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瀚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商夏說的是什麼。

他角狠狠地了。

這人不相信他，卻還要他證明自己是可信的……

“如何證明？”宗瀚問道。

商夏抬起眸，輕輕瞥了他一眼：“晉王殿下，這是你要考慮的事，不是我要考慮的事……你可要好好地想一想，怎麼樣才能夠讓我對你徹底地放心……”

商夏收起臉上笑意，語氣輕得如同紛飛的羽，雪白近乎明，仿若凝固萬年的冰川，散發著無盡寒意。

在面前裝不懂？

連裝的機會也不會給。

宗瀚只覺得渾一陣涼意。

他額頭上汗水滴答下來，一路過臉頰，流漉漉的脖子里。

他一冷茶浸的中，已被盛夏的高溫蒸發得半干，混和著濡的汗水，極不舒服地在上。

他頭頂上冒出的冷汗，又是一片冰涼，手臂上汗豎起，就那麼看著商夏，直讓他到一從未有過的恐懼。

“本王愚鈍，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相信我……”

“是嗎？”商夏冷眸抬起，落在宗瀚發白的臉上，“既然晉王殿下如此愚鈍，那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死了算了！”

的語氣陡然凌厲起來，渾油然而生出一殺氣。

商夏手中鋒利雪亮的匕首輕輕一，就劃破了宗瀚脖子上，只一層皮，就讓宗瀚止不住渾發抖。

這人真敢！

真敢！

商夏臉上面無表，就好似用匕首威脅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隨時都會被殺掉的活。

“啊！”脖子上持續傳來陣陣痛意，宗瀚覺到銳利的匕首在圍著自己脖子轉，他止不住地說道，“住手……住手……”

他連大氣也不敢一口，更不敢大聲說話，一說嚨就痛。

這人手中的匕首握得很有技巧，只要他嚨起伏過大，就會覺到匕首冰冷的尖端，好似隨時都會將他刺死。

“晉王殿下現在知道該怎麼讓我放心了？”

商夏神冷酷，聲音又輕了下來。

可溫的語氣，比臘月的雪還要寒。

宗瀚從未見過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說刀子就刀子，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這丞相商仁斯斯文文，竟然教出了這樣的兒，等他出去……

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宗瀚終于忍不了，咬牙切齒地開口：“商夏，你無非就是想握住我的把柄……”.七

“那就說說看吧。”

商夏也不陪他啰嗦了。

冷眼看著對面男人，干脆利落地道：“看看你那些不可告人的，是否有足夠的價值可以作為把柄給我，讓我能夠放心地相信你……”

宗瀚角止不住地。

他不可告人的，那可就多了。

宗瀚左右掃視一眼，青龍衛都在外面守著，這里沒人……

他目沉盯著商夏，出一口冷面獠牙：“如果我說，先皇是我殺死的，你信不信？”

“信。”商夏問道，“你怎麼殺的？”

宗瀚：……

這也行？

那隨便編點兒瞎話，這人也信？

宗瀚腦子里剛閃過這想法，就看到面前商夏冷眸銳利，直盯著他，一雙冰冷駭人的眼睛好似要把他腦子給盯穿。

不過，先皇壯年早逝，也確實有他的手筆。

“就是威脅他最信任的醫啊！”宗瀚勾起角，繼續說道，“先把宗王府給他請的江湖神醫誣陷獄，再威脅他最信任的醫，你猜那醫會選皇帝的命，還是選他自己以及全家人的命？呵呵，當然是他自己一家人的命了。所以，先皇的就被醫越治越壞，慢慢地，就賓天了。”

商夏在旁聽著，不置一詞。

隔壁房間有一道影，商夏隨意瞥了一眼，便收回眸。

“還有呢？”冷冷問道。

“這還不夠嗎？”宗瀚看著商夏，“你知道了這個，就是握住我最大的把柄了。”

商夏冷笑一聲，看宗瀚的目，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當然不夠，這種小事，起碼也得有個百八十件，才能足夠讓我信任你……”

“商夏，你不要欺人太甚！”

宗瀚掙扎起來，然而，手、腳、嚨都不能。

他口騰地升起一怒氣，卻也只能自己咽下。

“欺人太甚？你是人嗎？”

商夏冷冷開口，鐵冷面，只嚇得宗瀚渾一。

但很快，臉上又重新出笑意，森森然冷笑。

“你不是人……你是晉王殿下呀，尊貴無比、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我商夏不欺負人，卻敢欺負晉王，你信不信？”

宗瀚被吼得愣住了。

面前子白長發，材高挑纖瘦。

只站在那里，冷面冰眸，讓人心神震。

“信。”宗瀚低垂下頭，深呼吸了一口氣。

這人也不是人，而是來自地獄來的閻魔。

“那就趕說，撿重要的說，不然，你就是說個一天一夜，可能口水費干了，腦子轉不了，我也不會相信你……”

宗瀚只覺得走投無路，反而放飛了。

他滔滔不絕，就將自己所做的事一骨碌說了出來。

“一月之前，西宛國大，我讓人搶了幾家富商，還殺了幾十口知道詳的人……”

話音落下，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寂靜。

商夏沒說話。

宗瀚覺得商夏被嚇到了。

但他想錯了。

商夏抬起一雙冷眸，臉上面無表：“在哪兒搶的？”

“宣州、禹州、下連。”

宗瀚接連報出三個地名。

他臉上扯出一抹邪惡的笑意，若是不到去搶，他怎麼可能有錢去平定西邊的戰？

他也想讓這些人主捐錢，可他沒有宗云蒙的本事。

朝廷每次需要用錢的時候，宗云蒙就靠著一張到游說，總能從富商手里要來錢，可那些富商一見了他，就哭窮，要麼，就跟打發花子一樣，用得可憐的銀子打發他。

他只有搶，才不費事。

宗瀚臉上出猙獰的笑，反正現在也沒其他人在場，他說了就說了。

就算是商夏知道了這些事，對外說出去，別人也會以為商夏在信口開河。

宗瀚并不知道，偏廳隔壁的一間小屋里，宗云蒙正仔仔細細地聽著這一切，并用紙筆字跡工整地記錄下來。

“還有呢？”商夏問道。

宗瀚本以為商夏會說些什麼，但商夏本不對他說的事做任何評價，只是繼續問。

“我還開了幾家黑賭坊，進去的人只能輸錢，不能贏錢，就是贏了，也拿不走錢，就是拿走了，也得在半路上乖乖掏出來。”

宗瀚現在腦門兒很痛，不想費腦子去全編故事。

他把自己所做的事，半真半假地說了出來。

“在哪兒？”

“不在京城里。”

“撒謊！”

商夏一掌拍在柱子上，凌厲的掌風掠過宗瀚耳邊，讓他瞬間到一致命的死亡氣息。

“好吧，我承認，就在京城里。”

他妥協了。

和商夏斗太費腦子了，他現在腦子有點兒暈。

“繼續說。”

商夏顯得很有耐，慢慢地問，慢慢地聽。

宗云蒙在商夏兼施的震懾下，又拉拉說了半個時辰。

外面的粥香、香、菜香四飄逸，毫不費力地鉆進了屋里。

院兒里的百姓們已經開始喝上粥了，有說有笑的，笑聲中夾雜著低聲議論，在說宗瀚把商夏拉進屋里的事。

宗瀚了，只覺得有些口干。

“商夏，我想喝點水。”

商夏提起水壺，就往宗瀚頭上淋，把壺里的水全倒干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宗瀚沉不定，不擇手段，卻也沒想到，天幽國的晉王殿下，竟然是個無惡不作之徒。

一個國家有如此濫用私權的王爺當道，焉能不敗落？

不但不敗，恐怕很快還要滅亡。

宗瀚知道商夏的脾氣，也就不繼續要水喝了。

他長了舌頭，了臉上的水，勉強潤潤。

他該說的都說了。

商夏大可以拿出去宣揚，看看有沒有人會信，又有沒有人敢信？

“商夏，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嗎？”宗瀚問道。

商夏輕輕抬起眸，臉上出一笑意。

“當然，只要你在自己的罪狀上畫押，我就信你。”

畫押？

宗瀚眉頭一皺，畫什麼押？

偏廳隔壁，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一道隔在兩屋中間的簾子被拉開。

宗云蒙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手里握著十幾張宣紙，還在用吹著最后一張宣紙上面的墨，這些宣紙上，他仔仔細細地記錄了宗瀚代的全部罪行。

看到宗云蒙影，宗瀚臉直接就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