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謝遲（完結）

年足風流（八）

謝遲做事,總講究個三思后行，以確保萬無一失。尤其是在未曾接過的之事上,有些瞻前顧后,結果就被傅瑤給搶了先。

直到分開后，原本的興與激漸漸冷卻下來，他才后知后覺地到些不妥——

這種事竟然得姑娘家先開了口,的確是他沒辦好。

于是他也沒再拖延,第二日，便直接去尋了母親言明此事。

謝夫人前不久還在為他的親事愁得唉聲嘆氣,乍一聽,還以為是自己恍惚聽錯了,倒是一旁的朝云先笑了起來。

“你想娶……瑤瑤？”謝夫人震驚道。

這兩年來,謝家與傅家的往來多了些,謝夫人也喜歡傅瑤,但并未想過說親。畢竟兩人之間的年歲差得還是多了些的，完全不知道，自家兒子是什麼時候看上人小姑娘的。

謝遲一早就料到母親會是這麼個反應,也知道在想些什麼,蓋彌彰似的咳了聲：“是。”

謝夫人喝了口茶水定了定神,詫異之后,剩下的便全然是高興了。

“瑤瑤很好,人生得好看，也討人喜歡,”謝夫人越說越滿意,“等我尋個合適的機會,看看傅家的意思，若是也有意結親的話,咱們就把這個親事給盡快定下來。”

這兩年要求越降越低，只要謝遲愿意點頭親，怎麼都可以。如今見他挑中的傅瑤，可謂是意外之喜了。

朝云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笑著，等到商議妥當后，與謝遲一道出了門，調侃道：“兄長從前拖拖拉拉的不肯挑明，還要假正經訓我，結果一夕之間就改了主意……”

謝遲自打臉，如今也沒什麼可辯駁的，由著笑。只是走出幾步后，又忽而問道：“你說，傅家會不會不同意？”

“不會，”朝云在這件事上一直比他看得清楚，篤定道，“瑤瑤喜歡，傅家又怎麼會不應？”

謝遲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謝夫人對此事熱切得很，沒幾日，便尋了個機會試探傅家的意思去了。

這幾年來，謝遲的風評一直很好，在傅家人那里的印象與夢中更是天差地別。

在傅尚書眼中，他是年有為前途無可限量；在傅玨眼中，他是文采飛揚格外靠得住的大哥；至于氏，對他就更是滿意得很了。

故而在謝夫人試探著提出結親的意思后，氏雖意外，但卻并沒任何不喜，回去與傅尚書商議了一番，又問過傅瑤的意思后，便應下了此事。

再沒什麼波折，就如同這天下大多夫妻一般，父母之命妁之言定親，依著三書六禮下聘，最后將婚期定在了夏末秋初之際的黃道吉日。

經歷過夢中的種種，謝遲對這來之不易的“平淡”格外珍視。

他一日日地數著漸近的婚期，偶爾又有些后悔，為什麼不讓母親將婚期定得早些？

定親之后，便難免要避嫌了，傅瑤沒法再像從前那樣到謝家來尋朝云，偶然在外邊見著，也沒法像從前那樣隨心所，著實是有些難熬。

朝云則是當了個盡職盡責的“紅娘”，偶爾替他二人互傳些小禮，以及書信。

“兄長真是像‘老房子著了火’一樣，”朝云毫不留地損自家兄長，“從前一副不近的模樣，如今真你儂我儂起來，比常人粘多了。”

傅瑤被這說辭笑彎了腰，努力替謝遲找補：“倒也沒有啦……”

“看著你二人這樣，我都有些想親了。”朝云撐著額，打量著傅瑤那一臉怯又甜的笑，悠悠地慨道。

興許長輩對催婚之事都格外熱切，解決了兄長的親事后，母親便將注意力放到了上。

朝云先前雖也一直在催兄長，但那是因為知道他與傅瑤兩相悅，真到自己后，卻是放眼四周尋不著滿意的。

傅瑤認真道：“你有沒有中意的？我給你參詳參詳。”

“沒有，”朝云慢條斯理地敲了敲桌案，說道，“慢慢來吧，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遇著了呢？母親能忍兄長這麼幾年，那我也不必太急。”

傅瑤想起自己當年與謝遲初見的形，頷首笑道：“是呀，之事看緣分。”

熬過盛夏之后，總算是等來了婚期。

謝遲在夢中經歷過了親，但真到這時候，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張起來，又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傅瑤。

昔日理宮變時，他頭腦冷靜得很，可如今在迎親的路上，卻好似云里霧里。

與夢中那場婚禮相比，這場親事并沒那麼聲勢浩大，但謝遲卻格外滿足。他領著迎親隊伍，將傅瑤接回了家中，臨進門時，低聲喚了聲的名字。

傅瑤微微側首，雖隔著一層紅蓋頭，卻仿佛依舊能察覺到那含笑的視線。

謝家父母俱在，端坐在正座，看著他二人拜天地、高堂，甚是欣。

而時至今日，謝遲也總算是徹底擺了那場噩夢帶來的影響，徹底釋然，再無憾了。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夜……夜間行房之時。

謝遲依稀記得，自己在夢中與傅瑤頭一回圓房之時，因為失控傷到了，所以此番特地做了些功課。

然而事實證明，紙上談兵是毫無用的，他這一生中都有這般捉襟見肘的時候。

畢竟，有些事并不是多做功課就能解決的。哪怕已經做足了準備，也用上了脂膏，傅瑤還是會疼得落淚，著聲音抱怨。

謝遲尋出十足的理智與克制來，退了些，安傅瑤道：“這次不做了，好不好？不哭了……”

傅瑤眼地看著他，問了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那下次呢？還會疼嗎？”

謝遲被這問題給問住了，僵在了那里。

傅瑤從他這無聲的沉默中看出答案來，吸了吸鼻子，小聲道：“我還可以再忍一忍，你輕些哦……”

說著這話，臉都紅了。

謝遲看得意，低頭吻著，耐十足地安著，索取著……他始終記著克制力氣，最后也只要了一回，便哄著傅瑤睡了。

第二日醒來時，傅瑤雖仍舊覺著腰酸，但上并沒什麼駭人的痕跡。

謝遲不放心道：“你若是覺著不舒服，就多歇會兒吧。”

“這怎麼行？”傅瑤借著他的力坐起來，心心念念道，“今日還要去敬茶呢。”

新婦過門，第二日需要給公婆敬茶。若不是惦記著這樁事，興許的確是不大可能起來的。

謝遲一邊幫穿裳，一邊笑道：“母親很喜歡你，就算是去晚些，也必然不會怪罪的。”

傅瑤紅了紅臉：“這樣不好。”

至于為什麼不好，卻是不好意思提，謝遲心知肚明，無聲地笑了笑。

謝家父母對這個傅瑤兒媳婦很滿意，態度和藹，謝夫人更是將傳家的鐲子給了，含笑叮囑道：“你夫婦琴瑟和鳴，早日開枝散葉。”

說著，又額外叮囑謝遲道：“瑤瑤年紀小，平日里有什麼事要讓著，不準欺負人。”

“您放心。”謝遲道。

傅瑤小心翼翼地將那鐲子給收了起來，是有些困倦，但回房之中并沒立時歇息，而是先將謝遲住的這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謝遲笑問道：“這是做什麼呢？”

“今后，我就是這院子的主人啦，”傅瑤指了指院角，興致道，“我要在這里添一架秋千！”

謝遲怔了下，隨即應道：“好。”停頓片刻后，又試探著問道，“你養的那只鸚鵡，帶來了嗎？”

“帶了！”傅瑤忽而想起這件事來，轉去尋銀翹，問將鸚鵡放到了何。

侍們忙活了一番后，將鸚鵡掛在了檐下。

傅瑤很是得意地逗著它給謝遲演示了一番，困意涌上來，隨手將堅果放到了一旁，回房歇息去了。

謝遲始終陪在旁，原以為傅瑤只是小憩，將夜間未曾休息好的補回來，卻不料這一睡就是許久，甚至連午飯都給睡過去了。

謝遲匆匆吃了些，猶豫著要不要將人給喚醒，卻只見皺著眉頭，似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他輕輕地拍著傅瑤的背，安著，好不容易才將人給哄得安穩下來。

又過了許久，傅瑤方才醒過來。

謝遲在一旁看書，聽到靜之后立時吩咐丫鬟去熱飯菜，又低聲問道：“睡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傅瑤并未回答，只地攥住了他的袖。

謝遲俯下來，端詳著的神：“是不是做夢魘住了？”

“謝郎，我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傅瑤聲音中著些無措，甚至還有些驚慌。

分明還什麼都沒說，可謝遲卻莫名懂了。

“是假的，”謝遲了的鬢發，安道，“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這里嗎？”

傅瑤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是的……”

那夢太真切了，又太過匪夷所思了，不是能憑空想象出來的，倒像是曾經發生過的事一樣。

謝遲張開手臂，將擁懷中，溫聲道：“無論如何，現在你我不都是好好的嗎？謝家一切順遂，你嫁給了我，今后我們會像母親說的那樣，琴瑟和鳴。”

“更何況，就算是在夢中，你我不也是終眷屬嗎？”

傅瑤地回抱住了他，過了會兒，方才漸漸地緩了過來。

侍送來了飯菜，謝遲直接將傅瑤抱到了桌旁，看著用飯，又將事大略講了。

“不必為那夢難過，”謝遲對此已然釋懷，安道，“相信我，一切都會很好的。”

傅瑤重重地點了點頭，出個明的笑來：“會的。”

于而言，謝遲的話比什麼都要可信，意味著十足的安全。

無論是在何種況，他們總是會相遇、相，白頭偕老。

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