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宮中來了兩位嬤嬤,是太后送過來的人。
現在綰寧雖貴為國公府的嫡,要嫁逸王府做王妃,但從前畢竟不是國公府的人。
哪怕之前也是蘇府的嫡,但是在蘇府時,過得并不好。而且之前因為跟吳氏兩個人鬧得不愉快,當年綰寧在蘇府的那些事也被曝出來,大家都知道綰寧從前過的是什麼日子,對抱以同的同時,也懷疑的教養學識。
若不是綰寧現在是國公府的人,而且這些日子的出行,展現在人面前的規格禮儀都做得極好,而且逸王府的婚事,宮中貴人沒幾個真正上心,怕是在三個月前,宮中就會派人來對進行教育和訓練。
這兩位嬤嬤,也是太后看在國公府的面子上才來做做樣子,但哪怕做做樣子,也需要最要待五日。只是們沒想到,綰寧的禮儀規矩之好,竟比從小就由嬤嬤教養的那些小姐還要好。
而且有些膽小的小姐,到了這個年紀,見著教養嬤嬤都還會害怕從而失禮,但綰寧落落大方,一不茍,們挑不到毫錯,只待了一個中午便回宮復命了。
午膳時,老夫人說起兩位嬤嬤過來匯報的話,眉開眼笑。
此時看著綰寧卻愈加心疼,知道綰寧從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現在禮儀規矩能做得如此之好,只能說明背地里下了許多功夫。
宮中這一出原本就是做個形式,只不過能得到嬤嬤如此的夸贊,還是讓一票人驚掉了下,太后特意送來了賞賜,接下來便只等著十二月十二大婚了。
從初一開始,國公府也眼見的熱鬧了起來。總有各家府上打著各種名義上前來,為新嫁娘添喜。
這是大周婚嫁習俗,算是大婚的預熱。一般來的都是娘家的親戚,這時候一些未出閣的小姐,便會來陪一陪新嫁娘,最后的閨閣時。
綰寧之前況特殊,并沒有這些經歷,現在聽著前頭來傳話,還有看著送的那些禮,也覺出幾分人味來。
小輩里,第一個來的是蘇梨。
綰寧直接把人請來了月軒。
“寧姐姐。”
屋子里燒著地龍,暖融融的,蘇梨人一進門,綰寧便迎了上去。
“阿梨來了。”
這段時間,忙著大皇子的事,哪怕見著人也總是匆匆忙忙。
今日得空,這才好好的把蘇梨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
“高了許多,臉也圓潤了些。”
蘇梨解下上的白披風,出里頭的襦,邊繡著白的鈴蘭,配著頭上梳的雙丫髻,看起來俏人。
綰寧拉起的手,虛比了比,“阿梨長高了許多呢。”
蘇梨眨了眨眼,了自己的頭頂,
“是嗎?府里的嬤嬤們也都這麼說,但是我自己并不覺得。我自己看著還跟從前一樣,沒有變化,不過子是短了一些,嬤嬤還特意幫我新做了裳,今日這套就是才做的,寧姐姐,好不好看?”
蘇梨說著前后轉了兩圈。
綰寧笑:“好看。
嗯,阿梨是大姑娘了,過了年就十四了,可以定親了。”
蘇梨臉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看綰寧,
“哪有那麼快。”
綰寧拉著蘇梨進了里間,在一旁的桌前坐下,半夏倒了茶,然后退了下去。
綰寧拿起一塊紅豆糕遞給蘇梨。
“其實我很想說,你自己看著辦,這樣的話。但是,又很想替你安排好這些事,不然你一個兒家怎麼辦呢?不過無論如何,我一定尊重你的意見,一定按照你的意愿,盡可能的安排妥當。”
“哎呀寧姐姐說什麼呢?我都聽不懂。”
綰寧笑著拍了拍的手,“好好好,那便以后你急的時候再來找我。若你們都不急,那便多玩兩年也不礙事,我也舍不得讓你早早的便嫁人。好好現在無憂無慮的時也很好。”
蘇梨聽著似懂非懂,之前綰寧的話讓想到易景,心跳不由得又快了一分,小口小口吃下糕點,不讓綰寧看見。
兩人坐在一起說話,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若不是知道綰寧婚事在即,有許多事要忙,都好想能呆久一些。
綰寧見粘人,并不覺得煩惱,這樣鮮活好的蘇梨,沒有半點不耐,拉著的手好一頓安,又一路送到了大門口。
半夏在前頭打著傘,看著蘇梨不舍的表,笑道:
“小姐從不送人到大門口,郡主是頭一個,可見小姐對郡主的不同。”
蘇梨聽著這話,頓時心舒暢,拉著綰寧的手,寧姐姐寧前寧姐姐后的了好幾聲,說了大婚當日再來,才不舍的出了大門。
綰寧站在門口目送。
外頭遠遠駛過來一輛馬車,接著就見一襲黛青袍的易景從馬車上下來。
他還戴著書院的帽子,頭發梳得一不茍,形偏瘦,面如冠玉,脊背直,如松如柏,一副翩翩年郎的模樣,見著蘇梨,臉上出會心的笑容。
“梨梨。”
蘇梨一臉詫異,“景哥哥你怎麼來了?”
易景走近,溫聲開口:“因為昨兒下了大雪,夫子們被困在北山頂上的書院中。院長給我們放了一日假,讓我們采風。我請了一日假回來見見你。
剛剛去了郡主府,府里的下人說你來國公府了,我便想著過來接你,沒想到一來就見著你出來,倒是趕巧了。”
蘇梨見著易景,原本欣喜不已,聽著易景的話,隨即臉一紅,低聲道:
“多謝景哥哥。”
說著,蘇梨想到什麼,一回頭就看見綰寧立在門口笑看著,很不好意思的了一聲:“寧姐姐。”
易景也看到了門口的綰寧,對著綰寧行了一禮。
綰寧揮揮手,“回去吧,小心路。”
易景拱手,應了一聲“是”。
蘇梨上前一步,“寧姐姐,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綰寧回了一聲好,看著蘇梨上了馬車。
易景的馬車在前面帶路,綰寧看著兩輛馬車相繼走遠,輕嘆出一口氣,頗有一種我家有初長的即視。
好一會兒車影都沒見了,才低語了一聲:“回吧。”
“是。”
半夏和杜若護著綰寧,一路往月軒走,剛剛離開國公府的兩輛馬車,直直的往北城門而去。
兩輛馬車并肩而行的時候,蘇梨開簾子,問對面:“景哥哥,我們去哪里?”
易景一臉神兮兮,“到了你就知道了。”
蘇梨:“可是要出城?”
易景搖搖頭,“不出城。
我倒是想帶你去,但是下了雪路上,若是摔著了,可怎麼得了,我也不能陪在你邊照顧你,等天氣好了,你想去哪里我再帶你去。”
蘇梨心中暖暖的,對著易景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好呢。”
車在北城墻下停下來。
易景先下車,過來扶蘇梨,下了馬車,一起往城墻上走去。
北城門人并不多,這時候正值換崗的侍衛離開,為首的人見著易景并未多話,只微微點了點頭。
易景開口到:“剛剛那個是我的同窗,我帶你只上去一會兒,不會被人發現。”
蘇梨看他神兮兮的模樣,嗯了一聲,好奇的往城墻看去,然后抬步跟著易景七拐八拐的上了城墻樓。
城墻很高,剛剛一上去,寒風便迎面撲來。易景立馬往蘇梨前頭一擋,
“糟糕,忘記給你拿個暖爐,你冷不冷?”
蘇梨頂著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在寒風中搖頭,說出口的話帶著一霧氣,“不冷。”
易景手,牽著蘇梨,把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
“走,我帶你過去,就到前面了。”
蘇梨覺到自己的小手被一只大手的握住。一暖意從手心傳至四肢百骸,任憑拉著自己往前頭走去。
待走到一個的高高的哨臺,蘇梨看到眼前的景,驚呆了。
“哇嗚……太了……”
只見眼,是一片白茫茫的森林,北城門正對著北山,北山學院就在那里。
此時整座北山都被雪覆蓋,其中的樹木全部掛滿了冰晶,一片壯闊的霧凇景,大片大片延綿數十里,目之所及,讓人嘆為觀止。
“昨日我在學院見的時候,就想帶你看看,沒想到今日學院便放了假。
我不能帶你去北山學院,這里是除學院之外的最佳觀景點了,梨梨你喜不喜歡!”
蘇梨小啄米似的點頭,整個人因為激而小臉通紅,
“喜歡喜歡,太了,謝謝景哥哥。”
風景很很好看,最讓蘇梨喜悅的,是的景哥哥,看到了景,第一個想要分給。
像是兩個人暗的小,心跳不由得也快了許多。
易景看點頭,臉上出滿足的笑容。
只要蘇梨喜歡,就不枉費他費大力氣,帶來看。
“那麼冷的天,也沒帶個暖爐,如今看過了,我便送你回去吧,若是得了風寒,可怎麼得了。”
蘇梨搖頭,語氣似撒,又似央求,抬手扯了扯他的袖,“景哥哥,再看一會兒,就一會兒。”
說著豎起一跟手指頭,一臉期待的表,看得易景心一下便了。輕輕替撥開挽在簪子上的碎發,然后俯稍微湊近說到:
“梨梨若喜歡霧凇,以后我想辦法讓你去北山學院看,那里的霧凇,真正漂亮,臨其境,讓你看個夠。”
蘇梨一聽,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忙不迭的點頭,“好呀好呀。”
易景見可可,忍不住了的頭,笑道:“那就這麼說定啦。”
蘇梨:“嗯嗯嗯,好的好的。”
易景一顆心都要被萌化了,若不是怕嚇著,此此景,真想把擁懷中。
他們在的地方是一高臺,上面靠近山這一面,兩人通過城墻的隘口往外頭山上看。
蘇梨口中不時發出驚嘆的呼聲,眼睛在霧凇和易景之間來回游走,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易景忍不住,往挨近些,側的手悄悄往旁邊挪了挪,然后一把握住蘇梨的手。
蘇梨正陶醉在大自然的壯闊當中,好一會兒才發現,等低頭往手上看的時候,易景正悄悄挪開的手指,一一的嵌進去,而后十指扣。
蘇梨的臉倏而一片通紅,眼睛看向遠,半點不敢看易景,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易景忍住笑,也不看蘇梨,心中涌起一甜,又幸福又滿足。
二人并肩而站,面對北山,挨著的手牽著,十指扣。
“梨梨。”
“嗯。”
“過了年你就十四了。”
“嗯。”
“過了年我就十六了。”
“嗯。”蘇梨的臉更低了。
易景:“梨梨,我想過兩年再上門……,向你求親,可以嗎?”
蘇梨得沒說話,被握著的手也下意識的就要躲。
易景卻以為在胡思想,握住的手,立馬解釋:
“你現在年紀太小,若是……若是……,會有危險。”
他聽說,那齊王府的表小姐,出嫁時便是十四,生孩子的時候沒過去,命都沒了。
聽大夫說,年紀小就是危險的。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雖然心中很想早點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但是,不能冒險,事關蘇梨,一點都不能。
此時,蘇梨一時沒明白易景說的什麼,但是聽到他說的求親兩個字,臉紅到了耳朵。
易景看自家小丫頭臉紅得能掐出緋花瓣水來的模樣,心疼得不行,暗道自己急切了。
這種話也是能說的?
易景心中懊惱,他就是怕會胡思想,所以才說明的,但是好像他搞砸了。
好像在胡思想的是他。
“對不起梨梨,我嚇著你了是不是。”
蘇梨低頭,剛剛手不出來,這會也不敢,兩只鞋子相互踩著鞋底的一點點邊。
“兩年……,很快就過去了。”
的聲音低低的,但是寒風瑟瑟,易景還是聽清楚了。
他臉上出欣喜的笑容,想說什麼還是住了口,生怕又說錯,只了掌心握著的小手,轉開話題:
“梨梨,我在想怎麼帶你去北山書院。”
蘇梨舒出一口氣,往山上看去,“要翻墻嗎?”
易景一臉疑:“應該,可能,也許,不用。”
蘇梨看著他臉上富的表,呵呵笑出聲來。
天空下起了雪,鵝大雪從半空中撲簌簌地落下,落在蘇梨的墨發上,易景抬手輕輕替摘去發髻上的雪花。
二人相視一笑。
也不知道昨兒吃了哪一家的糖,今日都能覺出甜的意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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