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謝辰與藺長星賞景遊園的功夫,陸千載回了寢居之。
他將謝辰的簪子妥善放進一個黑漆木盒的格子裡,其餘的格子裡還有他從藺長星那討來的玉佩。
“陸徽,將這盒首飾按老法子拿去當了,今年冬天冷,大家要多做幾厚裳才。”
名陸徽的年,正是方才為謝辰引路之人,比藺長星還小一歲,已跟了陸千載六年。
他恭恭敬敬端了盒子,笑真切:“我替大家謝謝先生。”
“見外了,謝我做什麼。”陸千載笑著道:“該謝謝燕世子與謝四姑娘,這二位財神爺,日後可是能幫大忙的。”
陸徽聞言點頭,“善行終有福報,先生是在替他們積福。”
陸千載走到窗邊,朝方才的偏廳看去,目皆是蔥鬱之,只出一半的屋簷飛角。
他問道:“拋開旁的不談,你瞧著他們倆如何?”
陸徽稍作思量,正經答道:“郎才貌,家世相當。”
“脾呢?”
“謝四姑娘頗為冷淡,燕世子用深些,似乎被吃得太死。他在先生面前張牙舞爪,謝四姑娘一來,便貓了。”
陸千載坐在窗邊大笑,“你這個比喻有趣,可是你不知實。”
陸徽抱著沉甸甸的黑漆木盒,秀氣的臉上靦腆一笑,請教道:“陸徽可是說錯了什麼?”
“其實被吃得死死的人,是四姑娘啊。”陸千載笑道:“今日若不是燕世子在,憑我一人之力,會輕易信我,拿出萬兩嗎?”
陸徽不解,問道:“燕世子故意幫您?”
“你把那小子想善人了。他今日純為攪局,想我當著他的面把米酒給謝辰,日後再讓謝辰離我遠一點。”
沒想到他聰明反被聰明誤,有他們倆這層舊識關係,謝辰反而興趣,想知道藺長星回回都被什麼樣的人騙,那筆錢究竟是不是用在了正。
要探查,陸千載自然樂得讓查。他調查過,這位四姑娘是個心善之人,常常救濟孤兒寡母。
若不是師父他老人家當年一言斷人命數,這兩位……陸千載忽而邪氣笑起來,否決了方才荒唐的念頭。
不,若非命數如此,這兩位決計無有深。一切都是機緣巧合,世上從來沒有“倘若”二字。
謝辰與藺長星逛了半個國師府,見時辰不早,陸千載那傢伙也沒有想留他們吃飯的意圖,分手到了別。
一個從前面明正大走,一個從後面鬼鬼祟祟立離開,直到出府也沒再見著一個僕人。
若論省錢摳門,這位得是大家。
謝辰回府後,與大嫂二嫂並著兩位侄子用了午膳,席上小侄子謝幾軻盼秋獵盼得抓狂。
太子新賞了他一把新弓,只他使得,謝幾洵這樣的文弱書生連拉都拉不,把謝幾軻得意得四炫耀。
秦氏看不下去,一掌拍過去,恨鐵不鋼道:“你有力氣有什麼用,跟你大哥哥學學,多讀兩本書。”
孟氏急著拉住,聲道:“幾軻像他爹,不是讀書的料。小小年紀已有了好武藝傍,你這個做娘的還不知足?”
謝辰看著兩人,半開玩笑道:“文狀元,武狀元,國公府日後就指二位了。”
謝幾洵斯文地謙虛道:“幾洵不知要讀多載書,才能耀門楣。”
謝幾軻異常自信地直子,拍脯道:“當然!我謝幾軻是要為大將軍的人。日後衛國忠君,好一輩子孝順小姑姑。”
這是他爹從小就給他灌輸的思想,男子漢最要是家立業,與大哥哥一同撐起將來的謝家。其次便是記住小姑姑永遠是謝家人,是天贈謝家的兒,謝家的男兒要照顧好。
謝幾軻深以為然,雖說祖父和叔伯們健在,不到他養小姑姑,可只要他活一天,就絕不會讓小姑姑在謝家不高興。
他說話直爽,雖是好意,卻又挨了母親秦氏一腳。看到大哥和大伯母的臉都有些僵,小心翼翼地低頭不語,這才驚覺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救命!他不是故意提這事的。
誰知謝辰不僅沒有在意,眼神溫,笑著逗他道:“幾軻有這樣的孝心,我再不怕老了沒人養。”
“小姑姑貌如花閉月花人比花,一輩子都不會老。”他說完又補充道:“老了我一定養!”
謝幾洵終於崩潰,真的,他往後得敦促二弟多讀書,起碼多備幾個詞。誇姑娘只會跟花比像話嗎,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
午後醒來,謝辰去江府尋蒙焰,約後日去西郊馬球場,務必帶上江鄞。
蒙焰一一應下,聽到最後一句疑了:“帶江鄞幹嘛?”
謝辰解釋道:“江鄞在方便,我才能尋個由頭過去,明正大地教藺長星打馬球。”
“???”
蒙焰半天沒合上,自己扶著下道:“四姑娘,你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教你的好弟弟打球?你應該不得不與他一出現才對吧。”
謝辰慢悠悠地捧著茶碗道:“我現在覺得沒什麼,旁人怎麼想都行。再說了,就是怕人多想,才需要江鄞嘛。”
蒙焰盯著臉看半天:“他給你灌迷魂湯了?你瞧你你臉都紅潤許多。”
“迷魂湯……你怎麼說話跟我三哥一樣。”謝辰無奈:“我不過是想讓他高興高興,教一會兒就走,裝作順手的事。”
知道,藺長星想要與在人前正常說話,刻意保持距離雖是說好的事,有時候他還是會失落。
“你三哥都知道了,你再不收斂,燕王府知道怎麼辦?”蒙焰說完這句話,沒等謝辰說話就自我反省:“好好好,算我說混賬話掃興了。我這不想你們倆細水長流嘛,怕你冒進。”
謝辰知道是一片好意,也不惱,“謝謝,把江鄞帶上就行。”
“你放心,江鄞肯定到位。”蒙焰坐在桌沿,見謝辰放下茶盞,手臂撞了撞,輕聲道:“哎,你家星弟平時表現怎麼樣?”
“很好。”謝辰平靜說完,抬頭看見蒙焰表不對勁,警惕地問:“你說的是哪方面?”
蒙焰眉弄眼:“他會不會太小了?”
“……”謝辰漠然地看著,確定問的應該是年紀,移開半邊子:“不小,將將好。”
蒙焰又黏上去:“真的嗎,我怕他因為小……不會疼人啊。”
謝辰先是面無表,繼而想到什麼,勾了勾角輕笑道:“你放心,比你會疼人。”
“有多疼?”
“很疼。”
蒙焰:“?”
謝辰這是換了個魂在裡頭吧。
到了約定這日,謝辰坐蒙焰的車到了馬球場。
今日秋高氣爽,天氣晴朗且太不曬人,何止他們幾個,許多面孔都在,將圈定的場地分別佔了去。
謝辰輕聲道:“按計劃來。”biqubao.com
於是江鄞打馬到藺長星跟前:“世子爺,您是自個兒練可不,比紙上談兵好不了多。不如喊上小侯爺和謝家兒郎,咱們約一場。”
謝幾洵與謝幾軻今日也在,謝辰心道老天都幫。
賀裁風不經意地瞥到謝辰,朗笑道:“江大人,我是樂意陪你打,可我表弟這才學了沒幾日,上場就是欺負的。”
蒙焰騎馬過去,謝辰漫不經心跟在後頭,聽得蒙焰道:“方才遠遠瞧著,小侯爺教的是好,可惜不夠細。世子這樣學下去,不知何日才能上場,怕被欺負怎麼能學會。”
賀裁風順風接話:“這倒是,我自己打慣了,教人卻沒有個章程,天生不是做夫子的料。”
謝幾軻急著揚聲道:“小侯爺,你還不如讓我小姑姑教,當初我們兄弟倆打得都不好,小姑姑一看就知道問題在哪裡。”
蒙焰心道好小子,省了不事,“那得看你小姑姑願不願意了,四姑娘教人打馬球是小菜一碟,可惜不輕易出山。”
人群外有人觀著。
遠瞧那圈人高談闊論,只謝辰坐在馬上低著頭,似是在走神,臉上冷淡而不發一言。
周書汶有竹地料定道:“謝四姑娘不會應。”
不喜歡這種局面,以的子,下一刻便掉頭就走。
於是周書汶稍理鬢髮,打馬過去,打算趁出來時問候幾句,他許久不見了。
誰知下一刻傳來的是謝辰清冷客氣的聲音:“恭敬不如從命,還世子不嫌小指點才是。”
周書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