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原想大快朵頤一頓,可誰知楚鎮餵了大半個梨就不再餵了,將纏枝蓮的碗碟放到一邊,「秋梨寒,多食傷胃。」
說著就一仰脖將剩下的梨啜飲殆盡。
林若秋半點也不信他是為自己著想,更上去更像是皇帝自己了,才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搶奪的食。林若秋看著楚鎮微微乾裂的角,雖然很能諒他工作辛勞,不過還是好生氣哦。
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就是了。
林若秋用神勝利法自我排遣一番,心於是好轉起來。至於楚鎮這個潔癖為何肯用剩下的殘食,林若秋也懶得細想,兩人都相濡以沫過了,還在乎這點口水影響麼?
試著踮起腳走幾步,覺得那陣酸麻已減輕許多,因歡快說道:「陛下,咱們回去吧。」
楚鎮卻怕跌倒傷,執意將林若秋一隻胳膊搭在肩上,充當供人驅策的拐杖。
林若秋雖然很不好意思,也只能接男人的心意,兩人以親昵的姿態半抱在一起,呼吸,著實曖昧難言。
而林若秋另一隻胳膊在半空中晃晃盪,難免又與楚鎮的袍產生接,那種介乎虛實之間的令林若秋心頭微,不想起太皇太妃那番話來。
不在沉默中發,就在沉默中變態,似楚鎮這樣的憋得狠了沒準會形反社會人格,得想個法子幫他紓解一下力。
太皇太妃送那些東西是對的。
*
次日林若秋準備厚著臉皮去太和殿將那本冊子借來瞧瞧——有備無患,誰知紅柳報來的消息令阻住腳步。
說是魏雨萱最近在暢春園中勤練舞藝,大有一鳴驚人的架勢。
舞蹈這東西還是得看臉的,氣韻段再好,倘貌若無鹽,效果也只會平平。魏雨萱倒是深知自所長,知道如何發揮優勢。倘若一擊得手,那麼林若秋的境遇……
只是宮裡的消息大多得打個折扣,林若秋可不想貿貿然被人當槍使,遂旁若無人的繼續梳妝,停了片刻方問道:「誰告訴你的?」
紅柳子沉穩,按說不會主打聽這些。
「是綠柳去浣局的時候遇見了披香殿的小丫頭,兩人巧說起話來,那蹄子就神神叨叨的說魏選侍要承寵了。」紅柳貌似平靜的為林若秋梳著發,只是按在牛角梳上的手微微,泄出心的不安。
若魏雨萱得勢,想必第一個來找的就是林若秋的麻煩。如今安胎要,瓊華殿可經不起風波跌宕。
林若秋並不怕魏雨萱前來報復,認真說起來,兩人的齟齬都是魏雨萱一心鑽營造的,行得正坐得端,有什麼可怕的?不過,趙賢妃為何特意告訴這些?林若秋可不信披香殿的宮人會這樣敞,何況兩宮並不深厚。
思來想去,多半還是因昨天那事,趙賢妃生怕在皇帝面前上眼藥,所以特意借這個人賣個好。其實純粹是這位娘娘想多了,林如秋沒有同敵對的念頭,趙氏是四妃之尊,只是區區婕妤,怎會同趙氏過不去?何況趙賢妃立志要做皇后的,林如秋的境界僅止於寵妃,兩人不存在利益上的衝突,自然無須彼此廝殺。
只要趙氏別打腹中之子的主意,林若秋便能與其和平共。
紅柳遲疑道:「那,娘娘您可要早做打算?」不然等魏雨萱坐大事就不好收拾了。
林若秋沉片刻,「別急,先看看究竟再說。」
趙賢妃的話也不能盡信,若是跟魏雨萱鷸蚌相爭,豈不讓旁觀的漁翁佔了便宜?
林若秋咬著,輕輕說道:「紅柳,你隨我去暢春園那邊看看。」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也想瞧瞧魏雨萱的舞姿有多麼驚心魄。
暢春園還是先帝爺時期搭建的一個戲班子,裡頭卻不只為聽戲,玩雜耍的、展歌的應有盡有,幾乎可說是一個貴族化的藝博覽廳。
先帝駕崩后暢春園亦冷落不,但因魏太后聽戲,裡頭仍舊養了一撥小戲班子,雖不及昔年繁盛,熱鬧之亦依稀可聞。
只不過——
紅柳看著自家主子將圍籬上壘著的磚石小心取下幾塊,人為造出一個狹窄的瞭臺,忍不住道:「娘娘!」
您這種行為窺吧?
林若秋則無辜的面向,「有何不妥麼?」
當然不妥。紅柳深吸一口氣,「主子,你何不幹脆遞上腰牌進去探視,想必他們不敢不放行,這樣鬼鬼祟祟的倒和做賊無異。」
但在林若秋看來,本來就是做賊的,難不進去打草驚蛇,說害怕魏雨萱舞姿妙迷聖心?那不就了笑料?
紅柳沒奈何,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自家主子一時興起,其實機是很正直的。
林若秋則覺得所的角度有些不大方便,招手催促紅柳過去,「你來扶著本宮。」
好讓看得更清楚些。
紅柳沒辦法,只得磨磨蹭蹭地過去將攙住,邊卻碎碎念著,希沒人瞧見,免得將倆當賊黨。
但看林若秋盯得目不轉睛,紅柳也不起了好奇,仰起頭道:「娘娘,裡頭形如何?」
林若秋沒工夫搭理,事實上已經被魏雨萱的舞姿給震懾住了,果然人類對於的都是相通的,無論男人還是人。至就所見,魏雨萱已足夠躋一流藝家的行列。
魏雨萱著一襲極普通的淺綠裝,須知綠是最挑人的,稍深一點都能襯黑炭頭,魏雨萱卻依舊白到發。當然更吸引人的還是的作,下腰、轉、回眸幾乎一氣呵,流暢至極,任誰也難想象纖弱的形能迸發出這樣驚人的力量。
林若秋縱使在敵對立場,也不得不由衷的讚歎一句:太了!
這廂看得津津有味,忽覺后腰上被人輕輕了下,麻微,忍不住打落那人的手,「紅柳,別鬧了!」
紅柳弱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娘娘,婢子沒鬧。」
林若秋一驚,忙鬆開著圍籬的手臂向後看去,只見紅柳已遠遠地退出數步,而托著則是……皇帝。
沒有比這尷尬的了。林若秋窘迫的垂下頭,「陛下。」
楚鎮饒有興緻的看著,「怎不繼續窺視,見朕一來就心虛了?」
面對這樣直白的打趣,林若秋恨不得找個底鑽進去,是失策了,應該先跟瓊華殿眾人通個口信的,楚鎮定是去了殿中不見,這才循跡趕到這兒來。
由此也見證了林若秋輝形象的覆滅。
不過,任何問題都是能夠解釋的,林若秋很快就找好了借口,打算造一個謊言:譬如自己聽說暢春園最近常有竹管弦之音,心生畏懼,這才想著過來看看。
誰知楚鎮早就悉心的小九九,擰了擰的臉,沒好氣道:「收起你那些混說白道的謊話吧,若真是鬧鬼,你早就嚇得退避三舍,哪還有膽子過來?」
林若秋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清了自己的脾,雖不服氣,無奈把柄被人揪住,只得緘默不言。
楚鎮見吃癟,反倒揚眉出一抹得,那是勝者的姿態。
林若秋見了氣得牙,奈何被人逮了個現行,也不好多說什麼。直至楚鎮好奇要湊近口瞧瞧,林若秋不及細想,連忙抓住他的胳膊。
楚鎮瞇起眼睛打量,「你慌什麼?」
「我……」林若秋張口結舌。其實現在讓楚鎮看去也沒什麼,只是……別人心準備的舞蹈,總得到最後一幕才能點破吧?不然就稱不上驚喜。
估計魏雨萱預備在中秋宴上艷驚四座,這會子若拆穿了,豈不大失臉面。
誰知楚鎮接下來的話更是驚人,「想必你也聽說魏選侍在此練舞,不放心過來看看?」
林如秋幾乎呆了,他居然知道?他怎麼知道的?總不見得皇帝有空跑來一個廢舊的戲園子賞景。
「你呀。」楚鎮蜷起一指敲敲的腦門,大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架勢,「你以為魏安是做什麼的?這宮裡但凡有點風吹草,豈能瞞過他的耳目?」
原來如此,林若秋深覺自己做人的功夫仍需歷練,還以為那甜舌的魏公公只會溜須拍馬,敢是位深藏不的人。
只不過,皇帝明知道魏雨萱一片苦心都是為了他,也並不點破,反倒任由魏雨萱在此勤學苦學,這不是讓人家白費氣力麼?到了中秋那日,魏雨萱若知道自己心準備的驚喜不過是旁人眼中一場笑話,還不定會怎樣失意。
這人也是夠蔫壞的。林若秋斜他一眼,心裡反倒稍稍安定下來,看來皇帝還是境界高超,再的舞娘對他都造不了吸引力,那就放心了——無論如何,魏雨萱得勢對都有害無利,林若秋自然希對方計劃失敗。
楚鎮卻將的小眼神理解吃醋,含笑握著的手道:「就這麼想霸著朕嗎?」
嗯……雖然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但結果也沒差多,林若秋只好微垂下眼瞼表示默認。
楚鎮凝片刻,忽的擁懷,輕聲說道:「朕許你霸著便是。」
男人的,騙人的鬼,林若秋雖不深信,但此刻也許是有幾分真的——由於共同擁有那個的緣故,林若秋自信自己在皇帝心中還是有點不同的,無須太多。一點點就夠。
輕輕踮起腳尖,在楚鎮邊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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