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遙遙的要求奇奇怪怪,謝三也沒反駁,一一照辦。等程遙遙讓謝三挖一團泥,和水抹在山外表時,他才反應過來:“要做花?”
”嗯!”程遙遙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眼睛亮亮的,神采飛揚地道:“泥抹得厚一點兒,封住水。”
謝三總能領悟程遙遙的意思,一一按照的要求做好。一只山很快就糊了一個泥球。
謝三用柴刀在地面挖出一個淺坑,墊上幾片大葉子,把泥球山埋進去。再在上頭燃起一個火堆。
正宗花得挖個深坑,烤上兩三個小時才能吃。今天時候不早了,程遙遙特地讓謝三埋得淺一些,大約半小時就能吃。
還剩下不菌子,程遙遙掰了一些韌的小樹枝,捋掉葉子,開始串菌子。程遙遙穿菌子的手勢練,羊肚菌青頭菌小口蘑三個一串,整整齊齊架到火堆上烤。
程遙遙一邊烤菌子串,一邊笑道:“這麼新鮮的野生菌子,原原味地烤出來,什麼調料都不用加就很鮮了。特別是這羊肚菌,水分不多,烤出來有香呢。”
程遙遙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這會兒嘰嘰喳喳地跟謝三話,完全不記仇了。
謝三是塊沉默寡言的木頭,程遙遙也沒指他能回答自己,只是對著他就說話,也可以放心地說。
冷冽低沉的嗓音忽然響起:“你怎麼會做這些?”
程遙遙愣了下,才發現是謝三在問。兩人中間隔著火堆,謝三英面容被煙霧弄得有些模糊。
程遙遙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做這些?
“你是城里姑娘。”謝三嗓音微啞。這句話出口,他再一次到程遙遙和自己之間天塹般的差距。
程遙遙翻烤著手里的菌子串,桃花眼被煙霧熏得微微瞇起,眼角一顆淚痣魅人心。
得意洋洋說道:“我小時候跟外……跟我爸,住在山城,那邊有好多菌子野味,這些東西我都會做。我不僅會烤菌子和花,烤兔子才好吃呢。特別是秋天的野兔油多,口勁道,,做個冷吃兔那更是絕了!”
程遙遙把自己說得咽口水,饞模樣落在謝三眼里,沉郁心也明快了幾分。
其實何止是烤菌子和烤兔子,前世在進口超市走上一圈,天南海北地球彼端的新鮮食材齊聚一堂,往大排檔夜市走一圈,各地風味也是任君挑選。而現在……
至烤菌子的味道還不錯。程遙遙樂觀地想,起一小撮鹽灑在菌子上。
“快,快來嘗一嘗。”程遙遙托著菌子串,小心翼翼送到謝三邊。
口蘑面朝上形一個小小碗,撒一點鹽,被火一烤就冒出水來。這水鮮至極,半天都不能浪費。
程遙遙小心地不讓水灑出來,對謝三道:“這水可鮮了,第一個就給你吃,看我對你好不好?”
謝三看著邊的野菌子,僵著沒彈。
”快吃啊!”程遙遙手腕纖細,不住力,催促道:“先吃那個口蘑!”
程遙遙手指纖細,指甲蓋都是瑩瑩的,勾人心魄。謝三張了口,滾燙口蘑落口中,嚼也不嚼,結滾便咽了下去,本沒有嘗出味道。
程遙遙小小櫻桃抿著,像等待夸獎的小孩:“是不是很好吃?”
謝三燙得發木的舌尖,便漸漸泛起一甜,輕輕點了頭。
程遙遙頓時綻開笑靨,撿起剩下的菌子又串起來,興致高昂地架到火上烤。喜歡烹飪,可前世外公外婆去世后,已經沒有值得讓為之下廚的人。
每年生日,在偌大別墅里,都會為自己做上一桌菜,獨自一人坐在桌上,看著一桌飯菜逐漸冷卻,失去香氣,最后的歸宿在垃圾桶。
來到這里后,做菜是為了打擊程諾諾,拉攏人心。做給謝三吃時,才終于又生出那種欣喜和滿足來。
為了未來大佬的好度?
這個念頭生出一瞬就被拋到腦后,一心一意地串起菌子來。
烤菌子難免湊近火堆,程遙遙皮細,靠近火堆的手被灼得發紅。謝三瞧見了,皺眉接過菌子串:“我來。你看著火。”
程遙遙便湊到他邊去,認認真真看著火候,時不時指點他:“口蘑盛著湯呢,不要翻。羊肚菌湊到火上多烤一烤,青頭菌也要烤,不然會看見小人在跳舞。”
程遙遙鶯鶯嚦嚦的聲音近在咫尺,在森林、炭火和菌菇混合的氣味里,謝三是分辨出了那一縷淺淺桃花香。
炭火灼得人面孔燥熱,嚨干啞。好在菌子得快,七八串菌子程遙遙吃了一串半,剩下的都進了謝三的肚子里。謝三這才得以解,匆匆跑到溪邊喝水,又摘了一捧桑葚給程遙遙。
火堆燃盡了。
程遙遙坐在一旁吃桑葚,指揮謝三熄滅火堆,挖出底下的花。
泥地被烘烤后變得堅,謝三用柴刀狠砸幾下才挖出花來。黑漆漆邦邦的一個泥球冒著煙。
程遙遙湊過去看,被謝三攔在后,用刀背往泥球上一砸。泥球裂開兩半,冒出一道滾燙白氣,直沖人而來。
等熱氣漸漸散去,只見連著泥殼都裂開了,只剩下一只白的。裝進大葉子里,碧綠葉子襯著白,熱騰騰冒著香味兒。
程遙遙小心地拆掉竹簽,肚子里的野菌子冒出一陣香辣鮮的香味,菌子水往外淌。
“好香啊!”程遙遙做過幾次花,還是用山莊里散養的走地,也沒有這麼鮮天然的香氣。
謝三沒說話,眼神卻也亮了亮。
等不再冒煙了,程遙遙手去撕,燙得差點跳起來,含著指尖眼淚汪汪:“好燙……”
謝三手撕下一只,他皮糙厚,也不覺得燙手,拿葉子裹住遞給程遙遙。
程遙遙盯著的皮皺眉:“我不要吃皮。”
“……”謝三撕下皮,春夏之的雌雉在抱窩產蛋,十分,油淌了謝三一手,出里頭鮮的。
謝三把皮丟口中,膩香,瞬間嚨,令五臟廟里的饞蟲頓時沸反盈天。便遞給了程遙遙。
程遙遙這才接過去,微微撅起往上吹氣。
謝三都吃完一塊了,還在那兒吹。謝三把自己的眼神從那玫瑰的上扯開,輕咳一聲才開口:“不燙了。”
程遙遙道:“還是燙。外婆說我是貓舌頭,最怕吃燙的。”
謝三二十年來練就的耐心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閉了閉眼,手拿過,三兩下拆幾塊鮮的,擺在葉子里,重新遞給程遙遙。
油潤潤的堆在葉子上,很快就散了熱氣。程遙遙拈起一塊仔細觀察,像只挑食又氣的高貴貓咪,試試探探地向食出爪,然后塞進里。
終于鼓腮幫子咀嚼起來:“好次,這個好。可惜沒有酒,花配青梅酒,解膩又當時。”
謝三不需要酒,已經覺得這花是人間至味。山姜解腥,山椒提鮮,再佐以一點點鹽提味,佐料的滋味盡數滲湯,湯又全鎖在里,,完全不似普通山的干和柴,咀嚼起來齒頰生香。,香而不柴,肚子里的菌子吸飽湯,鮮得人能把舌頭也吞下肚。
程遙遙吃了一只,幾就不吃了,托著腮笑看謝三吃。
謝三吃東西的速度很快,吃相卻不難看,漂亮的菱沾了油,眉眼間一難得的愉悅出對食的贊。
謝三吃完最后一個翅膀,才猛然注意到程遙遙的視線,麥臉皮漸漸出紅。他的吃相魯,怕是要被嫌棄。
程遙遙卻笑道:“我做的花是不是很好吃?你都吃干凈了,這是對我廚藝至高無上的贊啊。”
“的確……好吃。”謝三低聲而認真地道。
程遙遙大樂。謝三總是這麼一本正經,真是太好玩兒了。
兩人都吃得滿手油膩膩的,一塊兒去洗手。程遙遙才被蛇咬過,看著溪中潺潺流水,說什麼也不肯下去。
謝三道:“蛇喜歡躲在水邊草叢里,你剛才不該踢水草。”
他指著溪邊一禿禿只有鵝卵石的岸口,道:“你來這里,不會有蛇。”
“你保證?”程遙遙小心翼翼湊過去。
謝三在側蹲下:“我保證。”
程遙遙這才放心,出手在溪水里洗刷。手上油星在冷水里凝結得更快,油膩膩的本不下去。程遙遙正皺眉,謝三就遞過來一團爛的皂角葉。
這種葉子在鄉下隨可見,后會起泡沫,能洗刷油污,在鄉下的作用跟皂角差不多。程遙遙用葉子了手,油膩果然洗干凈了,又洗了洗臉。上岸后,程遙遙又摘了一小把薄荷葉爛,手上便只剩冷冽的薄荷香。
謝三也洗了手,用大葉子捧水岸上澆滅炭火。夏季干燥,林間田地里最忌火星。
正忙活著,不遠傳來一陣聲:“遙遙姐,遙遙姐——”
“有人來了,是我那個便宜妹妹!我去攔住他們!”程遙遙說著,跑了出去。
謝三立刻加快速度,幾下將熄滅的炭火踢散,抓了把枯枝敗葉擋住生火的痕跡,骨頭全丟進溪水里隨水流走。
程遙遙跑到大豆田里,一道清脆車鈴聲伴隨喊聲逐漸清晰:“遙遙姐!遙遙姐!我們給你送飯來了!”
只見沈晏騎著一輛凰牌自行車由遠及近地出現在大路上,那怯怯的聲音肯定不會是他發出來的。等沈晏停下車,就看見車后座跳下一個小影,正是程諾諾。
沈晏把車扛到樹蔭下停好,就跟程諾諾一起過來了。程諾諾在田埂邊停住,像是下不來。沈晏立刻出手,憐香惜玉地把人攙扶下來。
這一幕旖旎又唯,只可惜觀眾不買賬,程遙遙丟掉碎的薄荷葉,雙手環等著這兩人過來裱演。
沈晏和程諾諾膩膩歪歪一陣,終于走近了。
這樣毒的日頭底下,程諾諾竟然穿著一件短袖衫,出一雙白生生細瘦的胳膊,雪白臉蛋被曬得泛紅,香汗點點,半點也不怕曬的樣子。
程遙遙想到自己曬得發紅的臉皮,不由得心中凄涼。金手指真好用啊,也想要防曬金手指。
程遙遙低垂眉眼,鮮妍面容上泛著一凄切,人頓時生出萬千憐。沈晏頓時把程諾諾拋在腦后,幾步走過來:“遙遙,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程遙遙一挑眉梢,貌氣勢凌厲襲來:“什麼我一個人?謝三哥不是也在嗎?”
高大英的男人應聲走出,配合得恰恰好,走到程遙遙側站定,不遠不近。
沈晏跟謝三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讀出了男人才懂的敵意。
程諾諾適時地從沈晏后冒出來,提著一個水壺:“遙遙姐,生產隊今天犒勞大家,煮了綠豆湯。我特地給你和謝三哥送一些來。”
“一碗綠豆湯有什麼好送的?”程遙遙才不信。
程諾諾和沈晏對視一眼,速度很快,卻沒有逃過程遙遙的眼睛。程遙遙“嘖”了一聲:“也好,綠豆湯解毒,我今天被蛇咬了,正好解解毒。”
“什麼?!”沈晏失聲道:“怎麼會被蛇咬了?”
程諾諾看見沈晏這幅關心則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也很快就擔心地問程遙遙:“遙遙姐,怎麼回事啊?你被蛇咬到哪兒了?大豆田里怎麼會有蛇?”
程遙遙頓時后悔自己多,道:“腳上。”
沈晏看著程遙遙的腳,難掩心疼:“怎麼會讓蛇咬了呢?蛇有沒有毒?我帶你去衛生所看一看?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