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大白從門裏溜進來,悄無聲息地跳上塌,將子團個球,舒舒服服地睡覺。
它本來想跳上床去,因為睡在青雁的懷裏更舒服,還香香的,特別好聞。
可是它被段無錯丟下去過很多次。它不算太聰明的腦瓜子終於明白了過來,青雁的懷裏沒有它的容之。只有在段無錯不在的時候,大白才會溜進青雁懷裏在懷裏蹭啊蹭。
大白了一眼晃的床幔,不知道那兩個人又在玩什麼遊戲,哼哼唧唧著實擾民!
大白長胳膊一,爪上墊往臉上一糊,把臉往肚子裏一埋,睡覺!
夜深了,就連大白都睡了。
青雁卻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做了一個夢,夢裏什麼都沒有,白茫茫的一片,一會兒往前走,一會兒停下來歇一歇,可怎麼也走不出這團白茫茫的雲霧,視線也阻,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裏去。夢裏的倒是不覺得害怕彷徨,卻覺得很是無聊枯燥。夢裏的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夢中。覺得這個夢很無聊,便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的眼睛停了敷藥之後,很快褪回原本的黑。但是損的視力雖然在恢復,卻恢復得很慢,大夫說藥治療的效果不算好,主要還是要靠時間來慢慢自愈。
是以,如今到了夜裏視線還是阻。而自從段無錯知道眼睛視力不好后,每天夜裏屋燈火通明。隔著兩層的床幔,也有溫暖的燈照進床榻來。
青雁偏過頭,安靜地向睡在邊的段無錯。安靜地著他好久好久,就像曾經很多次忽然醒過來的夜裏。
段無錯的眼睫很長,比的眼睫還要長。
青雁很肯定。
因為,在很久前的某個忽然醒來的夜裏,小心翼翼撿起段無錯掉落在枕上的一眼睫,然後用力拔了一自己的眼睫,兩相比較過。
所以很確定他的眼睫比的長了那麼一點點。
段無錯墨發鋪枕,幾髮搭垂在臉頰上。青雁看得彆扭,很想將那幾髮撥到他肩后。已經出了手來,卻在指腹將要到他的髮時,頓了頓,回手來。
段無錯淺眠,一丁點響都能吵醒他。怕自己小小的作擾了他的好眠。
就連回手的作也是用「挪」的。
青雁細細瞧著段無錯的角。白日的時候,段無錯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淺笑。這曾讓青雁一度在心裏罵他笑面虎——笑得比誰都溫和,下手比誰都殘忍。
可是,夜裏的段無錯並不會笑。俊昳的面容上沒有表,沒有溫度。
青雁想,這個樣子的他有點冷,但是卻是最真實的他。
很想湊過去,輕輕親親他微涼的角。
可是又怕驚擾了他安眠。
便只是著他,一如曾經。
過了好一會兒,青雁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眼睫撲閃間,又將困意捲來。困意再次襲來,的眼瞼慢慢垂下來,再次睡著了。
不久后,塌上的大白睡飽,覺得肚子,從塌上跳下去,準備出去找小魚乾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它太胖了,落地的靜可不小,將段無錯吵醒了。
段無錯尚未睜開眼睛,聽著床幔外的靜,就知道是大白那隻討厭的貓。他眉峰攏皺,睜開眼睛,看向睡在側的青雁。
果然,這點靜並不能將吵醒。
睡時,便是雷聲也聽不見的。
段無錯微涼的角不由自主微微抿起,勾勒了幾分溫的淺笑。他湊過去,親了親的瓣,才再次眠。
青雁酣眠,毫無所覺。
翌日,喬家送來了請柬。原是喬老夫人幾日後六十整壽。
青雁著紅的請柬一角,饒有趣味地逗著大白。大白每次爪子來抓時,就將請柬高高舉起,偏偏另一隻手搭在大白的背上,不讓它跳起來去爭。
「喵!」
幾次之後,大白扭頭將臉埋進的肚子裏,不玩了。
青雁一陣輕笑,說:「喬家這請柬是在魚乾簍里泡過的。」
一邊說著,一邊用請柬了大白的耳朵,大白終於搶到了請柬抓在懷裏又抓又咬。
段無錯瞥一眼,狀若隨意地說:「宴上不知道多家要自薦閨,夫人可要把好關了。」
青雁彎了彎,低下頭去看懷裏的大白咬請柬玩。
段無錯等了又等,還是沒等到的反應,不由抬起眼睛看向。
又在看那隻該死的貓!
段無錯又等了片刻,再次開口:「夫人以前生活在湛沅,聽說跟著易家姑娘見過不湛沅的貴。」
他頓了頓,斟酌了語句,繼續試探:「可有中意的人啊?」
青雁的角又彎了彎。終於不再看懷裏的大白,抬起眼睛對上段無錯的目。
他定然以為自己裝得十分完。可青雁知道倘若真的順著他的話,給他挑起側妃來,他可是要發火打人的。
這人如今卸去職務,越閑越像小孩子了。拙劣的試探,完全沒了往日城府深沉相。
「嗯……」青雁拉長了音。
段無錯眼尾跳了跳,耐著子等著。總覺等了太久,實在是快沒了耐心。於是,他越看青雁懷裏的那隻貓越不順眼,剛要起走過去將那隻討厭的貓從窗戶丟出去,青雁倒是先一步開口了。
說:「我是曾經跟著小姐見過些湛沅的家,那時候跟在小姐邊見得多了,還會跟旁人一起議論這些家,們的長相、才學、品,還有家中的況……」
段無錯越聽,臉越是不好,隨時都在發火打人的邊緣。
青雁卻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當時我們談到這些家的家中條件時,免不得要談到們的未婚兄弟。別說,的的確確有幾位有才學有相貌的公子哥兒著實不錯。也不知道這次赴宴能不能見到。我如今已為人婦,很多避諱都可免了。倒是能親眼見見那幾位曾經只聞其人不見其面的公子哥兒的真容啦!嗯……我要先飽飽眼福,見見那些郎君們,若還剩時間再幫著殿下相看。」
蕓娘和另外一個侍採薇聽得目瞪口呆。王妃說的這是什麼話?怎麼能當著殿下的面兒,說要去參宴見見別的男子?還、還不止一個……
這恐怕要激怒殿下的!
兩個人去看段無錯,卻不由怔住。
段無錯直的脊背下來,慵懶靠在椅背上,角掛著笑。那份愉悅,毫不遮掩。
蕓娘和採薇對視一眼,完全不著頭腦。
段無錯端起桌上的茶盞,著茶蓋撥了撥茶上的兩片茶葉,飲一口熱茶,心滿意足地說道:「說說話時間過得真快,夫人中午想吃什麼?」
等著段無錯大發雷霆的蕓娘和採薇怔怔的,們還陷在剛剛的「風波」里,這夫妻兩個已經開始談起「今天吃什麼」這樣的話題了?
大白玩夠了請柬,墊往青雁的肚子上懟了懟。青雁鬆了手,它從青雁上跳下去,自己跑出去玩了。
青雁瞪它一眼,果真是只渣貓。它想跟你玩的時候,你陪著它它要跟你鬧的,它不想跟你玩的時候,一臉嫌棄地讓你走開走開!
青雁不再想大白,拿起桌上的一塊糖,剝了糖紙,把甜甜的糖塊塞進裏。認真地思考著今天吃什麼,這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段無錯忽然道:「這麼久了,還沒吃過夫人親手下廚做的菜。夫人莫不是什麼都不會做吧?」
他佯裝嘆了口氣,心愉悅地補了一句:「當真是只吃不做。」
青雁小眉頭揪了揪,小腰桿一,特別氣地說:「誰說我什麼都不會做了?我小時候可是有著為一代廚娘的偉大志向!」
段無錯認真點頭,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青雁瞧著段無錯眼尾堆著的幾分溫笑意,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哎,不就是做飯。
有手就行。
一個時辰后。
「所謂重,不重多。所以我只做了這一個詩畫意的菜。」青雁認真道。
段無錯著桌上燉糊的豆腐,沉默了片刻,問:「詩畫意的菜?看來夫人這道菜還有名字。」
「嗯嗯!」青雁認真點頭,「水墨豆腐。」
屋的侍忍不住低下頭去憋笑。
聞溪倒是不用憋笑,這樣的景不到的笑點。斜視瞥了青雁一眼,板著臉收回目。
青雁翹起角,一對小酒窩深陷。
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豆腐來,說道:「我花了好些心思,才能讓這豆腐一半白一半黑,才能符合水墨豆腐這個名字。」
將豆腐放進裏吃了,一雙眼睛灼灼著段無錯,道:「咱們都是讀書人,讀書人吃飯也要有學問的。是吧?」
段無錯向來對食極其挑剔,就算是他自己下廚,一丁點的失誤都會將食倒掉重做。
他看著眼前明眸善睞的小夫人,再低頭看了看燉糊大半的豆腐,拿起筷子,夾子一塊豆腐來吃。
豆腐口,他努力剋制了一下才沒吐出去,他儒雅地吃下,接過侍遞來的水喝了一口,溫和道:「夫人這菜名起得有待商榷。為夫認為取名『浸海水墨豆腐』更為適宜。」
青雁認真地反應了一下,才明白段無錯在嘲諷鹽放多了,說這豆腐好像在海水裏浸泡過。
撇撇,把筷子放下了。
「吃啊,如此味怎能停筷。」段無錯繼續吃豆腐,舉止儒雅,風度無雙。
若不是青雁自己吃過,還當真要以為他在吃什麼味。
青雁抿了抿,看著段無錯面不改地繼續吃,實在忍不住了,不好意思地說:「要不,咱們出去吃吧?我聽說有一家的湯包可好吃啦!」
「不。」
段無錯堅持。他就著半碗米飯,將這碟浸海水墨豆腐全部吃下了。
青雁心虛地連連喝了好些水。
對天發誓,真的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不擅長手握瓶瓶罐罐,一不小心就將這個倒多了,那個打翻了……
晚間,青雁陪大白玩了一會兒,才跟著段無錯在後院散散步。
夕西沉,將山巒渡了一層和的影。
段無錯忽然問:「夫人還在吃避子丹嗎?」
「沒有呀。」青雁低下頭,了自己的小肚子。
青雁一直到晚上歇下還在想這個事兒。
段無錯快要睡著的時候,青雁忽然翻了個,-坐在他的上,認真道:「與期待已經很多了,他也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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