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伺候本宮更。”
皇后緩聲說。
這句話,本來是吩咐宮的,只是建章宮的宮人規矩太好,整個臥室里極為安靜,姜嫻在外首聽見,歡快地應了聲:“好的娘娘,臣妾這就來伺候娘娘更。”
不就是換服嗎?
都能幫皇上換了,幫皇后換換又有何不可。
其他宮一聽,也以為皇后是讓顧貴人進來伺候,便沒攔著進來。
姜嫻把之前在皇上面前的小可憐環撤掉,只用了濾鏡——這東西對其他妃嬪用不大,因為們人均對惡意滿滿,沒有“黑”濾鏡就不錯了,還給套濾鏡?做夢呢。
這會濾鏡對皇后起效,就看到顧貴人容煥發地走進來,進門時逆著晨,晨在上勾了道金邊,澄澈明亮的雙眼盛著盈盈笑意朝請安,是不曾有過的神面貌。
皇后:“……起來罷。”
不知怎地,皇后看見神飽滿的顧貴人,心更累了。
就像是被早八折磨的疲憊大學生,對同樣上早八課卻神奕奕的卷王同學到不可思議:“本宮原是福錦來伺候,想讓你在外面等一會的。”
伺候皇后,對部心氣高的宮妃來說是折辱。
像貴妃肯定是不樂意的。
對低位妃嬪來說,倒是抬舉,但皇后子平和,從來不認為別人伺候自己是他們的榮譽,但也非走在時代前端的平權先鋒——懶得高傲,也懶得多想,要是姜嫻不樂意,便不勉強,給反悔的機會。
“在外面干等著無聊,不如進來伺候娘娘。放心吧,皇上都夸過臣妾細心妥。”
姜嫻刻意提起皇上,試探對方的反應。
的余掃過皇后沉靜的臉龐,沒在上面看到一嫉妒。
皇后:“皇上中意你,本宮自是放心的。”
皇后:“何況,本宮也覺得你辦事細心妥。”
來自后宮總裁的認可!
在職場上,姜嫻和上司打道的次數不多,每次都很愉快——們往往細心,要求高,既有大局也顧小節。來自同的夸獎,也更讓姜嫻就滿滿。
撇去厚重的服,皇后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鮮軀被禮教規矩縛出了穩重的殼子。幫穿好服后,姜嫻又接過了為皇后梳妝的活,替畫眉,用遮瑕修容的手段上,讓皇后看上去比平常更神些。
宮福錦見了,大為激:
“顧貴人畫妝的技可真神妙。”
是皇后的陪嫁丫鬟,與皇后分外親厚。
福錦看著,經顧貴人的手化完妝的皇后,整張臉都年輕了不,恍若出嫁前的模樣。
姜嫻笑說,“娘娘喜歡嗎?若是喜歡的,等請完安我留下來教教你的宮。”
修容和遮瑕的原理,都離不開現代。
古代的寫意畫是不強調立和明暗的,妝容上也較為扁平,頂多會用腮紅暈染出頰紅紅的態,
還有燕赤朝流行的“倒暈眉”,也是眉邊緣往上方暈散開些許。
畢竟脂都是白的,沒有。
要達到非常自然的修容效果太難,但稍作修飾,特別是在掩飾疲態這一點上,已經比平常強上很多。
“你倒是不藏私。”
皇后容:“后宮子哪個不是把變的方藏得死死的,你倒好,本宮還沒問呢,你就什麼都跟本宮說了。”
自打姜嫻得寵以來,皇后聽過很多傳言。
說極有手段,籠絡得皇上三迷五道。
說心思毒辣,連貴妃也不是的對手。
說狹隘記仇,誰對不客氣,必百倍報復。
如今皇后對上下打量一番,越看越覺得姜嫻的確生得極,人也純善天真,哪里像貴妃說的那般丑惡……是了,誰得皇上的歡心,貴妃就不得誰死,宮里的傳言,多半也是出自容雪施之手。
“自宮后,除了陳答應,臣妾就沒遇到投緣的朋友,難得娘娘賞識,臣妾這丁點學識,又有什麼好藏私的呢?”姜嫻說道。
職場求生經驗之一:
抱對,站對隊。
放眼后宮中,其他宮妃都是的競爭者,追求的是皇上的寵,隨時會背刺。皇后不同,為皇帝主持中饋,地位穩如泰山,無子又如何?后宮誰生下來,都得尊一聲母后。
姜嫻之前一直沒出手,是隔得太遠,不清楚皇后的需求。
如今清晰明了。
皇后的需求,是一個能干的幫手。
這一點,姜嫻完全能滿足,于是悍然出手,獻足殷勤——一個能干的下屬,對上司來說是左膀右臂,只要嘗過一次的好,敢打包票,娘娘便再也離不得。
皇后的大宮南絹聽了略不高興。
堂堂一國之母,怎可拿陳答應來比呢?
皇后聽了卻對姜嫻高看了一分。
皇后能看出姜嫻有意籠絡,這不是壞事,人與人的往以利益為基是正常的事,而在投誠之際,沒有完全把陳答應拋在腦后,反倒能看出這人重義,是能打道的:“卻不是人人像你這麼想,南絹,去把那只碧璽鐲拿來。”
不久,南絹捧回來一個錦盒。
打開錦盒,里面放著一只艷的碧璽鐲子,中間以雕金作扣,澤亮人,金扣的造工也巧無比,起碼是妃位以上,或者像郭才人那般雄厚的家底才能得到的。
皇后為親自戴上:“這就當是本宮給你的見面禮,日后多來建章宮作客,你生得漂亮,總是素著不免暴殄天,打扮得華麗些,皇上見了也喜歡。”
到底是皇后跟宮妃的關系,哪怕皇后知道姜嫻缺銀子,也不能直接說“以后來建章宮上班,薪酬從優”這種大白話。常來宮里,還能得了賞賜?建章宮的好東西太多,皇后還不怎麼用得上。
既然本朝國母,也是出高貴的天之驕。
和皇后同等出的容貴妃,一件裳不會穿超過第三次,而的家常裳卻是半新不舊的淡紫暗云紋宮裝,發髻上了東珠釵,耳墜又是素銀的,簡樸大方。
東珠是皇后的份象征。
即便如此,也能從細節看出,皇后上的飾品沒有一件是新打的。反觀容貴妃,每次出場必然珠寶氣,頭上無可,折現下來便是每日頭戴北京一套四合院,雙手手腕各戴一只湯臣一品,隨便摘一件首飾下來,便能讓普通人實現財富自由。
姜嫻把這些盡收眼底。
是皇后買不起嗎?
不,是皇后已經不需要用這些來證明自己的尊貴了。帝后一,皇后簡樸節儉,傳出去也是皇帝的名。
“若是娘娘不嫌棄臣妾,臣妾便多來叨擾了。”
姜嫻接過碧璽鐲子,欣然戴上。
※
今日建章宮請安,不人往姜嫻上瞟。
留宿建章宮的事,許多宮妃已經知道了。
特別是容貴妃,長了脖子盼著皇帝去建章宮和皇后大吵一頓,不料卻只等到皇上獨寢未央宮的消息,一切風平浪靜。
今日再見皇后……
居然非常容煥發!黑眼圈都不見了!
以往皇后接眾人請安,哪怕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眼里也是掩飾不住的疲倦。換作旁人,興許是久不得寵的孤獨憔悴,而皇后?初一十五皇上宿在建章宮第二天,不僅是疲憊,臉都直接垮下來。
雙重加班,真不是人干的。
結果姜嫻到宮里睡了一天,人不困了,神了,接宮妃請安都有勁兒了。
“臣妾聽說顧貴人昨日宿在皇后的建章宮里,這恐怕不合規矩吧。”容貴妃率先發難。
“只是主殿不得讓后妃居住,本宮早讓人把偏殿收拾出來了,貴妃不必多慮。”
這規矩,也是怕皇上干出在皇后主殿臨幸其他妃子的荒唐事來。
容貴妃不依不饒,轉頭瞪向姜嫻:“皇后寬容,顧貴人卻不能仗著這點行為無狀,竟干出宿在皇后建章宮的狂行來。”
“回娘娘的話,”
姜嫻起回話,面上掛著恭謹的微笑:“臣妾并無宿在建章宮,貴妃娘娘誤會了。”
“哦?”
容貴妃挑眉,沖冷笑:“顧貴人真是膽大,竟敢對著本宮撒謊。皇后,此舉不罰,豈不是徹底了規矩!”
看來姜氏真是被寵得沒邊了!
皇上寵,楚思蕓也跟中邪了似的留在邊。
莫不是眼看自己失寵,才想到抬舉姜氏為自己固寵,借腹生子吧!
也罷,今兒總算讓抓到姜氏的小辮子,在貴妃面前撒謊,總得狠狠掌的,才算公允!
容貴妃惡意滿滿地想。
“臣妾沒有撒謊。”
姜嫻再道:“臣妾只是待在建章宮過夜,可是臣妾沒有睡覺,便不算是宿在建章宮。”
“……”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畢竟對宮妃來說,是很通宵熬夜的。
皇后也驚訝——不知道姜氏竟然沒睡覺。
“昨夜臣妾伺候完皇后睡后,便在偏殿里研究學問,做做運,再者便是去書房閱讀皇后娘娘的藏書,未敢在建章宮歇下,”姜嫻說道:“在偏殿外守夜的宮可作證,臣妾是否在屋里一直有靜?”
貴妃一雙厲眸投向皇后邊的宮。
皇后微微點頭:“把易芝出來。”
易芝是昨夜在建章宮偏殿守夜的宮,被點名出來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再不至于抖篩子,戰戰兢兢地回話:“奴婢參見各位娘娘。”
易芝跪在地上,貴妃寒聲問話:“你昨夜守在偏殿,可有聽到里面的靜?”
“回貴妃娘娘,奴婢守夜的時候,確有聽到顧貴人在里面跑跑跳跳,隔著門窗都能察覺到在地板上跳的靜……”
古代屋子的隔音約等于無。
主殿跟偏殿隔得遠些,這點靜不至于驚皇后,姜嫻便由著子來,該練練該跳跳。
易芝接著回話:“還有不時念叨著一些,一些話……”
貴妃:“什麼話?”
“什麼……虎發調誕歷、麼刷歷、玷優、詞麟、滾豬竹城……”因為完全不知道這一組組詞語代表著什麼意義,易芝有些發音并不標準,越說越害怕,竟是磕起頭來:“奴婢聽不真切,也記不周全。”
這一下來,眾人皆是聽得一頭霧水。
說到這里,容貴妃卻是有點相信了姜氏沒睡。
畢竟,如果只是為了掩飾姜氏的謊言,易芝完全可以編個更加合理的過程。橫豎人在建章宮,容貴妃真沒安釘子在里面,是沒有人證的,如今全靠嚇。
于是換了個方向發難:“顧貴人在建章宮里念叨著無人聽懂的古怪詞匯,可是行邪崇之事?”
皇后略微變了臉。
后宮對巫蠱邪崇的事是很忌諱的。
不論是否有確切的證據,宮妃行事瘋瘋癲癲的,便很容易讓人扣上妖孽的帽子。
面對容貴妃的質問,姜嫻淡定回應:“貴妃娘娘又誤會了,臣妾并非行邪崇之事,而是在研究鑾奇庫的自鳴鐘啊!正確的說法是副發條彈力、力、點油、齒和滾珠軸承。”
西洋人在獻上自鳴鐘時,也附上了一些用法,由識字的翻譯記錄下來,和品一起收藏在鑾奇庫里。
姜嫻便拿著那份記錄,結合系統的教育課程,自學拆解和修理。
念出來,只為輔助記憶。
畢竟系統里收費較低廉的課程都需要姜嫻親自花時間力去學習,而不是購買后,知識便浮現出腦海里,自然是爭分奪秒的去吸取知識,建章宮的書房藏書又富,不舍得讓學習的機會從手上白白溜走,便索不睡了。
橫豎好。
說到這里,容貴妃已經信了三分。
因為大哥經常和外族打道,有時書信上也會提及些新鮮玩意,姜嫻所說的,約記得大哥有提起過,只是不興趣。既然知道說的是實話,自然再無質疑的必要了。
只是容貴妃難以置信:“顧貴人,你完全不睡覺嗎?”
姜嫻覺得跟解釋都是多余。
于是便搬出上回在昭宮里的扯淡說辭:“娘娘忘了嗎?臣妾有一腔熱啊!”
貴妃的臉立馬就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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