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得到的答復與他所期完全相反,他就找人打死陸千載。
“沒什麼事,”謝辰翻著本書,頭都沒抬,淡淡道:“我答應了。”
態度漠然,前後兩句話宛如山脈與東海,並不相關承接。
藺長星拖了張黑漆繪彩凳坐到旁邊,再想起陸千載的話,煙花在心底燃放滿空。
面上仍作懵懂狀:“你答應什麼?”
他要確認。
謝辰視線從書上挪走,神紋未,眸瀲灩流轉朝他看去。
半個字沒解釋,勝似千言萬語,藺長星驟然明了,起退後一步。
凳子“砰”地聲倒在地上,不忍噪音,隨之皺了下眉。
陸千載那個財迷是神?
命格司算桃花也如此邪乎?
還是他又在做夢?
藺長星鄭重地抬手給了自己一掌。
謝辰臉微變,起瞪他,“做什麼,你傻了不,要待自己?”
“疼。”藺長星欣喜若狂,按住謝辰兩臂:“姐姐,我沒有做夢!”
謝辰被他傻得咬後槽牙才沒罵人,手將他臉偏過去,不悅地盯住那塊掌印。
虧他下得去手。
然而這一抬手,藺長星忽然安心地笑起來。
他送的玉鐲子,終於戴上了。沒有扔,一直留著。
那麼說燒了的信,會不會也是假的。
一定留著。
藺長星沒有一刻比此時更明白什麼“刀子豆腐心”。
“謝辰,往後,我的命都送你了。”
他不在乎勞什子之災,謝辰這輩子能嫁他最好,若不能嫁他,他至多憾。
他惟願安好,一生一世在他邊,別無所求。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謝辰替他著被他自己打紅的臉,凝視他道:“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他笑:“一百件也不在話下。”
“只這一件,”謝辰字字清晰道:“若你將來改變心意,無論厭倦我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都要立即告知我。別讓我發現,你背著我與別人濃意濃。 ”
藺長星靜聲聽著,手覆上的手,他沒說“我才不會”“我永遠都在你邊”這樣虛無縹緲的話。
“我答應。”他比任何時候都肅然,看著的眼睛,堅定道:“無論將來如何,藺長星絕不騙你、誤你、負你。”
謝辰等的便是這一句話,得到這一句,心就定了。
輕聲問:“在南州為何要騙我?”
藺長星笑起來,輕聲道:“真沒騙你,只是不敢讓你知道我的名字和真實份,怕把你嚇跑。我離家出走時沒有行李,又沒揣多銀子,都捐出去了。所以才窮那樣,全靠你養著。”
這樣簡單。
“原諒你了。”謝辰清冷的眸子裡帶上暖意,笑道:“以後都養你。”
不加掩飾,因為喜歡在南州養著他,被他依賴的滋味。
藺長星卻不敢相信,反复地問:“這是說好了是不是?我們在一起,什麼都不管。”
點頭,目又有些黯淡:“若你願意無名無分地與我糾纏,那就算說好了。若你不願……”
“你願意,我就願意。”他直截了當回答,本想捧起謝辰的臉,猶豫了下,只是牽住手,“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快想清楚?我本來還打算等你個七年八年。”
謝辰笑了:“要那麼久?”
他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鐵石心腸。
“要那麼久,”他一本正經地分析道:“或許到時候你才知道,我並非一時興起,我會永遠等你。剛好你年紀也大了,你……”
謝辰神依舊,纖指挪上他的結,語氣輕:“哦,我年紀大了?”
藺長星倉惶住口,解釋道:“我是說七八年後……不不不,我說錯了,那時候你年紀也不大,會很的。”
“油舌,”謝辰含笑收回手,抱臂靠在桌邊,無奈地解釋:“昨夜又夢見南州了,我騙不了自己,不想再騙了。”
他眉眼滿載欣喜,窮追不捨:“騙不了自己什麼?”
謝辰問:“你說呢?”
藺長星搖搖頭,俯看:“我不知道,要你說。”
“藺長星。”用他魂牽夢繞的聲音喊他名字,“你是在得寸進尺嗎?”
“不敢。”他乖巧又彬彬有禮地退讓道:“不想說便不說,改為親我一口總可以吧?”
親他一口,展示的心意。
藺長星說完湊過去半邊臉,目不轉睛地盯著心上人。
仔細瞧著那張鎮靜絕的臉上,是如何漸漸出緋,繼而含嗔似怪地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