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的,可等到一百日的時候,練氏依舊無法行走。
之前像是去凈室,練氏都是由朱嬤嬤和珠姍一左一右攙扶著,單腳跳著過去,不讓傷落地的。
這會兒真想落地了,稍稍吃上一些勁道,整條就痛得想滿地打滾了。
的,哪里是像站在了平地上,本是站在了刀尖上!
“怎麼會這樣?”練氏疑極了。
按說躺了一百天,落地行走是不該有問題的,怎麼到了這兒,就不行了呢。
穆元謀聽聞了,過來看了看。
練氏當著的面,試著邁開了步子,還未站穩,又痛得往一旁倒下去。
朱嬤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練氏,這才沒摔倒在地。
穆元謀神凝重。
韶熙園里,杜云蘿正喝著甜湯,洪金寶家的開簾子進來了。
“夫人,”洪金寶家的稟道,“二太太的不能落地,二老爺讓換了個大夫。”
“哦?”杜云蘿抬頭,等著洪金寶家的繼續往下說。
“已經過去瞧了,說是之前的傷看著是好了,可里頭的骨頭還沒有結實,不得再躺上一段時日。”
杜云蘿心生騰起了一疑。
年長之人,傷了骨頭會難愈合一些,可練氏的年紀本算不得老,怎麼會三個多月還沒有長好?
不過,練氏若是一直躺著,對杜云蘿來說,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杜云蘿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實在是沒有力去和練氏你來我往。
四月下旬,京城里的春雨便連綿不絕了,幾乎是一夜之間,春風拂面,只要開著窗,就能聞到些花園里頭的芬芳香氣。
這一夜,又是一陣雷雨。
杜云蘿是雷聲吵醒的,本能地想要翻再睡,一個激靈,想到圓鼓鼓的肚子,就只能稍稍挪了挪子。
一,邊的穆連瀟也醒了。
外頭漆黑一片,穆連瀟睡眼朦朧地問:“怎麼了?”
杜云蘿剛要說自個兒沒事,話到最后,卻了一聲“哎”。
穆連瀟的瞌睡霎時間清醒了。
“小東西踢我。”杜云蘿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而后彎著眼笑了。
這一胎實在安穩,前幾個月總共也沒吐過兩三回,后來更是能吃能睡,沒有毫不自在,眼看著再過一個多月就要臨盆了,這個小東西總算耐不住了,踹了一下。
穆連瀟亦是喜笑開,手掌輕輕覆在了杜云蘿的肚子上:“看起來有勁兒的。”
話音未落,那小東西又是重重的一腳,就踢在了穆連瀟的掌心。
杜云蘿痛得險些岔氣。
穆連瀟心疼得一塌糊涂,俯過去,在杜云蘿的上啄了啄:“再踹你,等生下來,狠狠打他屁。”
杜云蘿撲哧就笑出了聲,嗔道:“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是個姐兒,就舍不得,”穆連瀟笑著道,“是個兒子,早晚要揍的。”
杜云蘿笑得直捶穆連瀟。
是狠不下心去打孩子的,延哥兒素來聽話,多講幾遍道理,就能聽進去,本不用手。
只不過,洪金寶家的與說過,哥兒還未到最淘氣的時候,等再過兩年,或是到了十歲左右的時候,會仗著學了些功夫就翻墻上樹、無法無天了。
這話穆連瀟聽見了,頗有一番慨,他剛練武的時候,也就跟洪金寶家的說得一樣,翻墻上樹掏鳥窩,兄弟幾個完全就是村里的野孩子,哪里像是個侯府里的公子哥,那個時候,周氏也咬牙切齒地想打他,可真的過了那一段年紀了,也就長大了。
雖然穆連瀟長大得有些早,帶價也太大了。
因此,穆連瀟倒是愿意讓延哥兒野上兩年,只要心正、知道理、懂進退,多爬兩年樹又算得了什麼。
杜云蘿也是這麼想的,前世是寡婦帶繼子,平日里多是讀書寫字,圣賢書讀了許多,穆令冉卻沒有好好練過功夫。
空有一腔之乎者也,卻了武人的堅毅和心智,這才使得那個孩子在流言蜚語里不知所措,與愈行愈遠。
這一次,希的孩子們能文武通,就跟他們的父親一樣。
夫妻兩人肚子里的孩子一鬧,睡意全無,想說會兒親昵話,這小東西又是半點不懂事,時不時就來踹上一腳,痛得杜云蘿直皺眉頭。
自打這日起,這孩子一改之前的寧靜,變得暴力起來。
杜云蘿若是去柏節堂或是議事的花廳,左右都要有人攙扶著,就怕孩子突然來一腳,會讓站不穩。
吳老太君握著杜云蘿的手,目慈:“前幾個月那麼聽話安靜,老婆子想啊,莫不是個秀氣的姐兒,現在看來,大概又是個頭小子。”
杜云蘿莞爾。
吳老太君的視線落在了杜云蘿的肚子上。
誰都喜歡兒雙全,當然也希家里再添一個乖巧的姐兒,可想到府中這暗洶涌,吳老太君便琢磨著,這一胎還是一個哥兒才好。
這些心里話,吳老太君是不會與杜云蘿說的,笑道:“一個有力氣的小頭,要麼就是一個風風火火的姐兒,這麼一想啊,老婆子真是等不及了,恨不能立刻就看到啊。”
單嬤嬤賠笑著道:“您莫要著急,也就一個多月了,一眨眼就到了。”
不僅吳老太君盼著,周氏也盼著。
在京中生產,周氏心里有數,所有的準備都有條不紊。
娘從家生子媳婦里挑了幾個,讓杜云蘿一一瞧了,最終留下了三個,就等著孩子出來,再看愿意吃誰的。
穩婆是讓周家那兒給介紹的,在京城里也是小有名氣,前幾個月,周家的一個生產,便是這穩婆接生的。
周氏和杜云蘿兩婆媳上不說,實則心照不宣,那就是仔細再仔細,莫要人鉆了空子。
這一日,杜云蘿歇了午覺起,正讓錦蕊梳頭,錦嵐便笑盈盈來報,說是唐氏來給杜云蘿送催生包了。
唐氏是自家嫂嫂,杜云蘿這幾天又被小東西折騰得厲害,連帶著穆連瀟都睡不好,便沒有起迎出去。
唐氏樂呵呵進來,一見杜云蘿的面,微微抿了抿:“可是我的外甥兒鬧騰你了?”
杜云蘿忍俊不:“瞞不過嫂嫂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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