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就算算數，孝期什麼的也很麻煩，就不能等和親完了再發病麼？

&nb“你說，他是突然倒下的？”李暄捧著茶杯，若有所思。

&nb“是，當時正是早朝的時候，皇帝還在聽奏報，突然就毫無預兆地從龍椅上一頭栽了下來，滿朝文武都看見了，瞞也瞞不住。”李鈞道。

&nb要不然，他一個東華的使臣，還沒這個能耐打探得如此清楚。

&nb“看起來不像是突發急癥。”李暄沉思。

&nb楚帝都這個年紀了，平安脈時每日必請的，而且時間是在早朝之前。要說剛剛太醫請脈還毫無異常，轉眼功夫就發作得昏迷不醒，這種巧合的可能太低了。

&nb“會不會是有人下毒？”李鈞低了聲音道，“南楚的皇子都已經被扣在宮里

兩天了，如今各家王府都只有世子坐鎮，京畿的軍隊防衛也嚴了不，怕是要出事。”

&nb“所以？”李暄看著他。

&nb“我們是不是……及早辭行比較妥當？”李鈞斟酌著說道，“反正，和親的婚書已經拿到了。”

&nb“你是來應付任務差的嗎？”李暄皺眉。

&nb“當然不是。”李鈞立即道。

&nb“這個時候走，如果楚帝最后無事，你這個使臣的行徑肯定是給東華丟臉。萬一楚帝真駕崩了……婚事怎麼算也得有個章程，難道還要陛下再派遣一次使臣？”李暄道。

&nb“這……”李鈞沒話了。

&nb李暄說的，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如果楚帝真是被人暗害的，楚京只怕會迎來一陣腥風雨，置于其中，稍不留神，可能會把自己都搭進去。

&nb“等等吧。”李暄道。

&nb“對了，秦大小姐？”李鈞突然一臉希冀地道。

&nb“郡主進宮去了。”李暄點點頭。

&nb“那就等秦小姐回來再說吧。”李鈞立刻道。

&nb這個時候，秦綰既然還能進宮，想必能帶出一些有價值的消息來參考。

&nb“兩位王爺。”就在這時，方琪走了進來。

&nb“什麼事？”李鈞見李暄沒有反應，便問道。

&nb“南楚的太子殿下派遣一隊林軍送了幾個人，還有一些箱子到寧王府，說是……”方琪又看了李暄一眼，遲疑道，“是郡主吩咐的。”

&nb“讓本王的人撤到前院，把后面的半座府邸給他們使用。”李暄道。

&nb“是。”方琪領命而去。

&nb“皇叔祖，這是……”李鈞沉不住氣道。

&nb“大約是蘇青崖看出楚帝的病因了。”李暄淡淡地答道。

&nb“蘇神醫……真的進宮了？”李鈞皺眉。他可是親眼看見前幾天那些王爺，包括太子是怎麼在臨安王府得滿鼻子灰回去的，尤其是太子，出來時雖然滿面溫和，但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太子快想殺人了。

&nb“郡主……是那人的師妹。”李暄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nb李鈞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心中一沉。

&nb算算時間，太子三哥早就應該收到他的信了，也不知道回京之后會有什麼變化。

&nb“那麼，本王也該回府看看了。”李暄起道。

&nb“這……是不是讓方將軍隨同？”李鈞猶豫道。

&nb雖然他也埋怨這位皇叔祖不呆在使館，莫名其妙在南楚京城買個宅子住，但南楚太子都派林軍進駐了，怎麼想都不是好事吧。

&nb“無妨。這些日子出門，打探，都安分一點。”李暄又警告了一句。

&nb“是。”李鈞乖乖點頭。

&nb李暄出了使館，很快就回到王府，果然，林軍還在往里面搬東西，秦綰笑地站在一邊，后面跟著朔夜和蝶。

&nb“回來了？”秦綰迎上來道，“我們需要一個寬敞無人的地方，正好王府合適。”

&nb“無妨。”李暄搖頭，又看了看正在進門的一輛蒙了黑布的大車，疑道，“那是什麼？”

&nb“蘇公子的實驗。”秦綰答道。

&nb死囚麼……李暄微微皺眉，如果蘇青崖都不敢直接下藥，而要先用活人來做實驗，看來楚帝這次的病是真的很麻煩了。

&nb“先進去再說。”秦綰低聲道。

&nb李暄看了一眼，就知道并沒有說完，微微點頭。

&nb雖然林軍進駐，但畢竟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監視寧王，所以前院還是很安靜的。

&nb“怎麼回事？”走進書房，李暄才問道。

&nb朔夜和蝶親自守在門口，想必沒有人可以靠近。

&nb“是蠱毒。”秦綰道。

&nb“蠱？”李暄一挑眉，驚訝道，“南疆？”

&nb“應該是的。”秦綰點頭，疑道，“南疆要報仇，找外祖父做什麼？”

&nb“比起目的，我想，你應該更關心一下，是怎麼做到的。”李暄道。

&nb“這也是我疑的事。”秦綰苦笑道，“要毒死一個皇帝都是幾乎不可能完的任務了，何況下蠱比下毒更艱難百倍，我能想到唯一的途徑，就是有應，而且那個應份非常高。”

&nb“比如？”李暄道。

&nb“比如皇后、晴妃。”秦綰沉聲道，“平時廚房做出來的飯菜，都有人專門試毒，很難做手腳，但如果是外祖父的妻子或是寵妃親自下廚做點小點心之類的，外祖父不至于也要先讓人試過毒后再吃吧？”

&nb“機呢？”李暄扣著書桌沉道，“晴妃無子，而且明知楚帝駕崩的話，和新城公主的地位會一落千丈，不應該是。皇后……若是皇后，在弄死皇帝之前，先要弄死太子和臨安王，要不然，不是為人作嫁？”

&nb“所以我想不通。”秦綰嘆了口氣道，“要說其他嬪妃，應該沒這個機會。外祖父年事已高，已經多年沒有選秀宮了，除了皇后和晴妃，也沒幾位還在世的妃子了，基本也都是青燈古佛，平時連面都見不到，更別提下蠱了。”

&nb“那個死了的侍肯定是替死鬼，再查下去，估計就能查到此人出和南疆有關。”李暄道。

&nb“誰都知道那人沒這個能耐。”秦綰冷然道。

&nb“你要查？”李暄沉默了一下才道。

&nb“如果不妨礙到東華，我想查查。”秦綰猶豫了一下才道，“不止是為了秦綰，而是……對一國皇帝下蠱，這個人太危險，今天他禍南楚，沒準明天他就來東華了呢？別忘了，東華，才是南疆的生死仇敵。”

&nb“那便查吧。”李暄點了點頭，“只是，在南楚，我們其實起不到什麼作用，還不如蘇青崖。”

&nb就在這時，后面傳來一聲慘。

&nb兩人對了一眼，同時起出門。

&nb“小姐，這是？”朔夜有些猶豫地問道。

&nb“是那些死囚。”秦綰點點頭。

&nb“看看去，本王對蠱倒是有些好奇。”李暄道。

&nb“其實……惡心的。”秦綰想起仙湖畔孟寒給那兩個水匪下蠱的畫面就不太想去，不過看李暄興致的模樣，嘆了口氣，還是奉陪了。

&nb來到后院，十幾個林軍顯然是特別囑咐過的，刀劍出鞘，嚴陣以待。

&nb院子中間有個穿囚服的男子，手腳還套著鎖鏈，正在一邊痛苦地嘶吼，一邊打滾，鎖鏈將手腳磨出道道痕，一會兒工夫，青石地面就變得跡斑斑。

&nb蘇青崖站在屋檐下，白布袍，一清冷，仿佛對眼前之人的慘狀毫不容。

&nb反倒是出宮后要跟來的上策和太子派來的上玨臉上，似乎想別開眼去。

&nb“你怎麼弄的？”秦綰繞過院子，好奇道。

&nb“先試著讓他吞下去看看，不過看起來果然不對。”蘇青崖嘆了口氣。

&nb蠱蟲原本從瓶子里倒出來的時候干得就像是標本似的，讓戒備的眾人虛驚一場，可誰知道一吞腹中，竟會立即發作？而且看那犯人是抱著腹部的模樣，和楚帝的癥狀也明顯不同。

&nb如果不是因為蠱蟲不對，就是下蠱的方法不對。

&nb“表姐，你不覺得……滲人？”上策結結地道。

&nb連他都看著心里發，為什麼滴滴的表姐比他還適應良好，這沒道理嘛。

&nb“此人在江湖上綽號花蝴蝶，善用迷香，專壞子清白，這幾個月來沒聽到他作案的消息，原來是落到了南楚府的手里。”朔夜淡然道。

&nb“你還覺得他可憐？”秦綰一挑眉。

&nb“是該死，就是……得有點兒讓人發。”上策嘀咕著，了手臂。

&nb“郡主倒像是見慣了這些似的。”上玨突然了一句。

&nb“世子開玩笑了，本郡主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侯門千金……自然是不如世子見多識廣的。”秦綰像是沒聽出他話里的敵意，依舊微笑著說道。

&nb后面的朔夜和蝶都黑線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是誰？反正不管是誰，肯定不是秦大小姐。

&nb“像郡主這般從東華走到南楚的，見識自然不是一般閨秀可比。”上玨道。

&nb“等長平郡主從南楚走到東華，想來會更有見識。”秦綰依舊是笑容可掬。

&nb上玨頓時沉下了臉。

&nb太子不好，他從小被太子妃教導，對待府里的庶弟庶妹都是疏離而防備的，只有唯一的嫡親妹妹還很是疼，如今妹妹要去和親，他自然是看東華來人都不順眼，甚至連太子希他和秦綰好關系，最好能得到秦綰親口許嫁的事都忘了。

&nb不過，就算他記得，這會兒也不會理會了。

&nb皇祖父的，就算這次解了蠱，被這麼折騰一通，恐怕老人家也承不住，不死也得退位了，而自己父王目前的卻大有起。只要父王順利繼位，他作為唯一的嫡子，自然是鐵板釘釘的太子，要什麼名門閨秀沒有，偏要屈就一個東華的侯門之？

&nb“人快死了。”李暄提醒了一句。

&nb果然，花蝴蝶翻滾的作越來越小，慘聲也細微了不，甚至里也大口大口吐出來，暗紅的里還夾雜著一些深的碎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nb蘇青崖走過去，也不在意地上的一片狼藉，蹲下去抓住他的手，一把脈就松開了，直接道：“他的五臟六腑都不存在了。”

&nb“什麼？”眾人都呆愣了一下。

&nb五臟六腑……不存在？難道是被蠱蟲給吃掉了？

&nb幾道視線落在中那些碎塊上，不由得有些想吐。這個……該不會就算是花蝴蝶的臟吧……

&nb“我說了很惡心的，別來看嘛。”秦綰一攤手。

&nb“郡主知道會這樣？”上玨犀利的目看過來。

&nb“……”秦綰像是看白癡似的看了他一眼。

&nb上玨一怔，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難道這不可疑嗎？

&nb“我們從宮里搬出來那麼多南疆的資料，上面有寫好嗎？我還看見圖了，畫的是被蠱蟲咬死的人的尸，真是……太惡心了。”上策說著，臉也有些發青。

&nb“本王只想說……”李暄一指那雙目圓睜卻已經不了的花蝴蝶，淡然道，“蠱蟲吃完了他的臟，會不會還想吃別的？要是從哪里鉆出來……”

&nb他的話還沒說完，所有人的臉都變了。

&nb“表弟到這邊來。”秦綰很淡定地招手。

&nb“怎麼了？”上策茫然地走過來，連蘇青崖也徑直靠近了。

&nb“因為本郡主一向人品很好，就算蠱蟲飛出來，肯定也是先咬他。”秦綰面無表地一指上玨。

&nb“……”上玨頓時黑了臉，額頭青筋直跳，但他距離秦綰隔了半條回廊，被人這麼嫌棄了，他再厚臉皮也不能和上策一起蹭過去。何況，他也本不信秦綰的話。就算分兩撥人，也是一半一半的幾率，說不定蠱蟲就朝那邊去了，反而比湊在一起更安全。

&nb林軍遲疑了一下，拿著出鞘的兵，大半人把上玨圍在中間，不過總算也不能太明顯，還是分出一部分人站在秦綰等人跟前。

&nb眼看著花蝴蝶漸漸死，可詭異的是，隔著服都能看見，尸的小腹依舊在不斷地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