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副本結束只剩下一場音樂會。
溫時思考要怎麼熬過音樂會到來前的這幾天, 不如宣傳一下亞撒王的故事?看能不能多收幾個信徒。
可惜游戲好像早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提示音還在繼續播報。
【全玩家請注意,因明珠學院遭重創, 為安學生緒,音樂會今年將提前舉辦。】
【請各位靜候通知。】
溫時暗道禮堂屋頂都被掀飛了一塊, 在寒風中舉辦嗎?
每個人都在想著各自的事。
寒風中完全被忽略的阮老師掙扎站起, 看著倒地的校長尸,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溫時看來,這算是一種大仇得報后的虛無, 阮老師先是背叛了人魚王, 之后校長雖是被他打重傷, 但最后一擊是簡清嶸給的, 大概總有些不甘心。
不能在這里久留。
繼續待下去, 稍微有點力量的人都能殺死自己, 阮老師面容郁而蒼白, 人魚在校外還有產業,總還有卷土重來的日子。
“人類……”亞爾林突然開口。
阮老師經過他時的腳步一頓,鮮不停從肩膀滴落。
“是你們殺不完的。”
這個世界有何其多的人類,人魚想要徹底取代人類, 很難實現。
如果無法扭轉需要進食才能繁衍的基因, 就算占領了人魚海岸,早晚也是滅絕。
阮老師攥了拳頭,一言不發朝前走去, 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最后目送他消失的只有溫時,溫時在阮老師上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同樣是打破規則,阮老師摒棄了天中的【忠誠】, 居然沒有瘋。
他暫時歸納為兩點原因,一是天生慕強的等級秩序,人魚王遭遇背叛時早就不如當初強盛;二是……溫時看向鏡子,作為促使打破規則的源頭,【哲學鏡】自帶著某種力量。
天亮前,溫時在校園里尋找到廣播站。
門都沒有鎖,可見廣播員撤離得匆忙。他打開設備,讓小章魚替自己向著全校園做廣播。小章魚正經起來的時候,腔調低沉優雅:“可的學員們,災難已經結束,亞撒王將永遠與你們同在。”
廣播回在校園里,一部分學生小心打開窗戶,確實沒有再聽到什麼打斗的聲音。
至于廣播容,普遍都以為是拜了亞瑟王的學生,跑出去搞得惡作劇,保不齊就是該死的新生,只有他們最不遵守校紀。不過他們還是不約而同祈禱亞撒王能保佑今晚的災難結束,包括那些不相信亞撒王的學生,主要是想不到能拜什麼,人魚海岸沒有流傳過什麼神話故事。
快天亮的時候,尸被搬運走,校園突然進來數個施工隊,開始清理廢墟,做災后重建。
“這效率……”
溫時正嘆的時候,一道聲音從背后傳來:“學校高層又回來了幾個,祁老師主持大局,聯系海岸的富商們,通過給出子免試學的資格,得到了一大筆贊助。”
溫時抬眼一看,第一個念頭:羊來了。
胖子還是那副與人為善的假象,不過這次倒不是為了算計溫時:“禮尚往來,我也提醒你一次,知道計元知昨天為什麼耽誤那麼久嗎?”
溫時確實有些好奇這件事,計元知原本是去拖住校長,后來校長和人魚都打完了,他才姍姍來遲。
“你提醒我之后,沒多久宿舍樓里大量怪開始出來追擊我一個。”
溫時也遭遇過類似的況,怪只追一個人,原因是【集火娃娃】,但他記得激活這玩意需要放玩家的頭發。
胖子沉沉一笑:“我一向謹慎,副本里不可能有人取到我的頭發。”
“……進副本前半個月,我在二誡旗下的酒店住過。”
溫時神一變,明白他在暗示什麼。
……有酒店部員工在販賣玩家的頭發。
難怪昨晚上計元知的表那麼難看,這件事一旦出去,對酒店的影響相當巨大。
“虛擬世界所有參加工作的員工,都要提前簽訂契約,”胖子道,“但買賣客人頭發嚴格意義上說,不屬于背叛酒店。”
胖子被怪追逐時,立刻打給計元知讓他救場。
這種事上,一般人不敢撒謊,出于維護酒店名譽,計元知一直幫助掃了幾小時怪。
“酒店客人里,誰的頭發價值最高?”胖子意味深長問了句,轉離開。
溫時敢肯定,自己獨占鰲頭。
獨自在原地靜思了片刻,想不出解決方法,他最終決定先去填飽肚子,其他的之后再考慮。
食堂今天不開門,只能商店能買到點吃的。
溫時去得時候只剩下面包,當他帶著面包回寢室時,只有計元知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亞爾林不太喜歡狹小的空間,這些天為了保護溫時差不多就在宿舍和校園固定幾個地點轉轉,事告一段落后,立刻帶著神跑去海岸吹風。宋炎不知道把變的時間續到了哪一天,現在還沒變回來。
計元知面上看不出任何異常,甚至像往常一樣平和從容。
“我會給出一個理。”他冷不丁開口,也沒說事,他料定了胖子會去告知溫時,所以凌晨大獲全勝時,沒提這麼掃興的事。
計元知一向算無策,可惜就算是神也不可能顧及到每一個細節。
溫時細嚼慢咽,擺擺手說:“不用放在心上,我對二誡不會因此有任何見。工作嘛,誰家都有疏忽的時候。”
計元知微怔,詫異于命攸關的事,這人竟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溫時吃完最后一口面包,神態認真:“我早就知道,白吃白喝準沒好事。”
這句話不是譏諷,很實事求是。
無論是超強的幸運屬,還是部分怪因為老爹對自己產生的憎,他都無所謂,有好就拿,該到還債的時候再隨機應變。
溫時收拾東西去水房沖洗。
昨晚又死了一次后,整件服跡斑斑,在上現在還很黏膩。
往水房走的時候,溫時忽然意識到不對勁。昨夜簡清嶸看到他渾是,什麼都沒有表態,正常說笑談天,直到天亮后確定沒危險,才借口有點事沒一起往宿舍這邊走。
“……”這家伙該不會一個人蹲在角落里黑化?
寢室,計元知看向窗外,取下眼鏡輕輕按著眉心。
目前事還未得到證實,但他預估酒店部出了問題,買賣數量不至于太多,一般客人住酒店時也會非常留神,但總有例外。
據胖子所說,他在住時接了一個同行的急組隊要求,沒來得及二次檢查房間。裴溫韋長期住在酒店,難免有疏的時候。
計元知腦海中迅速擬定出一張可疑名單,余追著臺細碎的芒移,慢慢計劃著什麼。
下午四點前,眾人陸續回到宿舍,學院正式做了廣播通知:
“音樂會將在明晚七點準時開始,需要彩排的學生可在六點到九點間使用禮堂。”
禮堂是最快翻修好的地方,已經投使用。
角很小不重要,但溫時這塊要演裂開石頭的人,一樣得過去彩排,計元知因為得移花接木使用別人的份,提前出門準備敲之前挑選目標的悶。
路上,溫時聽到有玩家在抱怨。
“誰知道昨晚會出這種事,以后撈分要趁早。”
截止到明天,所有玩家的日常分停止計數,如果還想要搏一搏,就只能去找活著的老師嘗試發支線任務。
“要不溜進去試試,不然一積分的獎勵都結算不到。”
“不要命了?被抓住絕對是個死。”
溫時突然有些羨慕宋炎。后者可以變鏡子被帶去音樂會現場,不過會不會被查出來,全看游戲意志的安排。
宋炎也清楚這一點,所以過副本時絕對不劃水。
翌日風和日麗,連續多日的雨天氣終于消失。
六點出宿舍樓的時候,溫時發現宿管不見了。
看他一直在朝值班室的方向張,簡清嶸淡淡說:“沒什麼值得在意的,反正你也不喜歡。”
溫時沒放在心上。
宿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宿管查寢那天,他差點沒趕上,第二天才知道原來晚回來的會被拉去水房打碎牙齒。
禮堂部擺放了大量鮮花綠植,用于制翻修后尚未完全散去的氣味。
學院沒有任何舉辦校長追悼會的意思,只是專門騰出一片地方放置白,當做追思。至于莉莉等部分消失的教職工,學校高層默認冷理,私下不讓人再提到這些亡者的名單,準備用時間徹底翻過去這一夜腥的記載。
獲得觀眾資格的學生全部著統一制服,模樣神抖擻,稍后還會有贊助商和當地一些族來觀看。
提前到場的演員全部進后臺化妝,溫時穿著灰撲撲卻細節到位的演出服,側后方傳來劇組學姐高興的聲音:“聽說每個人都能加學分,我們這一屆的畢業率也會提高一些。”
另外一人瞥了眼溫時這邊,故意拔高聲音:“學校很快就要開除一些特招生。”
副本快要結束,連這種尖酸刻薄的口吻,聽著都很舒心。
唯一讓溫時有些擔心的是游尸,昨天彩排時間促,大家都是匆匆走了遍過場,游尸這種獨唱曲目,連過場都不用走。
給游尸化妝的老師眉頭皺不已,這皮太古怪了,泛冷慘白,不得不用了加深的底。化妝師一個人給十個人化妝,也沒多想,最后上了胭脂讓游尸氣顯得好一點。
六點五十,嘉賓全部到場。
七點,音樂會準時開始。溫時的節目調整到第二個,沒有離開后臺。
主持人在前臺說報幕詞,高明亮的樂聲響起,其中還伴隨著鞋子在木質舞臺的踢踏聲。開場舞結束后,溫時跟著前面的學員走上臺,邊走邊想這次沒機會當伴舞,真是可惜了。
載歌載舞組合沒有順利團,是藝界的損失。
從上臺起,察覺出有人在盯著自己,溫時回過神,準定位到抱著鮮花坐在第二排的簡清嶸,對方鮮花上還著一只小章魚。
溫時:“……”
贊助商的特權,簡清嶸撈到了一個觀眾名額。
原本他贊助的樓念溫樓,為了討個吉利,現在改名來時樓,溫時聽到后角一,曾問是不是取自“時來運轉”,簡清嶸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反正很滿意這個名字。
禮堂屋頂的斜坡上,亞爾林借助神力關注著里面的表演。
“小弟演得不錯,真切自然。”
豹子神:“嗯。”
雖然他們從來沒見過別人演石頭。
舞臺上不準獻花,溫時表演完回后臺換掉演出服,下來時簡清嶸才把花遞給他。
平心而論,明珠學院學生的實力相當強,隨便一個作品放在外面,都可以作為經典流傳下去。
溫時作為觀眾看得津津有味時,游尸上臺了。
今晚游尸收拾得很干凈,穿燕尾服,梳著大背頭,因為很高寬肩,氣質能撐得起來這個發型。
他終于站上了夢寐以求的舞臺,拿著話筒,卻突然放空了兩秒。
主持人在舞臺旁側,拼命給他使眼。
溫時在臺下,拼命找耳塞。
“謝……”
游尸突然的發言,讓溫時作一滯,頗錯愕地過去。
“謝,豎琴,謝,心,”古怪的詞和斷句讓觀眾面面相覷,祁老師臉都黑了的時候,游尸終于進正題:“《明天會更好》,送你。”
溫時沉默了一下,片刻后老懷安地想:這逆子終于懂點事了。
游尸半閉著眼,以靈魂歌者的態度著舞臺,開口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