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珍聽陸建新說起這個，也是很驚訝：「不曾聽說，怎麼啦？」

果然不知道！陸建新心裏立時就不高興起來：「這麼大的事，竟然不知道知會長輩一聲！雖則嫁妝是的，但按照老二的說法，用這麼多，怎麼也該和長輩商量一下才是。竟然是不聲不響的，也太有主張了些。」於是把陸建中同他說的事說了一遍給林玉珍聽。

林玉珍也覺著倘若林謹容真的拿出那麼多錢去參了，而且從沒和自己提過一點，的確是稍微過分了點。卻不樂意陸建新說自己的侄兒不好，便道：「你信老二的話？他裏十句有八句是假話。」

陸建新一看的表就明白的意思，林玉珍是這樣的子，自己可以說林家人怎麼怎麼不好，但別人說了就不高興。於是聲道：「我也不是就信了老二的話，只是覺著他不會在這種事上說假話，畢竟真的假的，只問二郎小兩口一句話不就知道了？我只是聽說，二郎媳婦自來就極有主意，從不肯和長輩說這些事的，要開鋪子就開了，要買地就買了，是不是這樣？」

林玉珍臉稍霽：「在娘家時就極能幹的。若非是，我三哥、三嫂現在也沒現在這樣悠閑自在。老太爺當初就是看上這個，但子還是很嫻靜的，從不惹事生非。」

陸建新暗道，林謹容可厲害呢，這種人都是背里來事兒，你又知道多？卻也不說出來，只道：「媳婦懂事能幹，家裏也輕鬆許多，沒得像大侄兒媳婦那樣，又壞又不討喜。可既然做了我家的媳婦，就要以夫家為先，不說替拿主意，知會一聲不難吧？不然在外頭做了什麼事，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最後也要我們來承。是不是這個理？」

林玉珍就道：「那我明日問問。」

陸建新目的達到，撐著下道：「倘是真的，機會也好，你也可以投一下，隨便玩玩。今日老二吐出了不錢財，放著也是放著，死錢變活錢，將來孝滿謀任，也好弄個好些的位子。」

林玉珍斜眼看著他：「我？」

陸建新道：「當然是你啊！難道我還會給別人？這是我倆的家，將來還是咱倆埋一呢。等守完孝，我另謀了職，咱們接了母親一同去赴任。」

林玉珍的眼睛微微潤，轉過頭道：「我以為你早就忘記了當初的誓言。」

燈下，曾經明清澈的眸子已經不復當初的天真人，眼角也有了細細的皺紋，因為常年不快樂，角微微下垂，臉頰上的也鬆弛了。他們都老了，陸建新嘆了口氣，林玉珍的鬢髮，又自己夾雜了白髮的頭髮：「你啊，年夫妻老來伴。咱們年結髮，幾十年的夫妻，好日子苦日子一併過來的，們哪兒能和你比？不過多兩個人伺候你我而已，不要多想，睡吧。」穩了穩，又道：「你放心，日後老二他們再不敢不敬你半分！」

林玉珍低下眸子，翻了個。他們現在不過是老伴而已，早已不復青春，再不能吸引得他的目在上糾纏了，更是無所依仗，不能令他有所顧忌。他能給的，不是最想要的。當然，他最想要的，也給不了他。

夜涼如水，月華如紗。

林謹容與陸緘打發走隨侍的丫頭婆子，肩並肩地走在院子裏。月把二人的影子投在青石小道上，你著我，我著你，陸緘垂眸看著那兩個分分合合，重重疊疊的影子，輕輕一笑，握住了林謹容的手，並不說什麼，林謹容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手握回去，盡量朝他走近些。

月下林謹容的眉眼溫潤可人，陸緘到邊傳來的溫暖與馨香，忍不住想握住的腰使勁摟一樓。他這樣想，也就這樣做了，一本正經地道：「我看你最近像是瘦了。」

林謹容在他腰間的上使勁一掐，低聲道：「瘦了的人是你吧，也不知道多吃點。」

陸緘只恐被人瞧見不好，使勁摟了一下便快速放開，帶了幾分酸意：「我獨自一人住著孤單的。你倒是好，天天可以摟著毅郎睡覺。」雖則並不能同房，但一家人遠遠分開，彼此不能相聞相知，與住在一個屋檐下，隨時可以聽到彼此的聲音是完全不一樣的覺。

林謹容巧笑嫣然：「你若是嫉妒，不怕毅郎夜裏哭著找娘，我可以讓毅郎夜裏跟你睡。天亮給我送過來就行。」

陸緘不能想像毅郎夜裏哭著喊娘，他哄不好，再半夜來敲榮景居門的那種場景。於是敬謝不敏：「我倒是不怕麻煩，就恐怕委屈了孩子。」

若是命運如斯，今後好幾年裏，這樣的形鐵定會上演的。他再哄不乖，毅郎再委屈，也得承。林謹容幽幽嘆了口氣，低聲道：「人生在世，哪裏會不委屈？能委屈，學會委屈，也是一件幸事。似吳二哥那般的，一帆風順慣了，並不是好事。」

陸緘點點頭：「雖如此，但他還太小。」

林謹容一笑，換了個話題：「范褒什麼時候離開？」范褒今日可謂是立了大功，卻也結了大仇，若是不趕走人，再留下來只怕也沒什麼好下場。

陸緘道：「連夜。說是回去以後便要搬家。父親使人送了他五十兩銀子，我讓長壽送他到武義碼頭再回來。」

五十兩銀子。林謹容心中一，終究還是得了五十兩銀子，被迫遠走他鄉。唯一不同的是二房倒霉，撞柱子的人換了陸建中。也好，總算是有所改變。便笑了一笑：「可惜了，我還想著，替他洗刷了冤屈，好請他留下來替我們或者是三叔父他們打理鋪子呢。」

陸緘心中微，笑道：「三叔父他們就算是鋪子的生意不，靠著那些田莊也能過活了。他們人，也沒什麼大花用，夠用了。至於我們麼，還有一個人，韓，當初祖父留給我的外管事，不知你還記得這個人麼？」

林謹容道：「當然記得，但我回來后他也沒主來拜見過我，我只當他另有想法。」

陸緘笑笑：「上次祖父病重，我回來探病，還曾與他喝過酒，沒拜見你卻是他慎重之，正好把他推薦給父親。我今天聽二叔父幾次三番同父親提起梅寶清船隊的事，我猜父親約莫是了心。」

林謹容道：「他問你了？」陸建新肯定心，當年陸家人就是悉數倒在這上頭。所謂財迷心竅，勸也是勸不住的。

陸緘悶悶地道：「沒問，他若是肯問我，我也不必把人打發走，專和你撿這小路走。」始終是隔了一層，其他事倒也罷了，一涉及到錢財就有些不同。

林謹容低聲道：「其實不用你說，我當時覺著他看我的眼神就是有些責怪的。大抵是怪我有好卻沒有和家裏說，獨自私吞好。雖則三哥不聽我勸了，但我自己是覺著不好的，又怎敢隨便與人說？」

陸緘平日並不過問錢財的去，但說是沒有便是沒有，就接了的話頭道：「你做得對，若是賺了還好，若是賠了，只怕便要怪你。我們到底不同。」

說話間到了榮景居前，陸老太太還沒睡，力郎與毅郎兩個小孩子玩高興了，滿榻地爬，真正熱鬧。陸經與康氏也在那裏，見他二人進來，康氏還好，陸經的臉上卻有些不太好看。陸緘只當是不知道，與林謹容一同誇讚了力郎一番。幾人陪著孩子在陸老太太那裏坐到老太太喊乏了，方各自抱了孩子回去。

一夜無話。

第二日林謹容照例起早先去林玉珍那裏問安，只見荷姨娘三個人早就去了，里裏外外的忙，阿捧了臉盆，荷姨娘擰了帕子，正給林玉珍洗臉。

陸建新裝整齊地在一旁坐著，吃著小星端上來的茶，看著妻妾一家親，滿臉的愜意得意。

林玉珍板著臉，一臉的不耐煩。荷姨娘卻是細緻溫，洗完了臉又給林玉珍梳頭，不時地問上一句：「太太，這裏可好了？太太，這裏可舒服？」

林謹容見林玉珍滿臉的彆扭，曉得是又想擺大婦的譜，又不願荷姨娘，便上前笑道：「太太可好些了？」

林玉珍一歪頭，荷姨娘正好扯著頭髮，林玉珍半是疼，半是誇張地吸了一口氣，厭惡地道：「你梳頭手上就沒個輕重麼？阿容來給我梳。」

荷姨娘也不氣，含著笑行禮：「太太恕罪，婢妾失手了。」

林玉珍也拿這子沒什麼法子，不耐煩地道：「擺飯去吧。」

荷姨娘笑瞇瞇地把梳子給林謹容，自去擺飯不提。

林玉珍微微瞇了眼，舒服地著林謹容的伺候，直來直往：「聽說你也了梅寶清那個船隊的？」

林謹容道：「不曾。」

林玉珍就道：「那你二叔父為何這樣說？」

「不知他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林謹容從眼角瞟了陸建新一眼，但見陸建新在那裏雲淡風輕地坐著同陸緘說話：「你個空，去把咱們答應給族裏的祭田劃了。再尋個得力的管事，把宗學修起來。」彷彿是半點沒聽們說話。

陸緘趁便把韓推了出來，陸建新對家中的管事並不悉，也不放在心上：「你看著辦就好。」臉卻是有些不好看了，給林玉珍使了個眼，便又把臉撇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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