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記憶里的表妹趙素祺是個很的孩,的生命在高二的花季年華里忽然褪去了彩。
從此,舅舅一家烏云布。
方卓是個獨生子,小時候偶爾看到其他人有妹妹,他會向母親吵著也要一個。
那時候,母親就會指著趙素祺說:“祺祺就是你妹妹呀。”
一直以來,他和表妹關系都很好,也就是上了大學來到省城、表妹又升高中,兩人之間的聯系才有些變,但從來不曾想……
——骨髓穿刺的活檢已經做了,確診是急髓系白病,M2型。
——治療方案現在是考慮導化療。
——后續效果要是不好,得換藥或者骨髓移植。
方卓隔著玻璃看到在病床上睡著的表妹,他沒有進無菌病房,轉而立即開始了解目前的治療進度。
“媽,我舅他們呢?我爸沒來嗎?”
趙淑梅白了拿著一疊報告單的兒子一眼:“你旅游的時候他們來了,現在都回去籌錢了。明天你舅來這,我和你舅媽回家,我單位里還得找人幫我把工作頂上。”
方卓糾正道:“不是旅游,是賺錢去了。嗯,治療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安排好換,最重要的是醫療費,這方面我再想想辦法。”
他思考一會,問道:“醫院有沒有個總費用的評估?”
趙淑梅盯著兒子看了好幾秒種,忽然由衷的欣道:“擺攤沒白擺,有能辦事的勁了。唉,你想什麼辦法,有這份心就行。”
方卓嘆口氣,這就是錢沒洗白的結果了,想拿都不好拿。
他咳了一聲:“媽,聽說有紅十字什麼的組織能找捐款,我前兩天在義烏進貨還見一個那里面的人,等我回宿舍找找,他還給了我名片呢。”
趙淑梅皺眉道:“不是騙子吧?讓人家捐款?咱們家還有點底呢,真等砸鍋賣鐵的那一天再說。”
“那要砸就快點砸啊,別因為醫療費拖延了治療!”方卓提高聲音,“這個時候,家里有借出去的錢說什麼也得要回來,人命關天!”
趙淑梅怔怔,半晌后說道:“都在想辦法,你以為我們不急嗎?”
“急,還需要更急,錢,還需要更多的錢。”方卓嚴肅的說道。
趙淑梅沒有反駁兒子。
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籌錢哪里是那麼容易的事呢。
過了一會,就當方卓低頭翻報告的時候,舅媽許茹買飯回來了。
見到出現在走廊的外甥方卓,眼淚立馬流下來。
這種場合和況,每次見到親人都讓變得更脆弱。
“舅媽,祺祺現在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呢,咱現在爭取讓盡快接治療。”
“我剛才看醫院這邊寫的信息是,治療要看5年生存率,如果5年不復發,就是常規上的‘治愈’。”
“白病畢竟是大病重病,我們先定一個小目標,5年后我們一大家子一起給祺祺過生日。”
方卓的安既理智又殘酷。
趙淑梅聽見兒子這樣一番話,一邊拍著弟媳肩膀,一邊直瞪眼。
然而,許茹的淚水卻漸漸止住了。
“小卓啊,剛開始祺祺生病,縣里醫生懷疑是白病,我當時想著一定要治好,后來到了這里確診,我想著一定讓再活十年。”
“剛、剛才上來的路上,我在想,我再能好好陪一年,就一年,我都心滿意足了。”
“昨天另一個病房的也是白病,人是晚上走的,我疼得很。”
許茹又一次淚流滿面。
病人家屬的心理預期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往下降。
方卓聽得難。
“你先吃飯,我和你舅媽到那邊說點話,你吃完了再給我打一份。”趙淑梅眼里也有了淚水,拉著弟媳往座位那邊走。
方卓抿抿,干脆把兩份盒飯都放好,他說了一聲就下電梯去自己買飯吃。
視線里見不到流淚的母親和舅媽,耳邊卻仍舊時不時聽到病人家屬痛苦的聲音。
方卓捧著盒飯坐在住院部外的花壇邊,他一會想著是不是能借用紅十字的名義把醫療費給表妹治病,一會又看著神匆匆、常懷痛苦的人在住院部進進出出。
醫院是個讓人絕的地方,也是給人希的所在。
只是,有時遞過來的是難以撐住的稻草,最后仍舊讓人沉淪。
方卓食不甘味的吃完了晚飯,重新回到五樓。
“祺祺醒了,你穿個無菌進去和說會話,別說太久,得好好休息。”
趙淑梅見到兒子,如此囑咐。
方卓應下,換上無菌,見到了表妹趙素祺。
“哥,你頭發怎麼了?”趙素祺第一眼就發現個問題。
方卓輕輕坐在邊上,看著表妹憔悴的臉,說道:“心不好,換個發型。”
“那看到我,你出去是不是要剃頭了?”趙素祺出笑容。
方卓的心一下子變得苦悶,這種時候還要開解自己的祺祺,為什麼就非要是呢?
趙素祺拍了拍表哥的胳膊,聲音變低:“哎呀,哥,別哭喪著臉了,以后我要是真出什麼事,你記著多替我陪陪我媽和我爸。”
眼睛里有。
“祺祺,昨天我做了一個夢。”方卓深呼吸兩口,緩緩說道,“我夢見你沒治好,夢見舅舅和舅媽很傷心。”
趙素祺看著表哥的表。
方卓繼續說道:“后面兩年,每次我見到他們,他們都哭。”
“舅媽的眼睛漸漸不好,舅舅也變得沉默寡言。”
“再后來,我夢見他們資助了一個山區里的孩子,那時候他們又有了笑容,可是,那個孩子出了車禍,舅舅和舅媽打擊很大。”
“夢里面,我有段時間很忙,忙著沒時間去看他們,就時不時打點錢。”
“再后來,再后來啊,我媳婦發現我打錢,我們大吵了一架,你嫂子很歇斯底里。”
方卓扭頭去看趙素祺的眼睛:“因為,那時候我們也很難。”
“夢醒了,我躺在床上,我看著天花板,我就一個想法,祺祺,你一定要好好治療,一定要活下去。”
趙素祺的嗓子仿佛干涸了。
的淚水緩緩在臉上流淌,哽咽道:“嗯,哥,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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