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夕映著一無際的海面,金閃閃,天空不時傳來海鷗鳴啼之聲。
一連五六艘的海船揚帆轉櫓往東駛去,為首的一艘大寶船,船艙的廚房已經開始燒晚飯了,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趙清漪在自己的艙室里打坐修鍊了一整日,又覺有神清氣爽,直到聞到這香味才出艙來。
穿著一倜儻白袍,今天墨發也沒有全束,而是作江湖人的半束打扮,白的髮帶與長長的墨發隨著海風飛揚。
船首的舺板上放置著一套桌椅,此時那裡正坐著三個人,另外的門客卻不是在艙煉功睡大覺就是做飯去了。
那三人中一個正是船主陸煦,一個卻是自己的寶船不坐卻來坐陸家船的假和尚霍天放,還有一名子,正是蓬萊島紫英散人門下三弟子東方靈兒。東方靈兒名字可,但是本人卻是一個冷艷的人,因為蓬萊掌門人去世,著一素,更為冷俏。
陸煦總要去見程豹,趙清漪決定在見到程豹之前只要他不趕人自然是要跟著他的。
霍天放見著,笑道:「子競,過來坐坐。」
趙清漪拿著劍了個懶腰,兵對於俠客來說就像是手機對於現代人,那基本是連睡覺都帶床上去了。只怕是親的時候,因為老婆的反應,不好帶著一起房。
趙清漪在空位坐下,說:「這晃著要多久才能趕到蓬萊?」
東方靈兒趕到揚州報信時撲了個空,才又追到浙江,陸煦還未南下,這時只能掉起船頭北上了。
蓬萊是山東周圍的群島,離浙江就有些遠了。
霍天放說:「你昏船嗎?」
「那倒不是,是無聊。三公子去奔喪,還是要在那守些幾日孝的吧。」
東方靈兒微冷了臉,說:「鄙派掌門人過世,也強請袁俠去祭拜,若覺無聊,你半途下船就是。」
趙清漪打了個哈欠,說:「漂亮姐姐,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別想多了。」
這個世界每天都在死人,又不認得蓬萊派的掌門,要說很傷心那才假得很。
趙清漪說:「你們掌門是怎麼去逝的?是練功出了差錯嗎?」
東方靈兒說:「你一個小孩管這麼多閑事。」
趙清漪說:「也不是管閑事,隨便聊聊嘛。你們蓬萊練得是玄門功,所謂醫道不分家,你們掌門該是能知道自己天命將至,哪裡會來不及代誰接任掌門之位就去世?他絕對是有足夠的時間來傳位的。除了自己練功突然走岔道之外,我就暫時想不出別的原因了。」
霍天放笑道:「子競果然有見識,前日只聽了兩句,竟是都猜中了。聽東方姑娘說,紫真人正是練功行岔了。」
霍天放發現自己似乎一時忘形僭越了,於是又向陸煦和東方靈兒道了歉,二人自也不計較小節。
陸煦道:「如今勢才是為難,師父不在了,掌門人之位一日不定,蓬萊派人心難齊。」
趙清漪說:「要選掌門人也不難事吧。」
東方靈兒道:「怎麼不難了?陳、楊二位師兄功夫不相伯仲,又都是室弟子。我蓬萊派乃是江湖門派,又不是家族立長立嫡的,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趙清漪說:「對呀,有能者居之不就行了?」
東方靈兒說:「我說了他們武功不相伯仲。」
趙清漪說:「其它方面呢?文化程度、馭人之、經濟之道、徒弟教養、懷氣度,誰說掌門就只要武功高就好了?」
東方靈兒不啞然,霍天放笑道:「按你這麼說,你這是選掌門呢還是選皇帝?」
趙清漪說:「本來就差不多。」
陸煦卻想著大師兄和二師兄兩人的為人,大師兄居長,自來是好好先生模樣,而二師兄積極拉攏人心,顯得更有目的。兩方各有人支持不相上下,蓬萊派自立派以來到紫真人已是第八代了,就沒有出現傳位給師兄弟和旁支弟子的,都是由掌門在室弟子中選出最出眾的人的。這也是祖師爺當年定的規矩,就是怕旁支與嫡支起了紛爭,諾大一個門派頓時分崩離析。
紫真人有八大室弟子,也都是青年一輩中天姿出眾的人才收門下,大師兄和二師兄是同一年收的徒弟,是以兩人的武功和人脈經營都分庭抗禮。
陸煦說:「師父骨未寒,一切總得要師父過了七七再說。」
趙清漪說:「三公子怕是逃避不了此事,便是為了你們派中安寧,還是說服一個,支持一個儘快穩定大局,所謂快刀斬麻。」
霍天放看著,目中閃過一道,說:「子競小小年紀,子倒是豪俠。」
陸煦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大約他在武功上有些傲氣,心中也並不覺得大師兄和二師兄的功夫有多強,將來只怕更不及他了。堂堂蓬萊掌門,將來的嫡支,遠不及他,總讓他不如何信服,可他卻有陸家家務要理,無暇去接掌大派。
東方靈兒說:「陸師弟支持哪位師兄也與我玉英堂商議一下,師父想必也願掌門之位儘快大定。」
趙清漪了下,說:「你們蓬萊派靠什麼為生的?三公子我是知道的,他有家也有戶籍的,那你們呢,有沒有戶籍,要不要丁稅田賦?門要不要學費?畢業包不包分配?」
在場的人聽懂大半,還是有部分沒有聽明白,陸煦說:「你問這些幹什麼?」
趙清漪道:「好奇。」
陸煦道:「蓬萊群島上有些農戶、漁民我派庇護,自然向我租。門中也有弟子孝敬,還有祖師他們幾代傳下的幾個在陸的莊子,當然有收。」
島上居然世代不中原陸朝廷的管轄,記在朝廷的戶中,朝廷管理起來也費本,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趙清漪嘆道:「原來如此,所以說不管道士和尚,還是產地/主。」
霍天放說:「子競這話十分有趣。」
趙清漪說:「要我選的話,就選有經濟民生之道的人,讓莊子里的百姓活得更好的人。」
東方靈之說:「我們是江湖門派,又不是當大的。」
陸煦看向趙清漪不由得深思,這時小丫鬟來傳開飯了,他們才進艙去用膳。
……
船行到江蘇鹽城一帶停了一日補給,然後再次北上,再過了三日,第四天的上午終於趕到蓬萊島主島。
趙清漪坐在船首欄桿上,海風吹著雪白的襟和墨發,縱目四,碼頭停著大大小小二十幾條船。
除了屬於門派的船之外,還有幾艘是外來客的船,比他們還先一步到了。
寶船靠了岸,趙清漪躍下欄桿,隨大伙兒下船。
卻聽李大說:「都說海方有仙島,蓬萊之名也是名不虛傳呀。」
蓬萊群島的主島也算是一座大島了,有淡水,有森林,遠也有高高的垂直海邊懸崖,驚濤拍岸,每每引得人中一片激。
島上也住著農民、漁民,只怕生活得還比陸農民要好一些,雖然也有蓬萊派這種大爺要敬著,卻沒有府欺。
陸煦的船到了,早有人通報,等他們下了碼頭時,竟然得大師兄和二師兄親自過來迎了。
雙方見過禮后,陸煦面凄然,一派沒有與他們任何人格外親近的意味,便說要去師兄靈前祭拜守靈。
大師兄陳柏濤道:「正該如此,陸師弟、霍公子,還有各位貴客,請!」
說著,他在前帶路,不著痕跡地獲得了主權,而楊劍風此時真不能和他搶破頭。雖然他們在爭下一任掌門之位,但是掌門之位沒有落在他頭上之前,大師兄始終是大師兄,古代最講究長有序。
紫真人的靈停在大殿之上,那大殿修得比一般寺廟的大雄寶殿要雄偉得多,殿上拉滿白幡,此時數十位弟子分列兩旁跪著守靈。
棺槨停在中央,趙清漪等人還站在門口候著,陸煦此時一白袍已然進去祭拜了。
然後過不一會兒,才由霍天放代表霍家去祭拜,霍天放祭拜完畢后才是趙清漪與李氏、薛氏兄弟一起去祭拜。
他們是家臣門客,不是奴婢,而且武藝高強,是有資格來靈堂正式祭拜的,像陸、霍兩家的奴婢平日就算得寵,也不能上殿來。
陸煦自然守著靈堂了,而他們被引去客房休息。
此時蓬萊島上有些客人,趙清漪與霍天放、李氏兄弟、薛氏兄弟在一個院子里,霍天放的份高些,住了正中最大一間,而他們則是分住在旁邊。
晚上吃了齋飯,趙清漪便回屋洗了澡,卻聽他們泡了澡回來,坐在院子中聊天。
趙清漪走了房門,薛辰忙了過去,說:「蓬萊島上有溫泉的,你不去泡,偏要燒了水在房裡洗,怎麼跟個姑娘似的。」
霍天放掃了一眼,邊擒著笑意。
李二笑道:「我說子競長得可比姑娘還俊俏,這年紀小還沒長節,還真像姑娘,哎喲,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就說你好看。」
趙清漪說:「我知道你嫉妒我長得比你好看,又比你年輕。」
趙清漪與幾人關係已經很是要好了,他們都把當小兄弟,薛辰勾著的脖子,笑道:「說你胖,你還上了。」
霍天放說:「這是什麼地方,今日不好這樣說笑。」
他們才連忙收斂了,趙清漪也坐下來后,才聽薛辰說:「剛才我們去溫泉池泡澡,聽人說,靈堂里沒有停,還是紫真人的冠呢。」
趙清漪啊了一聲,說:「咋回事?」
李二低聲說:「聽說紫真人……他練本派至高武功九轉玄功走火魔發狂,失了神智從懸崖上掉了下去,該是被海浪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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