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遙遙記下劉曉麗的工作單位,轉走了。
劉勇高興地幫老婆揣好楊梅干,一邊問:“那位同志跟你換了什麼票啊?”
劉曉麗擰了他一把:“管!”
等程遙遙回到供銷社,韓茵和張曉楓已經買到了點心。們倆一人購買了一斤江米條,,合著買了一斤蛋糕,一人分半斤。還幫程遙遙買了一斤沙琪瑪。們自己卻沒舍得買沙琪瑪——沙琪瑪一斤比蛋高出五錢呢。
程遙遙搖頭,不識貨。沙琪瑪用油炸的,加的糖也更多,還撒了芝麻,價格只比普通點心貴五錢,價比相當高了。不過韓茵們覺得沙琪瑪不頂飽,還是買蛋糕和江米條劃算,一個頂,一個耐放。
韓茵不好意思地問程遙遙:“你把點心票都分給了我們,自己不需要留兩張嗎?”
程遙遙笑笑:“沒事兒,我現在呀,對糧票更興趣。”
韓茵和張曉楓沒白拿的點心票,一張點心票跟換了20斤糧票,比黑市價優惠點,不過程遙遙并不在乎這點錢。
原主的箱子里還有些點心和餅干呢,程遙遙嘗了嘗。這年頭的點心味道敦厚,講究的是一個真材實料,對程遙遙來說卻是糙得難以下咽了。
等搬出宿舍以后,程遙遙要親手做些點心吃,先攢點糧票再說。
最想要的點心買到手,程遙遙幾人開始向其他柜臺進發。
程遙遙掏出剛換來的月經帶票,買了幾個月經帶。
說來尷尬,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這年頭進口衛生巾是高價產品,只在上海北京的大商場才有的賣,大部分還是樣品。
月經帶的選擇也不多,大多是紅綠藍三種,程遙遙選了最貴的那一種白點的,把一小疊月經帶票都用完了——劉曉麗在孕期起碼有大半年時間再也用不上月經帶了,十分痛快地把所有存貨都給了程遙遙。
營業員收了票和錢,用一張牛皮紙把月經帶包的嚴嚴實實遞給程遙遙,程遙遙藏進包里。
。
韓茵在一旁嘖舌:“你說你買點心和糧食都大手大腳也就算了,怎麼買這玩意兒也是一買一大捆?”
張曉楓小聲道:“你害不害臊啊?大庭廣眾的談這個。”
程遙遙沒什麼好害臊的,大方道:“這是消耗品,當然得多買一些備用了。”每次進城都要在供銷社遮遮掩掩地買這個也是很煩人的事。
可惜買不到一次消耗的衛生巾,程父可能買得到,又不可能讓他給自己寄。
韓茵和張曉楓卻理解為另外一種意思,臉都紅了。在這個年頭,人們用的都是月經帶,一個人至會同時擁有67條以上的月經帶。
一來月經帶是消耗品,二來……月經帶用完要洗曬,常常會弄丟。人們心知肚明,總歸是一些猥瑣男人和二流子拿走了,除了咬牙切齒罵上幾句也無可奈何,只好多買幾條備著。
這就是住在鄉下的無奈。
黃砂糖自然也要補充的。黃砂糖一斤一塊,白砂糖一斤0.78元,水果糖一塊一斤,糖一塊六一斤。
程遙遙財大氣,一口氣買了五包黃砂糖,五包白砂糖,一斤水果糖和一斤大白兔糖,花了十一塊五錢和十二斤糖票,程父寄來的糖票一口氣花了。韓茵和張曉楓也各買了兩斤黃砂糖。
程遙遙指著柜臺上的:“請問有貨嗎?”
程遙遙買得多,售貨員見穿戴長相不俗,以為出必然不錯,態度也好多了:“紅星牌兒斷貨了,有蒙來的,三塊零八分錢一袋,要票,還有這種羊,兩塊七,不要票。”
“我有。”程遙遙拿出兩張票,上面寫著“嬰兒特需”,也不知道程父怎麼弄來的。“我要蒙的那種。”
韓茵一聽不要票,忙道:“那羊啥味道啊?真的不要票?”
營業員道:“這個羊不要票,你們來得巧,才上呢。要是來晚了肯定買不著了。”
韓茵來了神,琢磨半天:“我來一袋兒!”
其實這年代的人真的不缺錢。吃喝都是領糧食,住也不花錢,買東西的時候沒有票就寸步難行。票據又得可憐,因此大部分錢都花不出去存在手里了。一旦遇上不要票的高價產品,人人都搶破頭要買。
遇到這不要票的羊,韓茵當然得買一袋子嘗嘗鮮了。
程遙遙又買了兩斤鹽,幾盒火柴。火柴兩分錢一盒,鹽一五一斤,都不要票。
接下去到日用品柜臺了。程遙遙買了兩盒萬金油,5分一盒。夏天鄉下蚊子多得要命,程遙遙早就想買了。
日用品柜臺的營業員熱,估計是看程遙遙幾人大包小包提著,一看就是城里知青:“新到白貓牌兒香皂,茉莉花味兒的,可香了!”
營業員拿出幾塊香皂放在柜臺上。這年頭香皂的牌子不多,最高檔的莫過于力士,可惜這里沒有。只有上海蜂花牌香皂,分為檀香和桃花兩種,一塊四六。北京燈塔牌香皂一塊四,天津白貓牌香皂是茉莉花味兒,三五。皂就便宜了,一六。都要搭一張皂票。
牙刷和牙膏則不用票,響應全民衛生的號召。
程遙遙挑了兩塊桃花香皂和兩塊茉莉花的,想了想,又拿了一塊檀香皂。韓茵和張曉楓也各買了兩塊。們在鄉下天天累得臭死,香皂消耗得很快。
買了這許多東西,三人大包小包提不。張曉楓道:“我去找男知青來幫忙,你們在這兒等吧。”
張曉楓說著就走了。
程遙遙和韓茵把東西放在柜臺上,站在一邊看布料。好幾個年輕姑娘都盯著程遙遙的子,問哪兒買的。
程遙遙笑笑:“是我爸出差給我帶的。”
其他姑娘聽了也就罷了,只有一個穿著黃布拉吉的姑娘,下死眼盯著程遙遙的子:“我出一百,你這子賣給我?”
這語氣盛氣凌人,程遙遙桃花眼掃過,艷麗無雙的臉沒有笑容,比更傲慢:“我不缺錢。”
不等那姑娘再說,拉著韓茵道:“你想吃冰兒嗎?”
馬路對面有人賣冰兒,程遙遙眼饞半天了。韓茵也是個饞的:“吃!”
兩人托營業員幫自己看著東西,就一塊兒牽著手跑了。
賣冰兒的是個獨男人,臉膛曬得漆黑,一副好脾氣的樣子:“紅豆棒冰4分,油雪糕8分,油冰淇淋一五。汽水兒五分錢一瓶,退瓶退兩分錢。”
綠的木箱子里包著棉被,打開來冒著一白的涼氣,雪糕冰淇淋都結著霜。程遙遙挑了一個油冰淇淋,韓茵買了一個油雪糕,兩人就站在路邊的涼吃。
油冰淇淋真材實料,吃在里是濃郁的味兒,潤潤。程遙遙用小木片挖著吃,還分給韓茵一口:“好吃吧?”
韓茵點頭:“真甜!冰淇淋就是比雪糕好吃!”
程遙遙笑著,辮子忽然被扯了一把,差點往后摔倒:“哎呀!”
程遙遙憤怒地轉頭,只見一群里氣的小青年圍著自己。為首的一個歪戴頂帽子,歪著個笑:“喲,瞪我?脾氣大啊?”
韓茵忙抓了程遙遙的手,把往后拉。
程遙遙卻不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這小子,“你這麼熱的天戴帽子,不長痱子?”
歪小青年愣了下,沒料到程遙遙忽然冒出這麼句話,他后的跟班們還噗嗤笑出了聲。歪轉頭把幾個跟班狠狠了腦袋,一把摘掉帽子,這才轉頭看著程遙遙:“妹妹,我見過你幾次,你家住在哪兒啊?”
賣冰的男人出聲:“徐小軍,人家是城里來的知青,你不要招惹人家。”
徐小軍一腳踹在冰箱子上,道:“獨兒,沒你的事兒!滾開!”
程遙遙噌地冒出火來,瞪著徐小軍:“你欺負人家算什麼本事?”
“城里來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樣,還幫別人打抱不平哪,哈哈。”徐小軍嬉皮笑臉,手來程遙遙的辮子。
程遙遙眼睛通紅,一掌在他臉上。
程遙遙從小到大不知遇見多想揩油的男人,這一手掌法鍛煉多年,堪稱出神化。
徐小軍被一掌得耳邊嗡嗡響,瞪著程遙遙那張若天仙的臉,臉猙獰起來:“媽的,你還敢打我?我今天非……”
徐小軍抬起手來,程遙遙往后躲了下,背卻在了墻上,看著那只高高抬起的手,閉上了眼睛。
一聲慘。
程遙遙睜開眼睛,就見徐小軍像只崽子似的被人掐著手腕提起來,狠狠摔在地上。穿著破褂子的青年臉冷峻,居高臨下站在那兒。
“謝三哥!”程遙遙忙跑到謝三邊,沖他告狀似的道,“他欺負我,我辮子。”
徐小軍在地上掙扎了半天,才出一句:“我cao……”
謝三一腳又踹在他口,把才爬起來的徐小軍又踩回地上。
徐小軍在地上哭爹喊娘地打滾,沖跟班們喊:“你們都是死人啊?!”
跟班們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挽起袖子沖謝三打去。
謝三一把護住程遙遙,背上挨了重重的一下。程遙遙可以到他渾僵了一瞬,他一把將程遙遙推出人群,轉扭住一個小跟班,抬手就是一個過肩摔。謝三打架的作迅猛絕倫,沒有花架子,那幾個小跟班卻是呼呼喝喝,手里還抓著不知哪來的子。
天干燥,雄荷爾蒙堪比汽油,一點就燃。一群男人斗毆在一塊,拳腳擊打皮的聲音令人心驚跳。
程遙遙眼睜睜看著謝三肩膀被砸了一下,終于發出尖:“救命啊!耍流氓啦!有人欺負知青啦!”
不知道是哪一句奏了效,街尾呼啦啦沖過來一群知青:“誰,誰欺負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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