨意之事，當由中宮置。昭儀雖位尊，卻並無置誥命之權。袁大將軍一生恭謹，太後娘娘更是德範後宮、規矩嚴整，昭儀是後宮之人，難道還不如我這外命婦知曉規矩嗎？”

殿再次雀無聲。袁勝蘭雖然隻是昭儀，但袁氏宮，所圖為何，誰不知曉？許碧一句“六宮自有主”，無疑是狠狠往袁勝蘭臉上打了一掌，偏又讓無話可說。

袁勝蘭眼中似能噴出火來，許碧亦冷冷回視著。袁家這等勾結外賊，不能將之罪行公告天下已經夠憋氣了，難道還要看著袁氏在宮中繼續借著此等份作威作福不？

恰在此時，皇長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顧充媛連忙說了一句：“哎喲，這糟糟的，可別嚇著咱們皎哥兒，昭儀快哄哄他……”

這倒是個極好的臺階，一時間眾妃嬪們都七八舌地安起皇長子來。正著呢，就聽外頭有聲音，一個小侍飛跑進來，這回真是皇後來了。

皇後是跟梅若婉一起來的，一進殿門就詫異道：“這是怎麽了？皎哥兒怎麽哭這樣？”

後，梅若婉著個大肚子，眼睛往眾人上一轉，笑道：“可是呢，怎麽瞧著糟糟的？”特意瞧了袁勝蘭一眼，“可是皎哥兒頑皮，被昭儀責了？”

袁勝蘭看見梅若婉的肚子就覺得兩眼被紮得生疼，簡直不亞於看見許碧，冷著臉道：“昭容子這般沉重，還是別那許多心了。三不知的張口就說皎哥兒頑皮，可是他有什麽地方得罪了昭容？”

梅若婉的重點是放在袁勝蘭責備皇長子上，沒想到如今袁勝蘭也會轉移重點了，一句話說得倒像是有意找皇長子麻煩似的，頓時臉也微微一沉，道：“我也說呢，皎哥兒有昭儀教導，最是聽話懂事的，今兒這樣的好日子，怎麽倒哭起來了？若不是昭儀訓斥了他，我倒想不出還有誰會惹哭咱們皎哥兒了。”

梅皇後其實一進來心裏就已有猜測，目四轉，便見許碧站在那裏，賞下去的如意簪子沒在發髻上，倒握在手裏；旁邊許瑤也是麵通紅，便更明白了。輕咳一聲，上前了皇長子的小臉，笑道：“今天好日子呢，皎哥兒怎麽倒哭啦？”

皇長子才一歲，還不是被剛才的混嚇哭的。這會兒被梅皇後逗著，也就收了眼淚。梅皇後便笑向許碧招手道：“你也來瞧瞧，皎哥兒多麽可。”

許碧深深看了皇後一眼，將手裏的簪子回髻上，抬腳走了過去：“娘娘說得不錯，小殿下確實生得玉雪可。”皇後這是一邊替解圍，一邊還不忘用來刺袁勝蘭的眼，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確實已經將架到火上來烤了。

☆、第123章抓周

皇後這一出現，袁勝蘭也不提什麽假傳旨意的事兒了，許碧自然也沒有再說什麽——這裏是寧壽宮，剛才鬧那樣太後都沒有出現，明擺著是放任袁勝蘭的，就算現在證明袁勝蘭是錯了，又能怎麽樣？▃▃

皇後是六宮之主，可太後卻是皇後的長輩，有個孝字著呢。縱然皇後有心為做主，在寧壽宮也施展不開，更何況，皇後未必就那麽有心……

當事人都不言語，其餘妃嬪哪個還會不長眼地多呢？自然都順著誇讚起皇長子來。

皇長子方才被一片混嚇到了，含著點眼淚四看。這麽點兒大的孩子，離開永和宮幾個月，已經忘記了許瑤。可小孩子也很敏[gǎn]，即使天天都跟袁勝蘭見麵，卻跟袁勝蘭也並不親近，這會兒了驚嚇也不敢向求援，在-母懷裏驚慌地環顧周圍這些不大悉的人。

許瑤在一旁看得心都要碎了，卻是這時候也不能哭出來，隻有死死忍著。許碧也不忍心，退了一步笑道：“想來我是陌生人，小殿下頭一回見我，有些不大自在。”

蘇阮溫聲細氣地接口道：“何止沈，殿下年紀小，不大出來的，就是我們也沒見過幾回，這一下子許多人，殿下自然有些驚著……”

梅若婉扶著腰笑道：“可見蘇才人跟沈宜人是人了，這樣一搭一唱的。可不是，這麽一擁而上的，怎能不嚇著皇長子呢，不大的，還是都往後退退罷。”

此言一出，便有幾個得最近的小妃嬪訕訕的，一邊往後退，一邊就朝蘇阮投來了有些不善的目，很是嫌多的樣子。倒是顧充媛笑著接了一句：“蘇才人跟沈宜人竟是人嗎？”

蘇阮泰然道：“是當初我往京城來的路上認得的。後來在京城驚了馬，還是沈宜人撞上救了我。”既然被梅若婉說破，也不藏著掖著了。

梅若婉聽見驚馬二字就笑起來：“原來又是驚馬啊。”

正說著，就聽殿外有人笑道：“原來人都到了。”一人穿明黃常服，打頭走了進來，頓時殿的人就矮下去了一片。

許碧跟著行禮。就算頭一回見到皇帝，看那明黃的也能認出來了。這是後宮，規矩不似前朝那麽森嚴，許碧雖是外命婦應該避著皇帝，但也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

皇帝將近而立，正是青壯之年，目湛然，頗有神。長相不說俊逸不凡，卻也至能打到七八十分。大約因在邊關也呆過幾年的緣故，上又多了幾分英氣，把跟在他後頭的佑王比得就有些文弱了。

許碧當然也是頭一次見佑王，不過本朝年親王也就是他了，從上的大紅常服就能分辨出來，更不必說佑王的長相，跟佑王府小郡主真有那麽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