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屋子安置好了，用了晚飯再說。要在這兒住好幾日呢，要看什麽有你們看的。”

小丫鬟們早都坐得腳發麻，聞言不都是滿麵喜。隻是青霜在，誰也不敢搶先，隻青霜先下馬車。

那婆子是過來管著這些小丫鬟們的，冷不防車簾一掀，下來的卻是青霜，倒把驚了一跳：“青霜姑娘？你怎的在這輛車上？”

青霜不大自然地理了理鬢發：“紫電瀉肚子，不能來伺候了。我出來的時候晚了些，就上了這輛車。”

一邊說，一邊抬眼往前看：“爺和呢？”

若是在沈府裏，這婆子見了青霜還得客客氣氣地一聲青霜姑娘，這會兒自然不敢拿大，陪笑道：“這一路上顛簸得厲害，有些不自在，就把車直接趕到裏頭去了。”

這茶山下修的莊院自然遠不及杭州城致，卻是十分寬大，一輛馬車駛進去也綽綽有餘，這會兒早看不見了。婆子窺著青霜的臉，道：“莊頭會給姑娘們安排屋子，咱們這就進去罷？”杵在莊院門口算什麽呢？

既然已經到了茶山，青霜便鬆了口氣。便是這時候不願跟來，也不能再回去了：“那就進去罷。”

不過進了莊院之後，青霜才有些傻眼了：“我住在此？”房舍就不挑了，可，豈不是跟這些小丫鬟們住在一了？

“是。”看守茶山的莊頭原是本地茶農，知曉自己換的新東家是大將軍，又見青霜上穿著綢裳，頭上戴著金亮的簪子，說話自然更是小心翼翼，“咱這裏實在比不得府裏講究，姑娘多包涵。”

“那爺和住在何？伺候的人呢？”這莊院看起來就前頭那幾間房子講究，爺和定然住在那裏，可是伺候大爺的，怎麽卻給安排得這般遠呢？

果然莊頭指著前頭幾間房道：“兩位主子住在那邊，姑娘們就都住這邊。這，這也離得近……”在他們鄉下人看來，隻是三五步的距離罷了，能有多遠？再說都是下人，便多走幾步，難道就怕走壞了腳？瞧著邊的人都不曾多挑剔，倒是這位姑娘著實的……

自然，這些話莊頭也隻敢在心中想想罷了。他不過是個看茶的，前頭的主家沒生個好兒子，把好好的茶山都敗掉了。如今這後頭換了新主子，他還盼著能重用，自是不敢得罪主家的人。

且像青霜這般的，前頭那主家也是有的，雖是丫鬟，卻滴滴的如副小姐一般，也不曉得是伺候人還是人伺候的。

青霜沉著臉向前頭。

這莊院裏亦沒什麽規劃講究，不過是這裏建個三間房，那邊又建上幾間，也不用牆隔出什麽院子來，隻在空種些果木，既做遮，又將房子分隔開來。

隻見前頭幾房裏都已經點起了燈。這裏的窗紙自是比不得沈府裏那般亮，連個人影都看不清楚。不過此刻那知雨帶著兩個小丫鬟在一房門進進出出，五煉和九煉卻往另一房裏搬東西，想來那一才是沈雲殊的住。

青霜看完這些，臉倒和緩了些。沈雲殊不與許碧住在一，又沒有院牆相隔，果然是比在府裏的時候要強得多了。如此，總能找到機會的。

隻是不知道，大爺這會兒在房裏做什麽，是不是正守著那許氏噓寒問暖呢？哼，那許氏從京城往杭州來都不見有什麽病痛，怎的這馬車慢慢行了一天就說不適了？怕不就是在大爺麵前妝相，好把人留在房裏呢。這麽一來，再說個子不適不人打擾，恐怕又不得進房裏伺候了。

果然，青霜才把自己的東西安置下來，那邊就有人來傳話了，說子不適要早些歇下，夜裏不許人隨意走，若是捉住了跑的，必定要罰。

青霜還沒探明白如今的況，也不敢輕舉妄。待吃了晚飯，見許碧房裏還亮著燈，卻並不見沈雲殊出來，不由心裏又泛起了一子酸味。

在屋門口站了許久，才悻悻回到房中躺下，可卻怎麽都睡不著。

這莊院自然比不得沈府，下的床板上不過隻鋪了一層棉褥，雖已是莊頭從附近農戶家中尋來的厚實褥子，青霜躺在其上卻仍覺得得硌人。

許碧和沈雲殊那裏自然有被褥帶來，下頭的丫鬟們卻沒這待遇了。青霜自己更是有些心神不定，隻匆忙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帶了幾件換洗裳就來了，哪裏還想得到被褥之事？

這會兒躺在床上，隻覺得顛簸一日後又睡在這樣的床上，簡直渾骨頭都疼了起來，也不知翻來覆去了多久，才昏昏睡了過去。隻是仿佛才合合眼，就被外頭的靜吵醒了，睜眼一瞧，同屋的小丫鬟們早就沒了影子，隻剩一人還躺在床上，外頭天卻是已然大亮了。

青霜也知道晚了，怎奈睡這一夜，上的疲乏未曾消除，倒是骨頭作痛，好容易掙紮了起來，推門出去便見幾個小丫鬟正在一棵桃樹底下折桃花玩兒，嘰嘰喳喳的倒是好神，便沒好氣地道：“喧嘩什麽呢？才離了府裏就這般沒規矩！吵到了爺和如何是好？”

幾個小丫鬟便一頭，其中一個便笑回道：“爺和一早就去茶山上了，不然我們並不敢喧嘩的。”

青霜定睛瞧了瞧，認得便是蕓草，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你倒是會回了。莫非爺和不在，就準你們沒規矩了不？”這小丫頭，不過是這些日子被支使過了幾回，竟就敢跟頂了！

蕓草便笑了笑道：“姐姐教訓的是。”又道，“廚下還給姐姐留著飯哩，姐姐且等等，我們去給姐姐取了來。”說著，拉著幾個小丫鬟就跑了。

們跑出好幾步，才有個小丫鬟小聲道：“都說了，若是無事就咱們在這裏玩耍……”都沒有挑們的病呢，倒是青霜事多。若說規矩，也不見得多有規矩……

青霜耳朵尖，自是聽見了這句話。但蕓草說給去取飯，倒是提醒自己起得晚了，同樣失了規矩。且既然有的話，也不好追著去教訓那小丫鬟，隻得忿忿轉頭，又找了個婆子來問道：“爺和去茶山上了？”

“可不是。”那婆子也知曉青霜的脾氣，陪笑道，“一早天才亮就去了。說是早晨的茶葉得水，是最好的，要自己手摘些下來呢。”

果然……青霜心中暗暗冷笑：“不是說子不適……”若真是不適，怎的又這一早就上山，分明是妝相！

婆子便笑道：“這個便不知了。都是邊的知雨姑娘安排的……”子適不適，要去哪裏，哪是們這些下人管得了的呢？

青霜臉便又拉長了些。許氏陪嫁來這兩個丫鬟，沒一個好的！那知晴蠻橫，這個知雨卻是隻管湊在前頭。若不是年紀還小，長相也不甚出，隻怕青霜都要疑心這是許氏備下的通房了。

“可說了幾時回來？”

“這——”婆子答不上來。

青霜也懶得與再說，連早飯也不吃，徑直去了廚房。快手快腳做了幾樣點心，便去找莊頭：“爺和去了哪裏？我想去送些點心茶飲，麻煩莊頭著個人與我領路可好？”也得去，總要到沈雲殊麵前伺候，大爺才能看得到的好不是？◣思◣兔◣在◣線◣閱◣讀◣

莊頭隻有五十出頭，但麵上皺紋甚多，腰背也有些弓，瞧著倒似有六十了一般。聽了青霜的話，那腰更彎了：“這——小老兒也不知曉。爺和並不要莊子上的人帶路，言是不教人擾了遊興。這一片山都是家裏的，小老兒實不知這會兒爺和在何。”

青霜轉頭看著眼前那一片連綿起伏的茶山，張口結舌——這麽大一片山，去哪裏找？

許碧此刻正在半山腰呢。

當然，隻有一個，並沒有沈雲殊。早晨天還未全亮之時，莊頭看見的“大爺”，乃是五煉披了件披風而已。橫豎這莊子上就沒人見過沈雲殊，哪裏分辨得出來？

“這茶園倒著實不小。”許碧一手扶了腰，了口氣。許二姑娘這真是不行，也虧得這些日子時常在院子裏走，否則恐怕連這半山腰都爬不上來。

九煉機靈，早就跑去莊頭打聽了茶園的事，這時便回道：“莊頭說這茶樹都是好的，隻是前頭主家不上心，才荒廢了。今年怕是產不了多茶葉，不過仔細伺候一年，明年當能恢複七。”

“七也不了。”許碧四麵環顧，這茶園得占了一整麵山坡呢，“其實也未必就都要那些葉。”稍微老一點兒的葉子也能製茶，味道還更濃一些。那些特別講究的人當然不肯喝，可西北那邊多菜，喝點茶能幫助消化補充維生素什麽的，就不需要特別講究了啊。

五煉忍不住看了許碧一眼：“對西北之事竟也如此了解？”

“啊？”許碧幹笑，“自然是聽大爺說的。”

五煉不有些詫異。這喝茶祛油膩之事，北狄人那邊據說便是如此，連陳茶他們也是要的，言是喝了之後胃口都好。但這種事，爺居然也跟說嗎？且竟也願意聽嗎？

許碧當然不是聽沈雲殊說的了。雖然覺得五煉應該不會為此事去向沈雲殊求證，但還是換一個話題比較明智：“不知道大爺現在到哪裏了……”昨日一出城門，沈雲殊就跟分道揚鑣了。不過五煉九煉都要留在這邊做戲，所以現在連他們也沒有沈雲殊的消息。

九煉便道：“袁家那邊已然發，若是順利，大爺不幾日也就回來了。”

許碧往東南邊了：“刀槍無眼……”雖然沈雲殊是潛，但其危險毫未減。而且他長於馬戰，這次卻是要在海上手，也不知他遊泳的技怎樣。

“放心。”九煉嘻嘻笑道，“其實爺從前便會水的，來了江浙之後更是苦練水。別看那袁家父子號稱水上飛浪裏鑽，爺如今比他們也不差，隻不過不在他們麵前出來而已。”

他說著便有些手舞足蹈起來：“有一回爺帶著我們在外頭練鳧水，正遇上一小撮海匪去劫附近的村子。兩邊一撞上，殺得才一個痛快！那賊船跳下十幾人來鑿我們的船，爺便趁機遊去了他們船上，反來了一個擒賊先擒王。隻是爺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