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消失,這場雨來勢洶洶,夜空中看不到任何一點亮。
人魚海岸不常下雨,但氣候潤,濃到發黑的水仿佛朝天地間輸送著無盡水汽,在老漁民眼里,海岸下雨是一件不吉利的事。
亞爾林遲遲未歸,宋炎回來后有點咳嗽,為了防止招來宿舍樓里的怪,他準備提前變鏡子。
宋炎對溫時說明原因,表示亞爾林是去勸說阮老師叛變。
“勸說?”溫時眼中,這個詞的可信度和驟然變冷的氣溫一樣低。
不過他很快就被宋炎提到的湖泊吸引了注意力,傍晚溫時去綜合樓領書時,阮老師因為校長要填湖的決定無辜遷怒,導致他差點溺死在辦公室。
“湖里除了水草,還有其他東西嗎?”
宋炎搖頭:“那片湖很奇怪,一眼看上去只是普通湖泊大小,但下湖后面積十分寬廣,有一種無邊無際的錯覺。”
他準描述:“就像是進了另外一方空間。”
溫時挑眉,聽上去算是個藏小地圖。
宋炎扯回正題:“王,那炎奴就開始變了。”
最沒有資格發言的溫時教育他:“不要說得這麼中二。”
宋炎點開屬面板,他從來不懷疑溫時的能力,怎麼把鏡子送到阮老師手上,相信王自有辦法。
同樣是變,他消耗的積分僅僅是溫時的一百六十分之一,整個過程不備任何華麗,連白一閃的特效都沒有,眨個眼的功夫,宋炎人就沒了,地上多出面復古的鏡子。
“好廉價。”
見識過溫時的變過程,簡清嶸發表了真實的觀眾看法。
特效廉價,貨不錯。
升級后的【哲學鏡】褪去了臟兮兮的蒙塵狀態,游戲沒有一個形容詞是多余的,介紹欄中有【不釋手】的描述,這面鏡子自帶不可抗力。
溫時彎腰拾起,真切覺到了其中蘊含的一獨特。
鏡面看上去清澈舒服,小提燈下,偶爾一瞬表面還會有水瀲滟的線錯覺。
正巧計元知刪完監控回來,發現寢室了兩個人,瞬間理清脈絡。
雖然在組隊下副本前,溫時介紹過宋炎的能力,用以說服他多帶了一個人,但親眼見識到這面鏡子時,計元知多還是有點視覺沖擊。
“不錯。”計元知給出了簡短的評價。
做工質樸大氣,古銅邊框包裹著鏡子邊緣,整沒有過分多余的點綴,像是從古堡里流落出來,很有歷史。
溫時把鏡子擺在桌子上,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導師會喜歡的。”
他已經想好明天要如何做。
時間不早,眾人相繼上床后,溫時沒有直接睡,先去查看游戲下發的獎勵。
每次特殊支線任務,游戲的獎勵都還算慷慨,帶著幾分期待,溫時打開了背包。
【斷尾:狐仙斷裂的一尾,安裝后可以旺隊友。
使用說明:狐仙滿足人類愿的時候,總會帶走一件東西,被旺者也是一樣。五分鐘他們是世界的寵兒,五分鐘后他們是世界的孤兒。】
“……”溫時沉默了一下:“這種孤兒buff會持續多久?”
提示音回答了他:“十五分鐘。”
溫時閉了閉眼,三倍的代價嗎?
游戲絕對是世界上最頂級的商,明明尾是年扯裂的,年一共扯斷了八條,游戲回收后當做獎勵,只發給了溫時一條。
“中間商可惡至極。”
最痛苦的是他沒有辦法加,只能看游戲賺。
被特殊獎勵作氣到的溫時,一晚上都沒有怎麼睡好。
凌晨的時候,他看到亞爾林站在臺,高大的軀散發著一沉郁,他所在的地方,好像自帶了一些亮。
亞爾林用神力控制著雨水,讓它們靜止在半空中,就像是靜止了時間。
溫時沉默地著這一幕,想起除了阿喪明確表示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剩下的家人好像各有各的困境。
“都這麼強大了,還會有煩惱嗎?”
他換平躺的姿勢,著天花板靜靜失神。
許久,聽著雨聲,他又想起真靈一樣有煩惱,真靈困在回憶里走不出來,要強的伯爵一生和神病做斗爭,主持人還在為了職業一心要扎進弗蘭克醫院……這麼比起來,自己的復國大業好像也不算太艱難。
不知不覺間溫時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好像有誰幫他蓋了一下被子。
雨整整下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依舊沒有停的趨勢。
溫時作為課代表,不需要制造特別的偶遇,課間休息的時候,就有高年級學生來教室,說阮老師讓他空去辦公室一趟。
再次上課時,莉莉在臺上眉飛舞講解著舞蹈作,很喜歡親示范,每一個作優雅曼妙,但溫時總有一種舒展太過的覺,那種展示帶給他的覺像是在看生書上的解剖圖。
計元知忽然說:“的一個課代表今天沒來。”
溫時點了點頭,玩家不會隨意缺課,這種況多半是人沒了。
計元知好像很在意這件事:“我去問問。”
說完,他以上廁所為由出去了一趟,回來時自然落座在另外一個位置,計元知的記憶力相當好,清楚記得課代表的室友有哪些。
室友并沒有無私分信息的慷慨,正準備敷衍兩句,計元知拿出契約道:“我這里有阮老師課代表掌握的信息,可以換一下。”
室友眼珠一轉,在雙方承諾不會說謊后,開口道:“昨天晚上他去幫莉莉導師給校長送到東西,沒有再回來,去之前我們用道保持聯系,我聽到他說校長的住藏著什麼驚天大,然后是門被推開的聲音,一陣雜音后,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玩家死亡,還在使用中的道自失效,最后會被游戲回收,比一般的通訊工安全太多。
計元知看出對方的心思,是想要引自己去校長宿舍一探,不過這條消息倒是有點用,所以他給出同樣的換:“不要吃生食,神污染效果相當嚴重。”
隨后又說:“圖書館昨天出現了亞撒王。”
室友張大,“啊”了一聲。
亞撒王是什麼?
“據說是人魚王的死對頭。”
下課鈴響了,計元知一臉認真地說完,手到袖邊,碎一顆紐扣。
室友面一變,那是他剛安裝的竊聽。
明珠學院男生的校服偏正裝,一般人本不會注意到外服袖子上多出枚裝飾紐扣,這一招百試百靈。他的算盤打得很好,蠱對方去校長宿舍,自己再通過竊聽掌握信息,昨晚上室友也是這麼做得,利用道保持聯系完全是化后的說法。
計元知沒有在被裝竊聽的時候揭穿,而是留到現在,就是為了等著提要求:“額外做件事,竊聽的事我們就兩清。”
“什麼事?”
玩家目閃爍,他也背靠大公會,能一筆勾銷的話自然最好,如果事太大那就算了。
“一會兒肯定還會有人來向你打聽一樣的事,你只需要把重點偏移到另外一條線索上……”計元知目中一閃,“告訴來人,讓人魚王提前蘇醒是破局的關鍵。”
室友還沒有接到與人魚王相關的信息,乍一聽上去,居然覺得他所說的這條線索非常可靠。
“這算是一條重要報了。”為了讓棋子更加賣力,計元知淡淡道:“你可以借此狠宰對方一筆。”
花費的代價越大,購買者就會更加篤信其中的正確。
計元知甚至懶得浪費技能去解讀幕后對溫時下黑手人的份,喜歡躲在后面搞事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小心。
這份小心需要足夠的信息量來支撐,所以他們一定會來了解消失的課代表發生了什麼。利用這些人讓人魚王提前蘇醒省時省力,唯一麻煩的是,下過一次黑手的人,肯定還會再想辦法禍水東引。
計元知并不擔心這些,他只希明知會發生什麼,還是堅持讓人魚王提前蘇醒的簡清嶸,不要制造出太大的事端。
兩節課之后,廣播通知學生可以回宿舍,明珠學院的傳統是凡下大雨,上午十二點前就會提前結束當日所有課程。
大家都在往外出,溫時經過計元知邊的時候說:“我去給阮老師送鏡子,簡清嶸要看著我大哥,麻煩幫我帶份飯回去。”
計元知取下鏡框,了眉心:“去吧。”
此時此刻,他和溫時之前的想法是一樣的:沒一個省心的。
看他眉心,以為是在擔心任務,溫時又后退兩步:“放心,雖然是S級副本,但……”
“你會出手,我知道。”
溫時點了點頭,氣定神閑地走出教室。
滂沱的大雨怒砸在地上,溫時撐著傘,匆匆朝綜合樓走去。
走到半路,他聽到前面一名玩家正在和同伴抱怨:“瑪德,終于知道跟對導師的重要,莉莉絕對不是省油的燈,我昨晚用【國王牌盒】把任務刷到今天了。”
&聽不到游戲容,不是特別要的話,玩家在路上討論時,不會專門避人。
溫時不遠不近地跟著,對方全程沒說什麼重要容,反復抱怨著游戲難度。
快經過一棟教學樓的時候,他被一名胖乎乎的玩家攔住:“貸款積分嗎?兄弟,單日利息3%,最高可貸兩千積分,愿意付5%可貸三千,承諾道你出。”
溫時表復雜:“你不怕借貸的死了,收不回本?”
胖乎乎的玩家笑了笑,也不瞞他:“我的技能是【算盤】,可以算到玩家存活率,不過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準確。”
剩下的全靠觀察,他做生意以來,賺大于賠。
胖乎乎的玩家觀察了幾天,已經列好一張可借貸的名單。
他挑在這個時候出現,當然也有原因:“大家現在都在瘋狂湊積分買【國王牌盒】,機不可失。”
溫時只知道【國王牌盒】會刷新支線任務,卻不知道它備和【王后牌盒】相反的能力,單次刷新任務后,難度會降低。
“為什麼都要買這個道?”
胖子看出他沒有借貸的意思,但態度很好,先是笑瞇瞇掏出一張名片給溫時,隨后說:“有消息傳出,明天學院就要開始選節目和擬定一部分觀眾名單,這相當于是一個主線任務的開端,npc會在這個時候找各種借口下發任務……”
胖子有些賤兮兮地笑了下:“這種開端型任務難度往往非常大。”
溫時垂眼:“原來如此。”
漲知識了。
“回見,有借款需求隨時聯系我。”胖子又去找下一單生意。
溫時看了下他的名片:“【旺財銀行】。”
“……”好名字。
底下留的電話旁還有附言:無論在哪里,都可以打通的一個借款電話。
溫時沒有欠人債的習慣,本來是想要把名片扔了,但前面就是綜合樓,他路上沒見到什麼垃圾桶,索收了起來。
綜合樓。
明珠學院的人好像都不喜歡開燈,樓里大白天也黑的。
溫時上樓的同時在游戲商城搜了一下【國王牌盒】,準備買一個以備不時之需,看到價格后,默默收回了爪子。
打擾了。
這個售價,都足夠他使用一次劍技,還有結余。
溫時一路走來,只有一間辦公室里有人。
室氣比外面還要重,今天沒什麼日,阮老師辦公桌靠窗,大半個子籠罩在影中。
溫時知道對方自己來是為了什麼,但面上不顯,垂首站在阮老師面前。
“昨天晚上圖書館發生了什麼事?”沒有毫緩沖,阮老師盯著溫時的表,像是要解讀出每一個微表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