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策從城墻上掉下來這件事,在京城中被傳得沸沸揚揚。
因為君逸的安排,第一時間做了理,這件事并沒有牽連到綰寧。
甚至都不知道,當時綰寧也在城墻上。
眾人一傳十十傳百,傳出去的消息是:
君策不服朝廷的罰,從府中逃了出來,被城衛司的人抓到,想要抓了人回府上報宮中,推搡打斗之間,君策自己失足掉下了城墻。
眾人唏噓,但許多人也只道一聲:活該。
恒王的事明顯他有嫌疑,他還自己悄悄的跑出來,肯定是心中有鬼。
再加上后來沒多久,陶致遠那里就查出了確切的消息:君策殺害君恒的事只用了半日時間,便如風一般的刮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到最后,事就演變了策王殺了恒王,而后畏罪自殺。
這樣的消息又在許多人那里得到了證實,之后再傳了一日,幾乎就變了真相。
又過得兩日,早朝上,由陶致遠遞上了一份彭家的罪狀書,說的:
是彭家賣國,和北燕勾結,以圖私利。
事的起因,是因為前段時間因為恒王的去世,牽扯到了君策,而后朝中有許多大臣都集上書彈劾君策,其中各種罪名都有。
皇帝心中清楚這件事是皇后和季家在背后推波助瀾,就是為了給君恒報仇。
事到了這里,他對君策失,選擇了君晟,便有意促,替君晟擺平一些障礙,直接把這件事給了陶致遠。
事到了陶致遠手上,自然查得仔細。
底下大臣彈劾的罪狀,每一條都查。
因為暗中有人有意落井下石,陶致遠是一查一個準。
等把證據收集好呈上去的時候,滿朝皆驚。
最近的事,一件比一件大。
先是死了兩個皇子,現在北境的將軍居然和北燕勾結。
這對于大周來說,可是刻不容緩就要理的大事。
皇子死了,對于大家的影響并不太大,但是若邊境戰爭失利,就關乎大家的切利益了。
一時間,地下議論紛紛。
這件事和平時兩位皇子爭斗,有本質上的不同。賣國賊是人人都唾棄的行為。
朝中義憤填膺,紛紛要求罷黜彭家對北境軍隊的控制。
“陛下,此等賊人,不顧我大周安危,為了一己私利跟北燕勾結。他大權在握,真是極大的危險。
還請陛下趁早做決定,等北境大軍遭到損失可就晚了。”
“是啊,陛下,這件事刻不容緩。
如今二皇子的死還沒有傳北境,若北境彭家那邊知道了消息直接投靠北燕,后果不堪設想。”
“還請陛下下旨,護邊境安危。”
“陛下,剛剛陶大人的證據里,還有當初林家的案子,原來林家冤枉,是了彭家迫害。
流放地州距離北境不遠,這一次,正好讓林家恢復爵位,前往北境,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中才好。”
“……”
皇帝看著底下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沒完沒了,憤怒到無以復加,彭家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
想到自己的狀況,皇帝突然一臉疲憊。
這時,底下久不發言的周太師也開口了。
“陛下,此時事關重大。
看陶大人查出來的這些東西,彭家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用了。眼下首要的,是要將彭家召回京城,不能讓他們在北境軍中。”
太師直接給了解決方案。簡單高效。
底下大臣紛紛附和,太師極參與政事,可見,眼下況危急。
皇帝看向周太師,點了點頭:
“依卿所言,那北境應當如何?”
到了這一刻,彭家如何已經無所謂,有所謂的是北境,還有北燕。
周太師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陛下的話,從陶大人查到的消息中,似乎當年林家的事也別有。
只是邊境戰爭,非同兒戲,微臣不建議讓林家的人重新接替彭家駐守北境。
雖然州離北境近,由林家的人直接接管是最合適的,但是事隔多年,時過境遷,為了朝廷社稷,為了士兵百姓,這種事最好也不能冒險。
微臣建議請逸王殿下赴北境,再由林家從旁協助,如此最好。”
眾人聽著都連連點頭,“啟稟陛下,微臣復議。
逸王殿下從前便是駐守北境的將軍,對北境和北燕都頗為悉。
之前傷了中毒是沒有辦法,現在逸王殿下的好了,實在是天佑我大周。”
這位大臣說的這句話,讓皇帝耳邊猛的響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當初他幫君逸和蘇綰寧二人賜婚的時候,欽天監趙硯臣說二人乃天作之合,若能婚可保大周百年昌盛。
如今想想,可不是嗎。君逸的原本中毒嚴重,現在居然奇跡般的好了。
在婚宴上被人下毒,又奇跡般的被李清云撞了一下,導致口的毒藥并不多,到后來竟還能以毒攻毒,讓他全好了。
還有眼下,一開始大臣們說的時候,他腦中想的是廢了彭家,一時間找不到接替北境的人。
林家確實有能力,但這麼多年過去,難保他們心懷怨恨不忠心。
現在正好,君逸出馬,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如此看來,果真是大周之福沒錯。
皇帝略想了想,直接下令:
“便依太師所言,這件事給晟王一應安排。”
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一些錯愕。
從剛才陶致遠呈出的證據里,當年林家的事別有,幕后黑手怕就是彭家。
照理來說,君晟應該避嫌才是,但現在皇帝直接指派了君晟,這其中的意思就很能讓人深思了。
如今,兩位王爺相繼殞命,看皇帝的態度,這儲君之位,怕是很大可能就會落在君晟頭上。
下圣旨,只是時間問題。
誰能想到,君策和君恒斗了那麼久,最后居然讓君晟撿了一個大便宜。
大家心里各自琢磨著朝廷風向,已經在想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了。
君晟接了旨,君逸這邊也收到了旨意。
不過,圣旨不是下到逸王府,而是皇帝召了君逸宮。
書房,皇帝看起來眼可見的蒼老了許多。
他看著底下的君逸,發現竟然看不出他的心思。
“這一回,你遠赴北境,朕給你兩個任務。
一是押送彭家京,查明論罪。
二是守好北境,別讓北燕有可乘之機。若有機會,也別放過。
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君逸拱手:“是,兒臣定當竭盡全力。”
皇帝:“你在北境多年,對北境甚是悉,一應決斷,你可全權理。”
君逸看了他一眼,而后回答:“是。”
首位上,皇帝嘆息一聲,許久沒有說話。
君逸也沒有說話,就這麼候在一側。
皇帝徑直開口:
“你,想坐這個位置嗎?”
君逸:“不想。”
皇帝面詫異:“為何?”
君逸:“人各有志。”
皇帝呵呵笑起來,他能看出來,君逸是真的志不在此:
“好一個人各有志。”
他長嘆一聲,語氣唏噓:“當初,老二和老四,斗得如火如荼。到了你們這里,卻是完全不同的樣子。”
君逸聽這話的意思,是皇帝也問過君晟。他依舊沒有多話,只默聲聽著。
“你去吧。”
“是。”
君逸離開書房,皇帝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許久才收回來,看向窗外有些怔怔然。
逸王府。
氣氛有些低沉。
等君逸安排好一切回府,已經夜里了。
綰寧坐在床上看書等,君逸隨意的吃了些東西,便洗漱過進了室。
吹了蠟燭,只留了案頭的一支。一上床便把綰寧擁懷中。
綰寧順從的窩在他懷里,
“雖然我們準備萬全,但你去了北境還是要萬分小心。
彭家已經被我們控制住,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北燕趁機作。”
君逸嗯了一聲。
“北燕那邊,我好早就做了安排。”
如今,耶律荊應該以為大周政混,很大概率會興兵,但是北燕政卻并不穩定,只要他出兵,我必定讓他有去無回。”
這一次,他不是去守北境的,而是要趁機將北燕一網打盡,直接平定北境。
當然他這話不敢跟綰寧說,怕綰寧擔憂,只一一應下綰寧代的話。
他知道綰寧的擔憂。
要說從前,他多有幾分莽撞,但現在為了綰寧,他都會好好的顧惜自己。
對于北燕的布局,并不是眼下一時一刻的準備,而是在之前很久,就已經開始布局撒網,現在是收網的時機到了。
這一仗,他幾乎可以預見到結果,所以心中并不擔心,只是一想到要跟綰寧分開,便很是不舍。
君逸想到什麼,對著綰寧開口,
“楚錦年在調查國公府的事,我知道了原委。”
綰寧心中一驚。
楚錦年調查國公府,君逸向來都知道,不過看他這回的語氣,還有“原委”二字,怕是知道楚錦年要找的南疆圣,就是自己。
其他的人不好說,但君逸很容易能知道真相,因為當初他里面的蠱能解,是因為與眾不同。
君逸:“南疆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理好。”
說到這里,君逸抱著綰寧的手臂了。
當初若不是綰寧,哪里有的今日。他是激又心疼。
綰寧抬頭:“你預備怎麼理?”
君逸抬手了的臉頰,
“聽你的,你說怎麼理,我便怎麼理。
巫蠱和毒都確實可怖,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依舊會被碾。”
綰寧垂下眸子,明白了君逸的意思。
按照今時今日君逸的勢力來說,若南疆不乖覺,直接推平就好了。
簡單暴。
說起來,當初君逸的毒雖然是君策下的,但是毒卻是出自南疆,南疆難辭其咎,君逸若有心報仇,推平南疆蠱派也完全說得過去。
南疆有戰斗力,不過是針對個人的,它兵力卻不強。
若是遇上軍隊強行攻打,掃平南疆實在輕而易舉。
所以在當初南疆遭遇了一次戰爭后,南疆首領大祭司,便明令止巫蠱不可出南疆,更不可沾染皇族之事,就是怕惹了不該惹的人,導致滅頂之災。
綰寧在君逸的懷中窩了窩。
從前,因為京城的事,一直沒有時間好好的想一想這件事,現在京城大局已定,這件事需要好好想一想,該怎麼辦。
是想去看看的。
一是是霍家和蘇家的后人,二是如果蘇梓月有消息,南疆沒準知道一二。
綰寧向來不是什麼圣母,也不多管閑事。可以自私,但到底有些不忍。
若這一去九死一生,絕對不會冒險。重生一世比誰都惜命,再加上君策的事件,為了君逸,都會好好的。
但是,若一切只是舉手之勞,愿意幫上一幫。
君逸輕輕擁著,“好,你想去那便去。
不過,等我回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綰寧點點頭,“嗯,好。”
雖然早知道有這一出,君逸要去北境和北燕做一個徹底的了結。
但當這一日真的來臨,綰寧一時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察覺到緒不佳,君逸往下躺了一些,和綰寧挨得更近,溫聲跟說話。
次日一早。
天還沒亮,君逸就醒了。
昨夜二人聊的晚,綰寧這會還睡著。
君逸也沒有,躡手躡腳的起。
穿上裳,收拾妥當,君逸坐在床邊,俯而下,輕輕在綰寧額前印下一吻。
然后替輕輕撥開額前的碎發,溫的看著。
好一會兒才出了門。
等綰寧一覺睡醒,已經是辰時了。
一睜開眼睛,下意識了邊空的位置,知道君逸已經離開了,心中一陣失落。
從床上坐起來,半夏見醒了,過來替更:
“王妃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綰寧嗯了一聲下床,問道:
“殿下何時走的?”
半夏:“卯時便起來了,天還沒亮,便帶著兵衛出了城。”
“王妃不必擔心,王爺離開時說了,很快就會回來,且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綰寧笑了笑,沒有說話,吃早飯時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半夏和杜若見狀,也都沒有多言。
“王妃娘娘,王爺昨兒便代了,若王妃覺得悶,可以回國公府住一段時間。”
綰寧搖搖頭,
“偶爾可以回去吃個飯,看看祖母,但是回去住還是不行。”
知道這是君逸心疼,但是,卻不能讓人說逸王府沒有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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