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聽的人,一個是藏鋒,另一個又會是誰?
穆連瀟想了一圈,心中約有了答案。
“是母親的人吧……”穆連瀟嘆道。
知道所有事的周氏,又怎麼會不防著些呢?
周氏什麼都沒有跟他們說,默默在背后打點著,以這樣的方式在盡心盡力。
這讓穆連瀟不心痛起來。
若非家中如此變故,周氏原本應該含飴弄孫,天倫之樂,不單單是周氏,老太君亦是如此,卻偏偏……
穆連瀟記得,穆元策在的時候,周氏笑容極多,琴棋書畫都通的周氏常常會給穆元策琴,穆元策以舞劍和之。
而每每穆元策遠赴北疆之時,周氏替他準備良多,牽掛之溢于言表。
這一切,在穆元策死后,就再也尋不見了。
這麼些年,穆連瀟再也沒有見過周氏琴。
他羨慕父母的和諧甜,雖然一去不返,但那些場面還是印在了他的骨子里,當他面對杜云蘿的時候,也要對那麼那麼好。
就如同父親對母親那樣。
思及此,緒不由翻滾。
穆連瀟背手站在窗邊,良久才平復了心境,低聲吩咐云棲:“去弄明白,那個有夫之婦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爺的意思是……”云棲一點就明白了,連連頷首。
穆連瀟回府,打發了所有人,把事兒與杜云蘿說了。
杜云蘿聽著聽著,心一點點沉谷地。
這個垂,到底還是和二房牽連上了,能帶著孩子歸家,原來靠得是穆元謀。
要是陸氏知道這一點,恐怕……
“如此大的恩惠,就算二叔父現在不要求垂做什麼,往后若提起來,垂又要怎麼拒絕?”杜云蘿苦笑著搖了搖頭,“侯爺,這樣的人,應當是留不得的。”
穆連瀟也是這麼意思。
杜云蘿琢磨了一番,道:“你先去給母親問安吧,我有些話還要問問垂。”
見杜云蘿拿了主意,穆連瀟便應了,起去了敬水堂。
杜云蘿讓垂抱了允哥兒過來。
垂把允哥兒放在杜云蘿邊,笑著:“夫人,哥兒剛剛吃了,還睜開眼睛了,小眼珠子晶亮晶亮的。”
允哥兒出生幾日,沒幾次好好睜眼看看,都是閉著眼睛,了尿了就嗷一嗓子。
杜云蘿聽垂這麼說,親親吻了吻兒子,道:“你坐下陪我說說話。”
垂依言在杌子上坐下。
“我之前還不解,你一個人,怎麼能帶著孩子和離,”杜云蘿語氣平靜,不喜不怒,“今兒個聽說了,是有人打點了一番吧。”
垂興致看著哥兒,聞言猛然抬頭,詫異看著杜云蘿,子微微一晃,而后,垂下了眼簾,道:“是,是二老爺那兒打點的,全靠府里主子們記著奴婢,奴婢才能帶著姐兒歸家。”
“二叔父是怎麼跟你說的?”杜云蘿又問。
垂沒有馬上回答,沉良久,站起來,在杜云蘿跟前跪下:“夫人請聽奴婢說完。”
杜云蘿點頭,等著說。
垂說的是這一番變故的過程。
在府里當差時,手上就攢了不賞銀月俸,因此家里生活寬裕。
有一回不當值,與嫂嫂一道去街上采買胭脂,去的是陸氏陪嫁的一家胭脂鋪子,結果在那兒遇見了商人熊察。
熊察對垂一見鐘,打聽了垂的名姓,就求上門去,說要娶進府里當嫡妻。
垂家里也是莫名其妙,他們一家是家生子,熊察又是個小有名氣的商人,這等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怎麼能答應?
熊察卻很熱忱,一心求娶,說垂是侯府里的大丫鬟,眼識修養遠在小戶之上頭,做個商賈之妻,又算得了什麼。
如此一來,費了幾個月,讓垂家里心了,最后求了陸氏。
陸氏想著人之,就讓垂以自由出了府,嫁去了熊家。
熊察家里就一個老娘,和一個不材的弟弟,垂過去掌了家,起先是夫妻和睦,沒想到垂不小心小產了,被婆母指桑罵槐地訓斥了幾個月。
垂哪里吃過這等虧?和婆母的關系一下子張起來。
偏偏熊察一味護著寡母,反過頭來說垂不是,夫妻就疏遠了。
差不多小一年前,熊察搭上了個標致婦人。
那婦人的男人亦是商賈,走南闖北的,一年里也沒幾天在京中,婦人與熊察一拍即合,就勾搭上了。
這個“外室”,熊察連宅子都沒有置,就趁著夜去,趁著夜回,也沒人看出端倪來。
等垂懷了孕,不能伺候熊察了,熊察就越發拋不下那婦人。
一個月后,那婦人也有了孕。
熊察的母親與垂不合,便是十月懷胎,家里都不得添,垂不理會,老母都能在院子里罵上一下午。
等到垂生下了個兒,熊母的氣焰一下子上來了,連罵垂不會下蛋,落下來一個賠錢貨。
垂忍了又忍,直到熊察抱著婦人生養的兒子回來,要來養的時候,這日子就真的過不下去了。
娘家那兒,曉得姑爺這般胡鬧,本就是疼垂的,越發恨自個兒從前有眼無珠,這麼個無賴誆了垂去,一心要為垂出頭。
垂的要求很直白,兩人和離,帶走姐兒,反正是個“賠錢貨”,熊家也不稀罕。
這個要求,怎麼可能善了。
垂一個婦人,娘家還是別人家的家生子,便是去衙門里打和離司,都怕熊家出銀子擺平。
正為難的時候,垂的娘帶來了好消息。
說是定遠侯府里良善,主子曉得了他們為難,使人打聽了,那個兒子的生母是個有夫之婦,熊察此舉是***可以吃司的,主子已經在衙門里打點了,垂拿著狀子去告就是了。
垂彼時大哭了一場,出了這等事,原本去求陸氏,陸氏也不會不管,只是念陸氏的好,不想給陸氏添事,這才一個人咬牙著,卻沒想到,府里還有人記著,來雪中送炭了。
垂趕忙就一張狀子送進了衙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