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捨就沒意思了,自己覺得是新婚,外人眼裡可不是呀——已經生了兩個孩子,現肚裡又揣著一個,哪還有這膩歪勁?
林若秋於是努力眨了眨眼,作出一副沙子迷了眼的假象,轉而朝楚鎮嫣然一笑,表明這個皇後足夠灑——配上這裳,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表呆了,就不知在楚鎮眼裡是何種模樣。
楚鎮微笑,大約知道這風沖著自己而來,於是很捧場的拍拍的手背,這才大步離去。
群臣也隨之跪安,多年沒像這樣久站過,兩膝還真有點不住,何況在場的大多都是老臣。不過看著皇帝這樣高興,眾人的心也愉快不,彷彿被染了一樣,舉國之喜,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原本在一旁等得快打呵欠的嬪妃見祭天大典結束,立刻便有了神,團團地過去將皇後娘娘簇擁著,七八舌地道出恭賀之詞。眾人都不是傻子,無論從前有多過節,新後上任自然是既往不咎,至於今後的日子過得好不好,就全仗著皇後娘娘肯不肯賞面子罷了——宮裡的人安立命不就靠著兩點,一個是皇帝的恩寵,一個是皇后的賞識,皇帝那麼個孤拐子眼看著改不了了,那麼,只能從皇後娘娘上討主意。
林若秋不想起魏太后那夜對說過的話,看來老人言果然是有道理的,這會子便被周遭的嘰嘰喳喳吵得頭疼,不知宋氏當初封后是否也是這般——再熱鬧,心底也是寂寞的吧。
不過宋氏如今與李清雙宿雙棲,而也終於與真的男人結伴,勉強也算得殊途同歸了。
「娘娘,娘娘!」趙賢妃連喚了兩聲,才將林若秋從白日夢中醒過來,板著臉看向道:「何事?」
這是楚鎮叮囑的一條戒律,為上位者,萬萬不能流出人看輕之態,哪怕一時有所疏忽,也務必要裝得若無其事——只要的態度足夠自然,旁人就先怯了。
趙賢妃被這麼一瞪,面上果然流出怯,訕笑道:「臣妾們想賀一賀皇後娘娘,不知娘娘是否方便?」
安然在後,鄙薄的扮了個鬼臉,這賢妃娘娘變臉也忒快了,明明之前還在跟謝貴妃一道說皇後娘娘的壞話,這會子卻恨不得一個箭步衝上去,瞧,唾沫星子都能噴到人臉上了!
林若秋不喜歡太過諂的人,但比起謝婉玉那張看不出緒的臉,願面對趙採薇這樣坦坦的醜惡,至不會有冷場的風險。林若秋於是微笑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大家若有興緻,就去椒房殿小坐片刻吧。」
現在的椒房殿其實就是從前的瓊華殿換了個名字,又添了張匾額。林若秋天生有種舊的懷,不喜歡太大的改變,何況懷著孕,暫時也不願挪,因此與楚鎮商議一番后,決定還是以瓊華殿作為皇后居所,至於日後要不要再裝修擴大,等腹中的三寶生下來再說吧。
趙賢妃便悄悄朝謝貴妃使了個含蓄的眼,彷彿在說:原來皇帝待皇後娘娘不過如此,非但不曾新造宮殿,連瓊華殿還住著,不覺得太偏遠了點麼?
謝貴妃懶得理,只默默打量著林若秋那錦繡莊嚴的服飾,若是這袍穿在上,又當如何?會不會比林氏更母儀天下、氣勢奪人?
安然從後方了過去,不著痕跡地撞了趙採薇一下,又朝齜了齜牙,「地方遠點怕什麼,賢妃姐姐的披香殿倒是近,陛下可有去過麼?」
「你……」趙賢妃本待發怒,卻見親昵的上去攙扶住林若秋,心底那團烏火只得按捺下來。
是了,忘了這小狐子多會結林氏,還有那李薔也是一樣。如今不止林若秋一舉摘得魁首,邊的親信亦跟著水漲船高,這兩位也都晉了正二品妃位,若再得晉封,就能跟與謝氏平起平坐了——可見林氏的手腕亦非等閑,這不不著痕跡就把邊的人頂上去了麼,用不了多時,興許就能把跟謝氏給下來。
趙賢妃心中暗暗起了警覺,拿不定主意是該繼續跟謝氏聯手還是轉向林氏做小伏低,不過謝婉玉如今都自難保了,哪怕集二人之力,也不能將林氏的地位撼分毫吧……
這宮裡的天,終究是變了。
客人在瓊華殿待了沒多久,便知趣的告辭離去,連林若秋心準備的茶和點心也沒用多。說到底,們不過是湊熱鬧的,皇帝和皇后才是今日的正主兒呢。
林若秋便鬆了口氣,怕這些人會賴著不走,那就沒工夫準備晚上的大事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無非調整心。不過一想到與楚鎮在閉的房間里喝杯酒,林若秋便覺得呼吸都急促起來,難得有個圓房的好意頭,萬一楚鎮一定要,是給還是不給呢……林若秋忙搖了搖頭,這似乎太冒險了。
但是……聽黃松年說,後期月份大了之後,胎氣其實已穩固,適當來上一兩回是不要的,如此說來……
林若秋心底的兩個小人激烈戰,始終也沒拿定主意,直至進室,一溫暖的香氣撲鼻而來,林若秋於是注意到兩側新糊的牆壁,詫道:「這是……椒房?」
紅柳點點頭,眼睛都笑了一整條細兒,「陛下命人以花椒和泥,取其多子多福之意。」
當時跟魏安還笑話呢,說陛下怎麼恁般古板,樣樣都得照著古書上來,如今看來,皇後娘娘分明也是很高興的,可見這兩人的子本就是一路,難怪能走到一去。
林若秋只是慨,原來楚鎮當初所說的以新婚之禮待不是一句空話。原以為自己這個繼后再是面尊貴,可制度擺在那裡,翻不出新花樣去。可誰知楚鎮卻是認真的翻閱典籍,力圖給一個耳目一新卻又意義深遠的婚禮,這份心意自是難能可貴。此時此刻,林若秋終於會到,那種為了心之人願意付出一切的心,是強烈到什麼都阻擋不了的。
想起方才進門時的所見,林若秋恍然大悟,「這麼說來,方才案上擺著的那隻雁,也是應了古俗中奠雁之禮?」
紅柳點頭,「對呀,否則還能是怎樣?」
林若秋頓覺汗,還以為是楚鎮打獵所得、來讓自己填補口腹之慾呢,果然吃貨的想法難免俗氣。
紅柳不愧陪伴多年,敏的察覺到的心事,「娘娘可是了?奴婢讓人傳膳來。」
林若秋卻有些猶疑,現在就吃飽了,等會子皇帝過來難道讓他自斟自飲?不過楚鎮說不定已在宴席上填飽肚子,未必有心用膳,再說了,若不填飽肚子,等會兒哪有力氣辦臉的事?
還是先補充力要,林若秋於是讓紅柳傳膳來。廚房是早就預備下的,且以蒸菜居多,為的就是客人來來往往能喝口熱湯熱飲,又不至於太過費事。
林若秋著桌上琳瑯滿目的菜卻有些傻眼,倒不是沒胃口,而是,這些都以食居多,大快朵頤之後裡難免沾上葷腥氣味,穿著這累贅裳也不方便洗漱。為了接吻時的方便,林若秋只得忍痛割,往裡塞了兩三個窩窩頭,又喝了一大盅白開水了事。
春宵一刻值千金,古人付出的犧牲真大啊。聽說民間的新娘子一天都不許吃東西,們怎麼捱得住的?難怪有不新娘子新婚之夜累暈過去的,不信個個都是由於新郎力驚人——天賦異稟的畢竟是數。
楚鎮雖不算天賦異稟的類型,可經過大古先生那番改造,亦堪稱驍勇了,但願他待會兒記得手下留。林若秋心頭有些張,可又覺得沒什麼可張的,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新嫁娘,不至於疼得暈倒——而且,楚鎮似乎也沒疼過,之前是不能,現在是不會。
這般胡思想著,天已漸漸黑了,紅柳看著天邊升上的一淡白月牙兒,說道:「外邊涼津津的,主子不如進去等吧。」
林若秋一想也是,哪有新娘子大剌剌站在堂屋的,毫無神,於是便由紅柳攙扶著到房中坐下。林若秋左顧右盼,本想找塊紅布蓋在腦門上充當蓋頭,想想又覺得太過恥,還是算了。
室中的火盆燒了半天,說也比外頭高了十度八度,林若秋略坐了一會兒便覺得子熱起來,於是將氅輕輕散開,又將衫上的紐子解開兩三粒,約可以瞧見裡頭大紅的鴛鴦肚兜。
最好的並非一-不掛,而在於若若現,看得明明白白反倒無甚趣味。林若秋十分刺激地想著,等會子楚鎮見了這樣的,沒準會立刻化狼撲食呢!
而最好是和小白兔一般弱且楚楚人,如此才能最大限度激發男人的……不不,再想下去就太危險了,林若秋連忙正襟危坐,模樣專註得像準備迎接老師談話的學生——似乎亦不失為另一種趣。
這廂心猿意馬了半日,房門口卻始終空空的,未曾見有人擅闖進來,林若秋不打起了瞌睡。累了一天,白日里又異常,這會子便顯出後癥來,格外乏倦。
忽聽吱呀一聲響,林若秋忙從打盹中驚醒,卻見楚鎮反手帶上房門,帶著微微醉意過來——他總算還記得房花燭夜。
林若秋於是又將外裳往下拉了些,角微微勾起,出人的笑,不信楚鎮看到這樣的會不心,何況兩人已有多時不曾親近過了。
楚鎮果然大踏步向走來,兩眼直勾勾著,彷彿想一口水將吞落肚去似的。
林若秋張的著被褥,說不上是害怕還是期待,不過的表卻先於的思想產生反應:在還未察覺的時候,林若秋已微微仰著臉,嘬著,做出一副亟待接吻的架勢。
楚鎮的兩隻魔爪已到了跟前,二話不說向來,然後……就將林如秋散開的那幾粒紐子給扣上了。
但見他正道:「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惜自己,萬一著涼了可怎麼好?」
林若秋頓時有一種眼拋給瞎子看的錯覺,這人是傻子麼,都做得這麼明顯了還瞧不出來?這得是缺心眼吧?林若秋於是賭氣將外裳扯下,出裡頭鮮紅的衫,又自顧自地解釋一番,「屋裡太熱。」
的確是有些悶熱,加之喝了點酒的緣故,楚鎮亦覺上躁,於是除下外袍,只穿著寢踏在地板上。
大抵寬解帶是種不知名的暗號,室中氣氛悄然變得曖昧起來。
林若秋這才注意到他那件寢亦是大紅的,不過因楚鎮白的緣故,穿在上並不顯得怪異,反而更多了幾分劍眉星目的韻味。
林若秋多看兩眼便覺心旌搖,忙挪開視線,「原來陛下也喜歡紅?」
楚鎮淡淡道:「新婚之夜在,自然該添點喜氣,你不是也一樣麼?」
林若秋訕訕道:「陛下說的很是。」
覺得自己更張了,明明先前已在腦海里排練過無數遍,可當楚鎮進門之後,彷彿連話也不會說——這是同床共枕了四年的人應有的表現麼?簡直比初次約會的小姑娘還呢。
林若秋暗罵自己沒出息,好在楚鎮提前替解圍,「要不要吃個杯盞?」
他晃了晃手裡的銀質酒杯,不知何時從桌上拿起的。
林若秋連忙點頭,暫且將不能喝酒的念頭拋到腦後,喝一點應該是沒關係的,畢竟是新婚哪。
兩人坐到桌邊,楚鎮執起小銀壺,為斟了一杯,又為自己斟了一杯。林若秋只見那酒澤濃郁,且是鮮明的紫紅,心下微微詫異,難道是西洋進貢的葡萄酒?這婚禮可真中西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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