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出了門,影一推著他往前廳而去。
綰寧看著君逸出門,想著一會會發生的事,有些擔憂。
雖然事都做了萬全的準備,但是今日牽扯的人太多,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半夏和杜若進了屋。
兩人看著綰寧端端正正的坐著,面桃腮,不勝收,團扇被放在一側的扇架上,不約而同的出笑容。
半夏走過來,低聲道:“小姐,奴婢幫你卸下釵環吧,殿下剛剛代了,不拘這些虛禮。”
綰寧點點頭,任由半夏作。
杜若笑著提醒:“不是小姐,得改口王妃了。”
“是是是,瞧我總是改不了,習慣了。”
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替綰寧解下頭頂最重的冠,杜若配合著拆旁邊的發飾。
等半夏把冠拿下來,綰寧一下就覺到脖子輕了一截,了脖子,舒服了許多。
“婚真累人。”
半夏笑著替綰寧換婚服:“殿下待王妃真好,別人家的夫人哪里有這般待遇。那麼重的首飾裳,得戴整整一日呢。”
綰寧想到上一回的婚事,拜過堂之后,被送到喜房,不吃不喝等了整整五個時辰……
杜若收好了嫁,半夏替綰寧換了舒適的外衫穿著,綰寧終于松了一口氣,穿著輕便,舒服多了。
“王妃了吧?可要傳膳?殿下代了,王妃吃些東西再睡。”
綰寧被們左一句王妃又一句王妃得應接不暇:“不必傳膳,吃些點心便好。”
君逸心疼,怕著累著,不在乎這些虛禮,但是也要有分寸才行。
卸了釵環在屋中沒人瞧見,自己舒服就是,但是傳膳從廚房進來,不得被人瞧見,一不留神傳到外頭去,對逸王府的名聲不好。
眼下還是不要多生事端,不過一頓飯也不著,能吃些點心湊合過去就可以了。
比起其新娘什麼都不能吃不敢吃已經好太多了,君逸心疼,也要為君逸考慮。
見好就收,也是不想給人留下話柄,對君逸不利。
杜若把收拾嫁時袖袋中的點心拿出來,綰寧凈了手,剛剛在桌前坐下,就聽得外頭傳來聲音:“王妃娘娘。”
綰寧聽到聲音愣了一下,是管事嬤嬤,杜若最先反應過來,出去看看。
隨即進來,手中抱著一個箱子。
“這是什麼?”
綰寧詫異,想到君逸走的時候說的話,寧心院里的人都可以信任,有事便找管事嬤嬤。
杜若打開箱子,里頭是一個三層高的方形食盒,一打開,一人的食香味飄出來。
“王妃,是吃食,嬤嬤說了,是在寧心院的小廚房做的,沒人瞧見,用箱子裝了食盒,沒人知道里頭是什麼,王妃只管放心大膽的吃。”
綰寧角揚起,心中淌過一陣暖流。
君逸心疼,不只上說說而已,而是真的落到實的。
半夏驚呼:“殿下太了,王妃快吃,吃了好休息。”
說著把食盒一樣一樣端出來,一碗白米飯,一碗鴿子湯,一碟爽口小菜,一碟鹽焗,一端出來熱氣騰騰,看起來香味俱全,勾起人的食。
折騰了那麼一早上,綰寧確實是了,東西都擺了出來,自然不能浪費君逸一番心意。
用了膳,困倦襲來,半夏伺候著漱了口,了外裳,在喜床上躺了下來。
杜若把東西收好,裝進了箱子,準備晚些時候才送出去。屋子里燒了地龍,暖和著,半夏點了香,梔子香蔓延。
綰寧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原本還有些不適應。側過頭去,看到忙活著的半夏和杜若,聞著幽幽的清香,被子舒適,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半夏見綰寧睡著,在旁邊守著,杜若在外間守著。
院子里得了吩咐都安靜下來,沒有人說話,世界靜謐,天空又下起雪來。
前院。
一片熱鬧之。
管家剛剛來請了膳,大家一路說說笑笑往膳廳而去。
今兒是逸王府和國公府結親,有些想結國公府的大臣,可算是找到了機會。
來參加逸王府婚事的,份都不低。是以,雖然客人多,但是都規規矩矩。
到了膳廳,大家剛剛坐下,就見著一婚服的君逸被侍衛推出來,眾人趕忙上前見禮,一些年紀輕慣會活躍氣氛的公子,已經迎了上去說了一籮筐的吉利話。
君逸臉上帶著笑容,點頭示意。
到了最前面一桌,影一停下,君逸環顧一周,幾位王爺都已經坐下了。
用膳桌子的安排是有講究的,按照份的高低,會有專門的小廝引著座。
今日宮中沒有來人,幾位王爺份最高,自然一起坐首桌。
見著君逸過來,君恒終于松了口氣,還以為君逸沉迷于不來了,他最先說話:
“恭喜三皇兄賀喜三皇兄,今日大婚抱得人歸,還和國公府結親家,實在是大喜一樁。”
君逸拱手,道了一聲多謝,然后看向一旁的君策。
本來君策并不準備說話的,他在這里就是想要見證事的發生。但是君逸特意看過來,前頭又有君恒開口賀喜,他一言不發就太說不過去了。
君策看向君逸,不知道他這一出是什麼意思,也只得拱了拱手,“本王也祝賀三皇帝與弟妹百年好合。”
君逸挑眉笑了笑,“多謝。”
君晟也沒有落于人后,“大喜之日,本王也祝三皇弟與弟妹早生貴子舉案齊眉。”
君逸笑笑點頭,“多謝大皇兄。”
君逸座,下人開始陸陸續續的上酒上菜。
君恒看君策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眼睛一轉,半點都不閑著。
“今日三皇兄大婚,父皇雖然沒有來,但送的禮卻是半點都不,那一對拳頭大的夜明珠,當年本王婚的時候,母后去討了好幾回,父皇都沒有松口,如今三皇兄大婚,倒是送了過來,本王很是羨慕。
聽聞淑貴妃也十分喜,向父皇討要了一回,父皇亦是沒給,可見父皇對三皇兄還是不同的。”
君逸看了幾人一眼,笑著嗯了一聲,沒有往后接話。
君恒這話明顯就是沖著君策去的,他才不去打擾二人斗法,不過看著君策吃癟,他心中也很高興。
君恒見君策不理他,又繼續說道:“不知道下回二皇兄大婚父皇會不會來,也就再過兩個月的功夫。”
這話就是明著問君策了,君策躲無可躲,那麼多人看著,他不能把場面鬧得太僵,皇帝那里不好代,而且還會落人口實。
“本王的婚事還早,多謝四皇弟心。”
君恒看著君策皮笑不笑的表,臉上出笑容。他就喜歡看君策明明不喜歡卻又不得不接的樣子。
下人上了好酒,不一會,菜也上得七七八八,好酒好菜,氣氛一下就活躍起來。
眾人喝了一圈開始敬酒,場合逐漸放松。
大家敬酒,大多數是敬君逸的,不過君逸并不喝完,只抿一小口,他是王爺也沒人敢說什麼,至于另外兩位心懷鬼胎心思各異,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到他上。
又喝了一圈,大家開始各自相互敬酒,這種場合除了賀喜也是各府打道的機會。平日相的多喝兩杯,不太的也以此為介增進。
君恒看著時間差不多,對著底下的人示意一眼,立馬有人借著一副酒勁拉出了人群里的蘇長榮,特地抬高了聲音開口道:
“今日是逸王和寧小姐的大婚,逸王妃雖然是從國公府出嫁,但從前也是蘇府的兒,今日蘇大人來了,蘇大人也該好好的喝一杯才是。”
這話在這個場合說出來,多多有些不妥,但是細想之下又說得過去,而且針對的是蘇長榮,乍一看過去又是說的醉話,倒也沒有人有過多懷疑。
大周習俗,兩方結親,方的家屬不會到男方赴宴,是以宋淵不在場,這話一出,大家都看向蘇長榮,大家喝了點酒,未必沒有幾分看熱鬧的意思。
有些年輕公子不知事,喝了幾杯也出來起哄:
“是啊是啊,今日蘇大人不多喝幾杯都說不過去。”
“就是就是,別的不多說,總得喝幾杯。”
周圍眾人紛紛復合,蘇長榮再不能推辭,只得站了出來。
在場有幾位王爺,其他人特地把他點了出來,他自然要對高位上的人敬酒。
見蘇長榮起,立馬有人眼疾手快的端了酒湊過來。
蘇長榮也沒仔細看是客人還是府里的小廝,心中琢磨著要說的話,往前兩步轉過去在托盤上端了兩杯酒,往前面這桌走過來。
君策見狀低下頭,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沒有說話,眼角的余卻的盯著蘇長榮手中的杯子。
一旁的君恒卻是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目一直看著蘇長榮,生怕錯過一一毫的作。
心中卻在琢磨著:這一杯不,還有下一杯。這酒只要喝了第一杯,后面便能名正言順的喝第二杯第三杯。
人群中有似乎喝高了的員開口,“蘇大人的頭一杯應該敬晟王。”
這話沒病,在場的人,不論能力勢力,就份來說,君晟的份是最高的,敬他無可厚非。
蘇長榮臉上帶著笑,應了兩句“自然自然”,而后走到了君晟面前,將杯子遞了過去。
蘇長榮二品大員,過來敬君晟的酒,君晟沒道理不喝,而且剛才喝了兩,他也沒有出現任何不適且不喝的狀況。
“這一杯下敬晟王殿下,還請晟王殿下賞個臉。”
蘇長榮話落,周圍的人目都落在了他們上。
對面幾桌喝高了,有高談闊論的聲音傳過來,更顯得氣氛放松。
不過也有人悄悄往這邊看。
君晟被困府中五年不得出,這一回算是正兒八經的出現在世人面前開始正常社,眾人都有意看看君晟的應對,以此推論朝廷的局面如何。
朝廷的風向從來不在那些驚心魄的大事里,若有大事發生便是結果已出,風向從來都在這些被人忽略的小事里。
最前頭的一桌,君晟看著遞到他面前的酒杯,手接了過來。
“既是蘇大人的酒,本王自是要喝。只是今日是三皇弟的大婚,本王不能喧賓奪主,這第一杯酒,該敬三皇弟才是。”
這話一落,君恒跟君策都不由得變了臉,唯一的區別是一個比較明顯,一個藏得比較深。
這樣的突發事件,他們幾乎都沒有預見。
電火石間,兩人已經在腦子里琢磨著應對之法。
很快,君策便放松了下來,若是直接把君晟和君逸二人都拉下來,也算是好事一樁。
對于他倒是意外之喜,反正手的不是他,折的人越多越好。
他當初沒有把君逸安排進當場出事的環節,一是怕兩個人中毒,他們的目標太大,說不好就會引火燒。
而且他最想的還是讓君逸獄,讓綰寧來求他,他可以以此獲得綰寧的一份恩。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似乎沒必要,過程他已經不講究了,他只要結果。
一旁的君恒卻是有些心慌,眼前的場景,在他的意料之外,今日若是兩個王爺都出事,那他的嫌疑就大了,沒有了其中一個人做緩沖,他后面怕是有些難辦。
君恒有些抓瞎,忍不住要開口,就見君晟已經把手中的酒杯遞了出去,而君逸順手便接了過來,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能拂了大皇兄的好意,蘇大人畢竟是長輩,這一杯便本王敬蘇大人吧。”
說完君逸端起酒杯,那架勢就要一飲而盡。
突然后傳來一聲驚呼,接著距離君逸最近的幾個人像被什麼了似的往前倒,君逸剛巧抿了一小口,整個人連人帶椅被撞開,若不是影一護住,怕是就摔倒了,只是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還在地上打著漩,杯中的酒灑了一地。
大家紛紛向后面看去,只見李清云訕訕的站起來,“不好意思,雪天路,本皇子想來湊湊熱鬧,沒想到壞了事,害得大家摔倒,實在是抱歉抱歉。”
李清云說著便走上前,對著君逸拱手行禮,“逸王殿下實在抱歉,本皇子和你喝兩杯。”
君逸臉上有些驚魂未定,擺了擺手:
“沒事,只不過剛剛本王這一杯酒,只喝了一小口,剩下的都打翻了,來人,重新上一杯,本王敬蘇大人……”
君逸話音剛落,“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隨即整個人便往后倒去,幾乎是一瞬間,便發烏,面暗沉。
李清云高喊一聲,“逸王殿下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