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王府。
君策是由軍統領陳啟佑親自押送回來的。說是押,其實就是送。
陳啟佑十分有禮貌的將君策請進了策王府,然后安排了侍衛在策王府門口守著,便回宮稟報了。
君策回了府,原本還想找幕僚們前來商議一番,不過想著現在一定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策王府,他還是低調些,別被人抓到不必要的把柄。
皇帝既然放他一馬,他也不能作死拖后才是。
想到今日的事,實在是兇險萬分。不過好歹皇帝愿意保他一命,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君策在椅子上坐下來,穩住心神,回想了一遍今天的事,為什麼走到了眼下這個地步。
從前面他解決了君恒,一切都是順利進行,唯一的差錯就在于:
稟報君晟過來,不是自己的侍衛,而是晟王府的管家。
那時候,他的侍衛可還在?
當時他就覺得哪里不對,只是事急也不容得他有別的做法。
這會靜下心來細想,這件事必定別有。
當時大理寺和京兆尹的人查完案子,他和君晟一起從屋子里出來向皇宮而去,路過門口的時候,并沒有看到自己的侍衛。
照理來說,沒有自己的吩咐,他們絕對不會離開,而且那時候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只是一個稟報,并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他們沒有理由消失。
但是他們就是不在,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他們被人控制了。
當察覺到這一點,君策整個人都不好了。
其他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扣他的侍衛,若是晟王府臨時起意,也一定會有打斗聲傳進來。但是他的侍衛悄無聲息的就不在了,只能說明,對方原本就有備而來。
為什麼?沒道理啊?除非……
除非對方知道自己的計劃,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從而做出應對,把他的侍衛劫走而,不發出一聲音。
是誰?
君恒嗎?不可能,若是知道他會手,絕對不會任由君恒赴險。
那是君晟嗎?
但君晟哪里來的這般實力?難道背后有人幫他?
想到這里,君策后背已經開始冒涼風。
他忽然察覺到:
或許自己才是那只螳螂,對方是背后的黃雀。
要不然怎麼解釋,那麼巧君晟就把許懷義和李清云帶了過來,而他的侍衛卻沒有出言提醒。
若他的猜測是真的,那麼君晟就本不是他所看到的那番樣子。
他被君晟給騙了?
察覺到這一點,君策咽了一口唾沫,狠狠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若這一切都是君晟的手筆,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只是……
只是……
只是若這一切都是君晟的手筆,那他便要知道自己的計劃,也知道他和君恒今日同時會出現在晟王府,更知道許懷義和李清云剛好在書房,然后讓皇后去詢問皇帝要送來晟王府的禮。
每一步都要卡得剛剛好,且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否則一定會被人看出端倪而產生懷疑。
但是君晟做到了。
這說明,君晟一定有一恐怖的暗中勢力,他們能悄無聲息的做完這一切,且能讓他毫不懷疑的了局,中了招。
君策越想越心驚。
如果自己看錯了君晟,那麼之前……
那一場巫蠱之事真相大白的戲,是不是也是他自導自演的結果。
那一場對五年前巫蠱之事的調查,君恒因為害怕,到放出巫蠱之事,企圖引起民眾恐慌,以此來阻止君晟出府,
最后卻因為各種安排都太過牽強,而讓大家提起巫蠱之事再無懼怕,對當年的事有所懷疑,反而讓君晟翻了。
而他,失去了一個李暮。
只有君晟,不僅名正言順的出了府,恢復了王位,還獲得了清白。
君晟的腦子里糟糟的。
他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但是這些事實擺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很想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巧合,但這些事全部都經不起細想,全部都有人工的痕跡。
若他想的是真的,那就說明自己邊也有君晟安排的人,要不然的話如何能詳盡的知道自己的計劃。
這個人是誰?是他邊的幕僚還是侍衛?是哪一個?
一時間,君策把自己邊的人懷疑了個遍,覺每一個人都像是君晟的細。
從他一進策王府,便想請幕僚來商議,到現在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仿佛,邊似乎沒有了一個可信的人。
君策的腦子里這些消息來回沖撞,有什麼東西一樣一樣的浮出水面。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瞞了這麼久,了人家手中的刀而不自知。
君晟氣極,倒了桌上一杯已經涼掉的茶,一口喝盡。
他一想到這麼久自己都被蒙在鼓里,就覺得渾的都要沸騰起來。
他自詡聰明,和君恒那麼久的斗法,此消彼長,自認為智謀在君恒之上,而且可以完全把君恒掌握在手中,但現在出來一個君晟,他覺到了打擊。
若君晟知道這件事,而且還將計就計引他局,那就說明這件事也在對方的掌控中。
那麼現在自己的境就微妙了。
皇帝有心放過自己,但君晟怕是不會,他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要利用這件事讓自己栽個大跟頭,甚至直接出局。
想到這里,君策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被潑了一盆冰水似的,從里涼到外,他無法描述此時此刻自己的心。
他坐在椅子上,又連喝了好幾杯的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告訴自己:不能慌,不到絕路,一切都還有轉機。
從前他是沒有防備,所以才著了道,如今他已經知道了君晟,便絕對不會再讓人甕中捉鱉。
想到此前種種,君策心中憋屈得不行,但還是盡力忍下來。
眼下的況,怨天尤人沒有用,一味的抱怨,憤怒也沒有用,他要做的是分析眼前的形式,調整策略,不至于自己太過被。
而若想清清楚楚的了解全局,就要把事分析徹。
比如眼下這件事,對方究竟是如何做的?
背后又做了什麼?
誰是君晟的人?
誰在為君晟做事?
關于君晟的做法,君策大概也分析了出來,就是將計就計,在他殺了君恒之后,來抓他的現場。
那麼君晟背后做的,就是知道他的計劃,然后讓他和君恒湊在一起。
想到這里,君策眉頭皺:自己邊必定有細,是誰?
他討論這件事的時候,眾多幕僚也會加討論,但細節只有彭幕僚李幕僚和林老知道。
若有細暴了他,那這三人的可能是最大的,對他的傷害也是最強的。
是彭幕僚嗎?
彭幕僚是彭家的人,已經跟了他數十年之久,最是忠心。
而李幕僚是一介寒門落魄學子,一心想出人頭地,腦子也有幾分聰明,常常能和彭幕僚配合默契。
一人保守一人激進,既不會固步自封,又不會太過冒進,所以他留在邊,和彭幕僚二人對他的籌謀提出合理的建議。
還有一位林老,林老一直是他幕僚中的人,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了,只不過平時聽得多說得,是幾個月前才真正站到他面前被他知道,不過每次說出口的話都十分有見底,深得他心。
按照這樣來算的話,林老出賣他的幾率最大。
但是林老沒次出謀劃策都是站在他的立場為他好,這點他切切實實的覺得到,若不然也不會讓他為自己邊最親的幕僚之一。
除此之外,林老每次針對敵人的謀劃,也都沒有出過差,六月大雨時對他的警醒,事后證明林老是真的為他考慮,也真正考慮到了全局,所以才了他的眼。
之后籌謀的忠勇侯府事件,確實也讓君恒損失慘重。在之后的幾次事,林老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而對手都著了道。
這一回,對付君恒的事,林老是持反對意見的,覺得這件事太過冒進,還是持續籌謀為妙。
若林老是對方的人,應該要一力促才是。
從消息來看,林老是最有可能出賣他的人,但從結果來看,林老卻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君策一時腦子里像攪了一團漿糊,分不清誰是人是鬼,誰的忠心是真是假。
若不找出這個人,他必定損失慘重。
只是眼下他沒有任何頭緒,又或者是……他想錯了嗎?
君策越想,腦子里越,只得先放到一側不管,后頭再好好辨別。
第三個問題:他要找出朝中大臣,誰是君恒的人。
他懷疑這一點,是君晟要做到這些,背后必定有實力幫忙,要不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個空有名頭的王爺而已,什麼都做不了。
最明顯的,就是他那些侍衛如今生死未卜,怕是回不來了。
能悄無聲息的解決掉他那些侍衛,對方必定有一定的勢力。
君策將朝中的人想了一圈,都沒人讓他可以對號座。
一顆心不由得又往下沉了沉。
還有,便是今日出現的許懷義和李清云。
想到這里,君策眼皮跳了跳。
今日在聽到管家說李清云也來了的時候,他便覺到不對勁,沒想到最后真的出事了。
許懷義暫且不提,就說李清云這一次,他最先去發現了君恒的事,這不合理。
照理來說,一進屋應該跟他說話才是,而直接跑到前面去見君恒,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但若他是君晟的人,那就很好理解了。
那就是李清云此舉用最快的速度發現了君恒,從而最大限度的解除了君晟的嫌疑。
若他們在屋子里呆久了,才看見君恒的死,那麼外頭那些不知道的人也會懷疑君晟。
但李清云那麼快就把外頭的人吸引了進去,先不說君晟有沒有作案的機,就作案時間這一點,他就不符合。
只是,李清云為什麼是君晟的人?
他們是什麼時候打的道?
上一回在逸王府,也是因為李清云那一摔,保住了君逸一條命。
上一回,李清云也是故意的嗎?
想到這里,君策只覺得自己呼吸一窒,幾乎要窒息。
若說上一回李清云一摔是故意的,那就說明李清云本就知道那杯酒里有毒,更說明背后的人真的知道他的計劃。
君策覺到自己后背突突的冒涼風,咬牙切齒地出李清云的名字。
若一切是君晟的手筆,這個李清云一定就是個突破口。
他從前萬萬沒有想到,君晟怎麼會和李清云有集?
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
君策把時間往回數,想要尋找君晟和李清云的集。
他想到什麼,手中的茶杯哐當一聲落在地上,茶杯打碎,茶水濺了一地。
晟王府因為巫蠱之事,老百姓們提都不愿意提起,他能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是因為太后壽宴那一日夜里,使臣們一起去夜市上逛燈會,李清云和楚幽被刺客刺殺而逃進了大皇子府,從而大皇子重現世人眼中。
如此,一切都有跡可循。
一切都串連起來了。
君策深吸了一口氣,覺自己發現了一個驚天大。
無論如何,君晟在勾結外敵。
這是他可以利用反擊的點。
他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聯系上的,但是他幾乎能確定李清云在為君晟做事。
倒是好手段,用一個外國皇子,看似沒有利益瓜葛,卻在每一件事里都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讓人無法忽略。
君晟便是利用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君策在想,他要怎樣可以拆穿君晟的真面目,讓皇帝厭棄他。
又怎樣讓他們勾結的事被世人所知?扣上一個賣國賊的罪名。
若一切都是人為,那他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他要怎麼做才能逃出眼前這個局?
想通了前后,雖然覺得不可置信難以接,但是君策很快便平靜了下來。
可怕的不是有敵人,也不是敵人強大,而是自己不知道敵人是誰在哪里。
現在,知道了目標,知道了對方的手段,知道了對方的籌碼和勢力。
那麼接下來,他便知道如何籌謀對付。
“君晟,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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