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綺用了午膳才離開。
下午,綰寧接到了李清云的消息,李清云要見。
綰寧有些詫異,但略微一想大概能想到李清云見的目的。
如今過了年,宋淵也該走了,皇帝一定會讓李清云和宋淵一起走。
想到李清云要走,綰寧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對于李清云來說,西涼大多數是豺狼虎豹。雖然他對外是正兒八經的“皇子”,但怕是一路也危險重重。
爭權奪利的路上向來都九死一生,李清云有一腔熱,為西涼,為西涼的百姓,但到底太良善了一些。
畢竟年輕,又是子,只見過人間疾苦,卻不知狠毒手段。
對上那些老巨猾的大臣,怕是要吃虧。
局勢都已經布下了,李清云只要按照計劃的往前走,就已經控制了大局,大方向上不會出錯。
只是到底是一件大事,也都要人去做。雖然不存在會出大錯改變局面,但是對李清云個人還說,確實不太友好。
綰寧眉頭鎖,他在想要怎麼樣才可以盡可能的讓李清云走一些彎路。
西涼使臣別院。
李清云見著綰寧,像見著主心骨似的,一下心中便平靜下來。
“蘇小姐,我要走了。”
“大皇兄已死,雖然西涼有些人為了一己私利還捂著。只等我回去。
但事實就是事實,總有會敗的一天。我得趕快回去,西涼需要我主持大局。”
李清云語氣復雜,有不舍,有激,有害怕,說不出來的意味,百集。
綰寧在一旁坐下,示意李清云也坐下來。
“嗯,早就想到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
放心吧,一應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大膽放心的去做。
皇后那邊應該也安排好了暗衛,你只要保護好自己,一切慢慢來就好。”
李清云點點頭:“好。”
綰寧:“還有,你這一回帶來的這些使臣,除了你邊的侍衛邵寒,其他的都是大皇子的人。
不過在之前,我已經讓人把大皇子已死的消息傳了過來。
他們雖然不至于護著你,但大概率不會害你,不過也要萬事小心。”
李清云點點頭,聽著綰寧心的囑咐,面激。
綰寧:“還有現在,皇帝需要你,一定會讓我父親護著你。你主要就是護好自己。
其實該說的話,我們之前都已經說過了,這一次不過是挨著離別,又重復了一遍。
李清云一一記下。
原本一想到要回去,面對一堆事,一群人,本能的對那些局勢有些害怕,但這會見著綰寧,似乎就找到了勇氣來源。
綰寧遇到過那麼多次困境,每一次都能絕地反擊。
希,自己也能為像綰寧一樣的人。
“蘇小姐說的,我都記下了。
希下次見著蘇小姐,我能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綰寧對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以后也別蘇小姐寧小姐了,太過見外,就我綰寧吧。”
李清云看著綰寧,目灼灼,卻沒有說話,略微低著頭,開口道:
“其實我也想像郡主一樣你一聲姐姐。
可以嗎?”
綰寧:“可以,你若愿意我一聲姐姐,我便也認你這個妹妹。
我很喜歡你,喜歡你良善真誠,喜歡你堅韌不屈。
這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你一定要記著,對于良善的人,回報以良善,對于險惡的人,卻也要很辣手段,才能護住自己萬全。”
“我都記下了,姐姐。”
一句話說出口,李清云就沒忍住落下淚來。
綰寧也不由得眼眶泛紅。
明明只是答應稱呼的話,后面又忍不住多囑咐了好幾句。
有些人,仗著緣關系剝削控制你,還有些人萍水相逢,卻對你滿懷真心實意。
綰寧從來都覺得,有的關系才要維持。沒有的關系,無論以任何名義存在,都需要保持距離。
喜歡李清云,喜歡楚幽,喜歡蘇梨。喜歡他們一腔熱忱,又待以一顆真心。
二人說了許久的話,到挨著夜了,綰寧才離開。
現在唯一能幫李清云做的,便是利用大周的威勢,讓那些想要搞事的魑魅魍魎能消停些。
畢竟在真正的大敵面前,同一利益的人能維持同仇敵愾,避免起訌。
綰寧是真心實意的希李清云能好,也希事一切順利,只是一想到這大概是和李清云最后一次見面,心中便頗有些唏噓。
晚上用膳的時候,綰寧也有些心不在焉,杜若在一旁搭話:
“王妃不必憂心,等以后有機會,咱們可以去西涼走走,二皇子不是說了嗎,那里有一無際的大草原,可以在大草原策馬奔騰,還有口中描述的長河落日,景壯觀,說的奴婢都心生向往,想去看一看。”
綰寧長嘆了一口氣:
“好,以后有機會咱們便一起去做客。”
半夏聽到他們說話,連忙出來:“王妃可一定要帶上奴婢,奴婢也想去看看。”
綰寧笑:“好好好,一起去就是。”
話落,屋子里傳來一陣笑聲。
大年初三。
今兒要回門。
早早的,管家便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君逸起的早,見綰寧沒醒,也沒有。
等綰寧睡到自然醒,已經辰時了。
“怎麼沒有我。”
君逸笑著看過來:“國公爺說了,晚一些沒關系,不必著急。”
綰寧:“怎麼可能,我父親會說這種話。”
君逸:“事實上,老丈人說的是,你子不好,若不回也沒關系。”
綰寧看他越說越來勁:“好啦,你出去等我。”
君逸往上看了一眼,眼神曖昧。那幽怨的意思很明顯:哪兒我沒看過,現在卻要避開我……
綰寧倏的一下臉一片通紅。
不等說話,君逸見好就收,退了出去。
洗漱完,簡單的用了早膳,二人才坐上馬車出門。
馬車上,綰寧問君逸:
“昨日宮,皇帝可說了什麼?”
昨夜,君逸回來的時候,綰寧已經睡了,是以這會才問。
君逸挑眉:“看起來似乎高興,別的倒什麼都沒說。
而且有大皇兄在,我有意低調,便也沒說上幾句話。”
綰寧嗯了一聲,“狀態如何?”
君逸:“目前不太突出,只看到神稍微差了些。
昨兒我看他對大皇兄的態度似乎很是倚重。”
“那很好。”
綰寧想到什麼開口道:
“這幾日你要小心一些,北境是君策最后的希。
而你又對北境有威脅,他想靠著北境翻,就一定會盡全力阻止你去北境。”
君逸投過來一個安的笑容,“放心,他傷不了我。
“無論如何還是要小心些。”
“好。”
回了國公府,老夫人和宋淵早早的就在府門口等著。
一見著綰寧的馬車,都往前走了兩步,長著脖子一臉期盼的張著。
綰寧從馬車上下來,見著這架勢,嚇了一跳:
“祖母,父親,這麼冷的天,怎麼在外頭站著,在里頭等著就好,仔細別凍著。”
宋淵看到綰寧,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你祖母坐不住,非要到門口來等,我便只能陪著了。”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也沒有跟他爭辯,拉著綰寧的手,看著綰寧立馬變了笑臉:“好孩子,快讓祖母看看。”
綰寧看宋淵和老夫人的關系似乎親近了許多,若從前,他們哪里會這般說話流,一時心中很是高興。
“多謝祖母關心,我很好,只是掛念祖母與父親。”
老夫人:“不用管我們,我們都好。”
宋淵在一旁本不上話,“進去說吧,外頭冷得很,可別凍著了。”
老夫人反應過來:“對對對,是,瞧我一激,都忘記了這還是在外頭,走走走,我們進去說話。”
綰寧笑道:“是祖母。”
大家一起往里走,綰寧和老夫人走在最前面,宋淵隨其后,走過來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背后跟著的君逸,眉頭皺了皺,怎麼看怎麼不爽。
快走兩步,搶在了君逸的面前,跟上綰寧和老夫人。
落在最后面的君逸,看見這一幕,哭笑不得。
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最后卻還是乖乖的在后頭跟著。老夫人問到了便回答一句,老夫人不問堅決不說話。
絕對的低調,不出頭。
一陣寒暄過后,大家坐在一起說了一些家常,到了午飯時間。
當綰寧坐在桌前,看著這滿滿一桌的吃食,驚呆了。
他都懷疑國公府是不是把整個京城的廚子都請了過來。
宋淵笑瞇瞇的,“寧兒你多吃一些,看喜歡哪一種,我把櫥子給你帶回去。”
綰寧哭笑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慢慢好起來,胃口也好,還是這些吃食實在是看著味讓人胃口大開,綰寧見的多吃了一碗飯。
宋淵笑得合不攏,暗道自己這一次安排的不錯,下一次要再接再厲。
吃完飯,綰寧被宋淵到了書房。
知道宋淵有話要跟說,想來應該是李清云的事。
二人在書房坐下,宋淵看向綰寧,表帶上了幾分嚴肅。
“西涼二皇子要離開的事,你知道了吧?”
綰寧點點頭:“是。”
然后綰寧把李清云的況事無巨細都和宋淵說了一遍。
松原聽著,表變幻,原本他還在琢磨著,這件事要怎麼選擇的跟綰寧說一下,畢竟當初對于西涼的建議是提出來的。
現在聽完綰寧的話,他震驚了。
綰寧比他知道的多得多得多,而且,看問題的角度也比他更為廣闊,他甚至有些自愧不如。
出行打仗,他自認為算得上頂端,但是對于這些朝廷謀算,綰寧實在高出他許多。
等綰寧說完,宋淵震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什麼,你說是子……”
宋淵說完,立刻停下了聲音,一臉震驚。
綰寧點點頭,把剩下的話說完。
“父親,李清云是我的朋友,我希能功,希一切事順利。
我希父親能在不原則的況下,對李清云盡可能的提供幫助和寬容。”
宋淵面凝重,聽著這話,原本還想說畢竟是敵國皇子,但看了綰寧一眼之后,又把話吞進了肚子里。
在這些事上,他不如綰寧,那麼他便聽綰寧的。
“若你不說這話,我只會做到規矩,但你說了,我會盡可能的按照你說的去做,你放心,有我在西境,多會護著些。”
綰寧抬手向宋淵行了拱手禮,
“多謝父親。”
宋淵看綰寧如此理智的講,一時心中百集,不知該作何想。
耳邊又聽到綰寧問:
“父親,若一切順利,西境很快就會獲得和平,到時候父親便不用駐守在西境,父親可有想過,以后如何?”
宋淵頓了頓,似乎沒想到綰寧說的是這個。
“說實話,這個問題在西涼大皇子已死的時候,我就想過。
西境和平,怕是就不用我待在西境了。
但皇帝也不會樂意我在京城,應該會把我調去北境或是其他的地方。”
綰寧看向他:“若換了皇帝呢?”
“我其實是想問問,父親自己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宋淵愣住,看著綰寧,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是說逸王,他想……”
對于這件事,綰寧并不打算瞞著宋淵,徑直道:
“他對那個位置不興趣,我也不愿意鎖深宮大院,大皇子有理想有抱負,應該可以帶著大周,走向更繁榮富強。”
宋淵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因為這個消息本,而是因為綰寧說起這一國易主,居然面不改。
就像尋常跟人討論今兒天氣不錯一般。
他坐下來,認真的回答:
“我沒有想過。”
綰寧:“父親,其實祖母希你有自己的家庭,有孩子承歡膝下。
若你顧及我,今日我表個態:
我只希你幸福。”
宋淵似乎沒想到綰寧會這麼說,面容,卻不知如何接話。
他一個大男人,和自己的兒討論這種問題,讓他覺到有些難堪。
“我……我沒有想過。”
綰寧,“這件事,我沒有立場支持你,要不然對不起我的母親。
我也沒有立場阻止你,要不然對不起國公府。
我只告訴你,我的態度,便是希你幸福。”
宋淵沒有說話,這些年來,他一直逃避這件事。
一是和老夫人關系本就不好,二是對蘇梓月的愧疚。
但是國公府那麼大的家業,娶妻生子更多的是責任。
他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便一口回絕說不行。
一句話,他回答得很艱難。
“我……我會好好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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