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莊稼漢想把手回來,但被張瑞榮死死握住,怎麽都不回來。張瑞榮看著莊稼漢臉上不甘心的表,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哎喲哎喲,你這是要擰斷咱兒的手哇!”
老婆子不再顧及張仲珍,反倒撲向了張瑞榮。
“鬆手!你快鬆手!”
陸詩秀也在一旁勸道:“相公,鬆手吧。別真的擰斷了人家的手。”
低聲道:“到時候小事兒也變了大事。人家喊來府,還不是隔壁的那位看笑話。”
隔壁的那位,指的是端長公主。
張瑞榮心知肚明,冷哼一聲,甩開那莊稼漢的手。
莊稼漢握住自己的手,不住地發出氣聲,顯見是被擰疼了。
老婆子不住著莊稼漢的手,衝張瑞榮發飆:“沒卵子的東西,下這麽重的手,也不怕閻王爺把你給收了去!”
又哄著疼不已的莊稼漢,“我的兒呀,可是被擰疼了?疼了就說,娘替你做主!”
說著說著,眼淚都要下來了。
莊稼漢呲牙咧地哄著自己老娘,“兒不疼,兒是氣。氣那不孝順的小子,竟然讓娘下跪。”
老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有啥子辦法,當初是咱沒眼力價,不知道這是個文曲星下凡的。要是早知道這娃有這麽大的造化,咱說什麽都要留下來。”
轉過,又作勢要對張仲珍跪下,“娃呀,你娘生下你就沒了。咱們就隻剩孤兒寡母。當初家裏窮,實在是養不起你。否則又怎麽會把你給丟在山裏頭?你就看在你爹你不容易的份上,認了咱吧,行不行?”
陸詩秀被老婆子的這番話給惹得氣笑了,“說什麽七八糟的話。什麽當初不知道文曲星下凡,就把孩子扔了。說到底,還不是家裏窮的揭不開鍋,所以才想著扔孩子嗎?”
“再者說,你們當初也沒想著讓娃活下去。否則就不會把孩子給扔到山裏頭。放到大戶人家的門口不行嗎?起碼孩子還能有口飯吃。扔到山裏頭,這不是看著娃活活給死嗎?!”
本來眾人都指責張仲珍不孝順,認為他攀上了高枝兒,就不願意認親爹親。現在聽了陸詩秀的話,紛紛覺得說的合合理。
“就是,把孩子扔山裏頭,也不怕被狼給叼了去。要不是遇見這倆夫妻好心,怕是孩子本活不到現在。”
“說得對,真想孩子好,就不會把孩子給放到山裏頭。大戶人家門口不好嗎?非得扔山裏頭是怎麽回事!現在反倒要讓孩子認你們。換了我,也不願認!”
“話也不能這麽說,是親生的,還是得認。誰讓菩薩讓投胎到這戶人家呢。隻能著鼻子認了唄。”
“不能認不能認。認了往後有的是苦頭吃。”
老婆子見人心漸漸轉向了陸詩秀他們,拍著大.直喊道:“你們這起子外人懂什麽。老婆子那會兒是見著這人撿過孩子的,所以才給扔山上。知道他一定會撿回家去!”
陸詩秀長出一口氣,“哦——原來是算計了我家男人。知道我家有了大寶,所以才特地把自家養不活的孩子扔給他呀。”
表一變,立刻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更沒有道理把珍兒給認回去了。”
“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誰找來的。也不知道你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家養了你們不要的孩子是真的,你們現在見孩子大了,有出息了,這才想要認回去也是真的。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陸詩秀扭頭著圍觀的人群,“大家夥兒評評理。荒年災年,誰家都不好過。我家忍挨養活四個娃,他家可就兩口人,怎麽都過的下去。可我家呢?”
人群紛紛說道:“竟然有四個娃呀,不容易呀不容易。”
“就是,人家那麽多張,全都要吃飯。可不比兩口人來的難過的多。”
陸詩秀接著道:“沒有我認下的娃,現在要轉了子別人,別人爹的份!你們就是看珍兒出息了,才想著要讓孩子認祖歸宗的。”
“我告訴你們,珍兒的祖宗就隻有一個,那就是咱們張家的老祖宗!”
老婆子朝著陸詩秀“呸”了一口,“去你的張家老祖宗。這娃上流著的是咱趙家的,就合該是認咱們趙家的老祖宗。”
手要去拉二寶,“娃啊,雖說生恩不如養恩大,可你也不能隻認養恩,不認生恩吧?往後你是要讀書做大兒的人,可不能這麽偏袒。否則要是你這樣,不認生恩的父母兒,還不得讓老百姓吃苦?”
陸詩秀當即臉就掛了下來。
先前還想著,要和老婆子、莊稼漢好好說道說道。可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顯見是不可能再好好說了。
老婆子的話看起來不要,可讀書人除了功名之外,最重視的,就是名聲。這老婆子一口一個生恩的,分明就是要把張仲珍往絕路上推。沒了好名聲,往後他還有什麽好前程?
陸詩秀越想越氣,氣他們在毀二寶的前程。又氣自己不能衝他們手,否則老婆子朝地上一躺,還不直接就賴上他們了?
陸詩秀直接說道:“你別一口一個生恩生恩的,珍兒到底是不是你家的孩子,還說不定呢。你說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那張太師也可以說是他家的。憑什麽我就不能說是我家的娃?這天底下還有道理沒有?”
又道:“你說孩子是你家的,你把證據拿出來。沒有證據,你就是來訛咱們家的。”
一番話把老婆子說的啞口無言。
張仲珍的確是他們趙家生的娃,這沒錯。可自己也的確拿不出證據來,證明已經出息了的張仲珍,就是自家的孩子。
老婆子急的腦門子直冒汗,怎麽都想不出辦法來。
最後幹脆直接朝地上一坐,開始耍賴。
“今兒個你要是不讓孩子跟我回家,我就告你,去告。讓衙門裏的縣太爺來給咱做主!”
陸詩秀心中冷笑,清難斷家務事。縣太爺要是會好好審理才怪呢。
正想發作,卻聽一直被自己牢牢護在後的張仲珍說話了。
“娘,這事兒我來理。”
陸詩秀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讓開了,讓張仲珍的真麵目暴在所有人的目下。
的心就像被什麽揪住了似的,難過地要命。
憑什麽讓自己的孩子來麵對?
可陸詩秀還是沒有阻止張仲珍。既然娃自己想說話,那就讓娃說。即便張仲珍最後認定了生恩,想要跟著老婆子和莊稼漢回去,自己也不會攔的。
就是,心裏會難過幾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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