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快活法?林若秋心想哪怕天生骨,上楚鎮這樣的也不起作用呀,再嬈的段又能如何,石頭終究是石頭,還是塊小石頭。
不過太皇太妃畢竟是一片好心,林若秋只得繼續裝傻,睜著一雙清凌凌的秋水眼,眼神卻如同不染塵埃的白紙。
這個樣子到底是如何懷上龍裔的……太皇太妃心嘀咕,但本著授人以漁的原則,務必要為自己一腔技藝找到繼承人,免得荒廢,遂低聲埋怨道:「你這孩子素來聰慧,怎麼這檔子事偏聽不明白,你以為婦人生產之後還能夠跟年輕小姑娘似的?皮鬆垮的多著呢,你以為男人見了能高興?」
「我這方子不能使細有澤,亦能使那韌緻如初,多人求都求不來呢,你倒不要?」太皇太妃睨一眼,「過了今日,你再來找我討,我還不想給呢!」
這次也是瞞過程氏的眼睛過來的——程氏生怕帶壞小姑娘,說什麼也不肯讓送出這份「厚禮」。
林若秋見越說越骨,面目早就紅徹,連耳都染上霞,只答答的抬起眼皮道:「您又沒生養過,怎麼知道有效?」
萬一抹了沒用,那不是白折騰嘛。
太皇太妃被一噎,沒好氣的道:「我倒是想用呢,生不出有何辦法。」
其實最初還是有機會的,無奈當初宮中繼后崔氏一家獨大,是知曉繼后怎麼害死元后,連太子都差點沒能保住,這種況讓如何能放心養育自己的孩子?後來崔氏事破被廢為庶人,可一生中最好的年華也已經過去,皇帝又有了新寵——比起太宗皇帝那樣濫多的人,當今陛下何止好了十倍。
故而太皇太妃一見到林若秋,就不回想起當初天真爛漫、亦懷著滿心憧憬的自己,這樣的孩兒,誰不願意將一切好奉上,本就不該經歷世間苦難磋磨。
林若秋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之言倒惹得太皇太妃慨萬千,當下也不敢再推辭了,而是滿懷激的收下。
太皇太妃道:「本宮雖沒親試過,但既是祖上傳下的方,想必總該有些效用。」又悄悄附耳道:「皇帝年輕,正在氣方剛的年紀,先前又空曠了那些時日,想必等你做完月子免不了折騰,若床笫之間有何不諧之,儘管來向本宮討教,本宮可不比那群老頑固一般迂腐。」
林若秋見笑咯咯地離去,著實咋舌不已,哪怕跟王氏也不敢深探討這些問題,這位太皇太妃可真是個奇子。
不過,送來的方子或許真有奇效呢?林若秋了腰間略顯松垮的,知短時間絕不可能恢復如前,也許太皇太妃此舉倒是雪中送炭。
正沉思著,楚鎮悄沒聲息的進來了,林若秋唬了一跳,忙將方子藏在枕頭下面,一壁嗔道:「陛下怎麼又來了?也不人通報一聲。」
算算時辰,這時候才剛下朝,他可真有力。
楚鎮笑了笑,「適才朕在宮外似乎見著太皇太妃,怎麼,未央宮也派人來了?」
林若秋含含糊糊應著,並不打算將方子的事告訴他,等出了月子再說不遲。因見楚鎮臉上有些愉悅的神,遂問道:「陛下何事這般起興?」
楚鎮這才不好意思地說起,他仔細思考了一個上午,決定在楚嫿的名字裡頭添一個景字,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意,畢竟是要上宗譜的,穩重大氣些自然更好。
他興沖沖說完,卻發現林若秋一臉不可思議地著他,遂矜持的收聲,「怎麼了?」
「……沒什麼。」林若秋連忙搖頭,只是沒想到楚鎮上朝的時候也會走神想別的事——好比發現一個好學生也在逃學,說實話新奇的。
景嫿,景嫿,林若秋喃喃念了兩遍,倒比自己起的更文氣好聽,也便展笑道:「就依您的。」
楚鎮面有得,「那以後咱們再生孩子,就照景字排行罷。」
林若秋聽著忍不住發笑,這人到底打算生多孩子呀,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楚鎮則沉浸在對未來的好憧憬中,大概連一支蹴鞠的隊伍都組好了,林若秋生怕他得了失心瘋,只得設法將他的意識找回來,「昨兒各宮送來不賀儀,陛下不如陪臣妾瞧瞧。」
既然是要登記在冊的,自然讓皇帝看看更能放心——省得楚鎮疑心中飽私囊。
雖說依楚鎮的子,多半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可林若秋總得顧及名聲呀。
就命人將庫房裡的東西抬進來,因這幾日瓊華殿俱忙得暈頭轉向,也沒工夫分門別類歸整起來,這麼一瞧,竟滿滿當當的堆滿了屋子。
各宮就不說了,既知皇帝膝下獨得此,眾人自然不敢怠慢,無不極盡阿諛奉承之意,甚至宮外有些機靈的外命婦亦提前送了東西好來討好,連小孩子穿的裳都備齊了,當真是細心又妥帖。
不過……林若秋翻著那幾匹尺頭,「怎麼儘是些深沉穩重的?」
藏青、玄黑乃至赭都有,雖然看料子都是些極好的面料,可以為小姑娘都該穿得花花綠綠的呢,還是時人習慣有所不同?
及至看清那幾件裳的形制,林若秋頓時啞然,這真的是男孩子穿的裳,且家家戶戶弄錯的還不,這鬧的烏龍也太大了吧?
林若秋咦道:「莫非有人傳錯了消息?」
楚鎮立刻沉下臉,狠狠瞪了後一眼,魏安好不容易才得重新伴駕,不想又遇上這樣的冤屈,急忙跪在地上,恨不得生出一千張證明自己沒說話——呃,貌似他還真的說了。當時林主子還沒生呢,謝相問起,他又急著追上皇帝腳步,便隨口答了一句是皇子。
哪曉得謝相也是個敞的,這麼快消息就傳遍了京里,他以為那位老大人素來穩重呢,真是看錯了人!
事已至此,魏安自然不敢承認,只能訕訕道:「大約這些賀儀是早就預備好的,得知林主子平安生產,那些人家就將東西送了來,也不及問清楚。」
楚鎮臉上怒猶未解,林若秋卻勸道:「陛下別生氣了,區區小事而已,等澄清過後,們想必會再送一份過來。」
反正這裡毫無損失,倒多收了些賀儀。況且也未必會糟蹋掉,等將來生了皇子,也許還能派上用場——固然這些都是未知之數,可林若秋樂意朝好的方面想。臨產前的恐懼已經消失不見,現在只想將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樣為母親也能面子上有。
楚鎮見如此,冷哼一聲,遂不再計較,只專註地看林若秋擺弄那幾件裳。
魏安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心底對林若秋愈發激。
*
瓊華殿雖只是一場小小風波,明芳為謝貴妃的耳報神,還是盡職盡責的將這點小事報了過去。
「弄錯了?」謝貴妃咦道,「怎麼會弄錯?本宮明明已告知家裡,林氏生的是位小公主。」
明芳同樣不解,撓著腮道:「許是老大人聽錯了吧?咱們家裡還算好的,夫人向來仔細,因未知底里,男各送了一份過去,其餘人家奴婢就不知道了。」
謝貴妃沉片刻,輕輕嘆道:「父親還是心疼本宮。」
明芳更不懂了,「娘娘此話何意?」
「父親不是不謹慎的人,這回卻聽風就是雨地將流言散播開去,你當他是為了誰?」謝貴妃輕輕嘆道,「不管謠言從何而起,那人此刻必定不敢承認,大臣們只會以為林氏為了爭寵故意謊稱生的是位皇子,當然了,此事究竟礙不著林氏什麼。只是,到底跟賢字挨不上邊了。」
想必父親也是為的境擔憂吧。這才一年的工夫,林氏就連躍三級,由選侍擢升為九嬪之一的昭容,日後若再生出個皇子來,難道連的貴妃之位也要拱手讓人?
阻擋不了林氏得寵,卻能讓林氏只是個寵妃——沒有賢德的名聲,跟皇后的寶座就隔著天塹。
謝貴妃卻是定要爭一爭這寶座的。
明芳聽罷這番剖析,便深有,「老大人一番苦心,娘娘您可不能辜負了。」
忽的想起一事,因猶豫著向謝貴妃道:「近來賢妃娘娘似乎對瓊華殿頗多注意……」
謝貴妃冷笑,「不是一心想要皇子麼,怎麼,如今連公主都不肯放過?」
「就算是位公主,可陛下對公主的鐘人人都瞧在眼裡,恐怕賢妃娘娘也還是耐不住了吧,」明芳小心翼翼地著自家主子,「其實賢妃娘娘倒罷了,本來陛下也不會讓有孩子,主子您為什麼不要呢?」
謝貴妃出名門,相貌雖非絕亦堪稱端麗,家中不掌兵權,亦無須招皇帝忌憚。照明芳看來,自家主子很可以爭一爭的,偏偏這些年倒過得比庵堂里的姑子還清凈,難道真不怕晚景凄涼?
謝貴妃輕輕笑道,「生孩子有什麼用,若要生子,就必須爭寵,爭得過來嗎?」
人心皆易變,宮中的人心更是滄海桑田,不會讓子嗣為自己的肋。只瞧太宗皇帝的兩任皇后、先帝的昭憲皇后,們都曾有過孩子,結局又如何?反倒是當今的太皇太后程氏因無兒無,反而避免宮廷紛爭,得尊榮。
謝貴妃要的,唯名分足矣。無論林氏生多孩子,爭多寵,都不會與之計較,但若林氏日漸坐大甚至威脅到的位置,照樣不會留。
林若秋送走皇帝,地睡了一覺,這才命人傳黃松年過來,將早晨那張方子拿給他瞧。
雖說太皇太妃與沒有利益牽扯,按說不會害,可林若秋總得留個心眼。再說,就算祖上傳下的方,可太皇太妃自己都沒用過,萬一裡頭有何不對?那反而間接深其害。
黃松年細細審閱了兩遍,「娘娘放心,這上頭都是補養氣的藥材,於子多有助益,只不過量就無礙。」
及至看清下面一行細字,並非煎湯送服,而是栓劑放在那使用,黃松年不眼皮狂跳,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若秋好幾眼,努力低聲音問道:「這是誰送來的,娘娘怎麼想到這些?」
林若秋見他裝出一臉的古板嚴肅,便知面前的大夫其實是個老司機,至在這上頭懂得許多。
林若秋不便出賣未央宮中太皇太妃,只含糊答道:「本宮先前去陛下的書房,見一本古籍中雜有此,便好奇取來瞧瞧,幸得大夫賜教。」
陛下藏的?黃松年只覺眼皮跳得更厲害了,皇帝呀皇帝,您真不怕被榨乾了麼?還有心思折騰些花樣。
當然,也得榨得出來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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