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滿:「……」
「我幹啥累的。」江滿坐在床尾。
「不是,你這樣陪躺著,好像知道似的,知道大人陪,也不哭鬧,自己好像知道玩了。」姚志華手到嬰兒的小短,他小腳丫,小嬰兒則無意識地踢了兩下,姚志華於是把大手放在小腳丫下邊,嬰兒小短呀,紅嘟嘟的小腳丫,就一下一下踢在他掌心。
「你說是不是認得人了?」
「廢話,羊羔生下來還知道哪個是它娘呢。」江滿瞥著他,壞心眼地笑,「小孩從親媽肚子裏生的,生下來就能分辨親媽,天生的。不過爹可就不一定了。」
「胡說,小孩生下來,應該是憑著氣息分辨人的,就是你的氣息悉,我天天抱,肯定也認得我。」
「不一定,沒法證明。」江滿繼續壞心眼,「要這麼說,跟穀雨接比你多,說不定還以為穀雨是爹呢。」
「……」姚志華無語半天,白眼,「你這人。」
大手托著兒的小腳丫了,「暢暢,你看你媽越來越會氣人了。
「對了,你以後可別教爹娘啊。」姚志華一手墊在腦後,翹起頭,「教爸媽。」
江滿心說我本來也沒打算教娘。不過裏卻故意問:「為啥?」
「城裏小孩現在都是爸爸媽媽。」姚志華說,「將來帶進城,會不習慣的。」想了想補上一句,「你看楊楊就是爸媽。」
「楊楊爸媽,可陸安平一去沒影了呢。」江滿平淡以對,「你將來帶進城?」
「這不廢話嗎,我難不還把放在姚家村上學?」姚志華又想給個白眼,可這時候小嬰兒噗通放了個屁,他手一頓,手掌托著小腳丫了,問江滿:「怎麼喜歡放屁,會不會消化不良?」
「小小孩就這樣,人家都這麼說的,用力吃會吸進去空氣。」江滿舉例證明,「隊長嬸說,小小孩屁長屁長,一個屁長四兩,放空屁又不臭,沒啥不對的。」
於是話題從兒的屁上轉回來:「我畢了業不管分在哪兒,橫豎又不會回這姚家村吧,到時候差不多也該上兒園了。」
江滿想說,到時候你還不離婚呀,可是看看一大一小躺在一起,大的手托著小的兩隻小腳丫啊,那畫面莫名溫馨可,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大門咣當被推了兩下,閂著呢推不開,小陸楊聲氣地在外頭喊:「叔,小妹妹,暢暢,嬸子……」
「這個小東西。」姚志華不一笑,躺床上有點不想彈。
江滿催他:「去開門呀。」
姚志華打開門,小陸楊挎著個圓籃子,仰著頭一臉認真問他:「叔,大白天你咋關門了?」
姚志華倒是沒做他想,可肖秀玲大約想歪了,畢竟江滿今天剛出月子。肖秀玲笑著推了下小陸楊的腦袋:「你這小孩,怎麼這麼多問題,趕把菜給你叔。」
姚志華手去接籃子,小陸楊偏還不給他,非得自己吃力地挎著籃子往裏走,肖秀玲不笑罵:「這小孩,勤快的不討人喜歡,我跟他說嬸子休息呢,咱等會再來,他還非得使勁喊。」
「哦,剛才江滿洗澡呢。」姚志華解釋了一句,可一想,似乎解釋反而越說不清了。他只好笑笑說:「快進去坐,江滿等你呢。」
「秀玲姐來了,快來坐。」江滿從屋裏迎出來,手上還抱著小孩。其實剛才想把孩子留在床上的,結果姚志華先出去了,一起,剛離開床沒有兩步遠,小東西就哇哇了兩聲,江滿趕在扯開嗓門之前把抱了起來。
立馬就不哭了。
果然是像很多人說的,小孩不能慣,抱起來舒服就不肯睡了。當然了,想想小嬰兒一天能睡夠二十個小時,醒了還躺著不能,也怪不高興的。
「醒了沒睡呀?」
「醒了一會兒了。」江滿抱著孩子坐下,指指對面的椅子,「秀玲姐你坐。」一坐下,小陸楊就湊過來,著小腦袋看小妹妹。小孩喜歡小孩,三歲半的小陸楊對這個會哭會的小寶寶,整天充滿好奇。
「你們今天不是滿月嗎,老風俗得包餃子吃,我尋思給你送點菜呢。」肖秀玲送來一把韭菜,幾個小蘿蔔,三大的老黃瓜。
江滿便笑道:「我們這陣子吃菜,全靠大家給了,隊長嬸也給,後頭堂嬸,肖四嬸也給,尤其你給的最多。」
「你這不是才搬進來不長,菜沒種起來嗎。」肖秀玲指指院子,「這院子其實也不小了,等到了季節,西半邊翻起來,怕進去姚志華弄點高粱稈,上籬笆,都種上菜,你們足夠吃的。」
「嗯,西半邊都能種,就是靠牆那梧桐樹有點遮蔭。等一秋,我就都給它種上白菜蘿蔔,還有秋豆角穀雨都給種上了,過一陣子就能吃了。」
江滿點點頭。搬進來時已經過了種瓜種春菜的時節,就只在院裏翻了一小片地,種了點速生的小青菜和小蔥,幾棵辣椒還是從別人園裏移栽過來的大苗,移栽時苗子大了,都不太肯長了。牆角移栽了一棵瓜,大苗子移來居然活了,倒是結了不。
肖秀玲看著糰子似的小嬰兒,滿了月,比剛出生時候不再皺的了,皮飽滿紅,看著更可了。出手:「來,給我抱抱。」
江滿小心把孩子給,肖秀玲抱過來,逗了逗笑道:「哎喲,暢暢,今天滿月嘍,大寶寶嘍。」
小陸楊見針:「媽媽,抱回咱家喂。」
「抱回咱家喂?」肖秀玲笑著逗他,「你叔你嬸子好容易生的,千金萬兩的寶貝疙瘩,人家不給啊,值很多錢的,值一大箱子錢,你有嗎?」
小孩臉上為難起來,歪著腦袋發愁,一大箱子錢,他沒有啊。
「瞧見沒,整天就想著把你家閨抱回去養,我說我抱回去就摟小妹妹睡覺,就不能摟他了,他說他可以自己睡。」肖秀玲笑著吐槽兒子。
「小孩喜歡小孩。」江滿也笑。
「可不是嗎,姚二伯家的孫子不是剛會走路嗎,那天人家在門口玩,他給人家領回家裏去了,還領到屋裏藏起來,人家找不到小孩差點沒嚇死。」
江滿心說,村裏家家一堆孩子,兄弟姐妹的,肖秀玲家四個大人就看這一個小孩,小陸楊是覺著單了。
想想陸安平一去不回,恐怕也不指再給小陸楊生個弟弟妹妹,就笑道:「楊楊,回去趕催你舅舅找對象,給你娶個妗子,娶了妗子就能給你生弟弟妹妹了。」
小陸楊咧著樂呵,大約覺得是個好主意,然後姚志華在外頭喊他,小陸楊立刻屁顛屁顛跑出去了。
結果姚志華就帶著小陸楊出門去了,說帶他遛遛,去大場邊的田裏掐一把紅薯藤。
這人還真喜歡吃炒紅薯藤的,他自己做,放點蒜瓣紅辣椒,清炒。
其實現在村裏有護青隊,巡邏看護莊稼農田,村民也不能隨便扯紅薯藤。可一來村民之間淳樸,二來誰他是姚志華呢,他去掐一把,村民們不不會覺得他「挖社會主義牆角」,還會說咱村大學生接地氣的,吃紅薯藤,反倒像是給那紅薯藤添了什麼面子。
看臉社會,啥時候都這個樣,江滿算是早就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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