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每年回來一次，也就住半個月，張氏自然捨不得，然而再捨不得也不能耽擱了兒子的前程。

如今婿已經是二品大員，就連去到鎮子上，那縣太爺也早就叮囑了，別得罪了唐家的人，這般年紀的婿就已經是封疆大吏，誰敢招惹，以後指不定還要繼續往上鼓一鼓呢。

一個鎮子的小芝麻，說的好聽點是九品縣令，難聽點就是一個鎮長，手底下也就那麼幾個穿著服的差役，但是就算如此，民畏這似乎是已經浸到骨子裡的做派和規矩，就算現在兒嫁得好了，可是唐家也依舊沒有張狂起來，是不敢。

「家裡也沒啥好東西，這些給你姐帶過去，等和你姐說，有空了就回來看看。」張氏在這邊叮囑。

唐昊一一點頭，笑道：「娘別擔心，你代的我都記著了，爺，別掛念我，等過幾年若是我高中了，就選個風景好點的地方做個小縣，再接您過去福。」

唐老爺子聽著孫子的話，樂的鬍子都抖起來，「好，爺等著，路上注意點，別趕的太急了。」

「知道，你們都別擔心我，不是還有金子銀子的嘛。」

辭別家人，回到盛京已經是二月初九，按照這個樣子，他接下來不知道多年是趕不上糰子的生辰了。

回到府里，看到很明顯又長高了一點的糰子，唐昊直接把人抱起來，大步的往家裡走。

「舅舅，我可想你了。」糰子抱著唐昊的脖子，笑的見牙不見眼。

唐昊了他的頭，笑道：「舅舅也想你，在家裡乖不乖？」

「可乖了。」糰子點點頭。

回到屋子裡，唐敏讓香影先帶著糰子，則是拉著唐昊說起家裡的事。

「明年三月里及笄，親事已經定下了，是府城的一戶人家，我也讓金子去打聽過，人品倒是沒得挑，就是那家的太太是個厲害的。」

唐敏沉道：「在夫家，和婆婆的關係不好那可不行。」

「這個大姐倒是不用擔心，未來的妹夫不是長子，不需要繼承家業，那夫人也知道咱們家的況下，斷然是不敢難為唐穎，而且那妹夫我也有意無意的接過，人品沒得挑，府里也沒有七八糟的通房小妾，他現在在知府衙門領著閑差，是個捕頭，這樣的年紀就做了捕頭，也是有頭腦的，況和那盛家世子不同，個人還是有主見的很，我覺得是能護著唐穎的。」

「那家人是做什麼的？」事關唐穎的終幸福，不得不問的仔細一點。

「家裡開了一個窯廠，生產瓷的，生意在荊州府還算是很不錯，家裡在府城也有幾家鋪面，只是這幾年咱們陸陸續續帶回去的東西，給唐穎添嫁妝，這次過年我回去算了一下，說也有三十臺了，而且裡面的東西很紮實，就算他們分出來單過，那也是不問題的，當然若是唐穎嫁過去，他們還捨得分家的話。」

唐敏點點頭，問道：「那你是怎麼和穎兒說的？」

「我還沒親呢，這哪裡清楚，只是若是在婆家苦，我這個做哥哥的可是看不過去的，既然以後不需要他們二房繼承家業，那就早點把他們分出來就好，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那家的太太是否同意。」

「這個先不著急，親事可是爹娘定下來的？」

「大姐不是在荊州府有一座宅子，去年暑熱的時候，爹娘帶著爺和唐穎去了那邊住了兩個月，然後聽說是知府家的太太保的，不過唐穎的子我也知道，有些要強，若是不分出來的話，大房那邊估計看著心裡不舒坦，父母在不分家，不過這也要看時候，其實住在一起矛盾也多。」

「你看的倒是清楚。」唐敏嗔笑，「以後你的媳婦自己挑，看上了就去提親。」

唐昊頓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我才多大，不著急，等過幾年下場試試再說，就算以後遇到合心意的，那也是大姐的面子。」

「你們的日子自己過，看我的面子算什麼意思，誰家的姑娘嫁人是看著對方大姑的意思。」

「我說錯話了，大姐別念叨我。」唐昊站起道：「親事是定下來了，就等著明年及笄之後再親，娘說大概是在五月里，我這回來了，下午收拾一下，明兒早上就去書院了，大姐若是還有事問，等我休課咱們再說。」

「該問的我也都問了，沒有別的，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晚上讓翠紅做你喜歡吃的菜。」

「行，那我先去了。」唐昊走出門，在院子里喊道：「糰子，小舅舅帶你去玩。」

然後就是糰子那歡喜的聲音，和「吧嗒吧嗒」的小腳劃拉地的腳步聲。

這門親事如何，只是從唐昊口中得知，唐敏還是不放心。

雖然對唐家沒有多，但是若唐穎過得不好，這邊也勢必要有些牽扯和麻煩，所以還是要細細的調查清楚再說。

不過這麼早定親，爹娘那邊也沒有來消息，未免有些草率。

只是轉瞬又想，畢竟是唐穎，日子是過的，這親事既然定下來，很顯然唐穎也是滿意的，否則爹娘肯定不會難為的，如此說來兩人也算是看對了眼。

既然這樣，也不必去想太多，還是順其自然吧，免得因為自己的手，倒是惹得一腥，那才是劃不來的。

錢二公子的大婚定在六月里，如今不過二月，還有四個月的時間，但是看著表哥經常早出晚歸，也可以想見，朝中的局勢很張。

清晨，綠葉沾著珠，在清晨的下換換的蒸發，等到中午的時候，就可以完全消失不見了蹤跡。

後花園里的迎春開的正是艷麗的時候，雖然還有些春寒料峭，卻也不用穿的那般臃腫。

在這邊遊園子，而香影則是在不遠採集花瓣，準備曬乾之後泡茶或者是做點心都可以用得上。

那頭，香蓮板著臉走上前來，附在唐敏耳邊低聲道：「夫人，王妃病故。」

唐敏一聽，那表就有些愣了，王妃可是忠義侯府的大姑娘，今年也不過三十多歲，怎麼就突然病故了呢？

「什麼時候的事？」唐敏問道。

「因為是陸家眷，奴婢們這邊並未太過關注，王的封地在憲州府，就算是快馬加鞭把消息送京城也需要十日左右的時間，路上定然是沒有耽擱的。」

也就是說，王妃是在十天之前病故的。

「可知道是什麼病？」

香蓮搖搖頭，「暫時還未得知。」

唐敏心裡有些擔心陸夫人，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心裡指不定多難過的，而且陸芊芊還為王生下兩子一，如今王妃過世，那三個孩子可算是苦了。

不過長子今年也有十三四歲，已經到了可以挑起家業的年紀，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子今年只有七歲，兒也不過十歲左右，而且王為藩王，正妃沒了勢必要重新娶妃，這下子不知道忠義侯府要如何的擔心呢。

「陸家那邊怎麼樣？」

「陸侯爺夫婦和世子夫婦都去了，如今只留下孫在府里管家。」

「備下喪儀派人送去吧，雖然沒有什麼深，也算是頗有淵源了。」

「是！」

曾經很多的小說或者電視劇裡面，遇到這樣的況，陸家是要再送一位姑娘去王府的，只是按照陸侯爺和陸夫人的為人，應該不會做這等事。

照顧外孫是一回事，若是因此和王府惡，那就得不償失了，而且陸家現在也沒有合適的姑娘送進去。

陸臻臻的年紀雖然夠了，卻也已經說了親，這門親事陸家都很滿意，斷然不會為了這件事而毀了小兒的親事，如此一來，王未來的正妃，恐怕就有些懸了。

王府的王妃去世，這可是大事，如此年紀過世，不是病就是被謀害，陸侯爺雖然現在已經辭，但是也是浸場多年的，而侯夫人更是打理后宅得心應手，若是真的被謀害，兩家就算是姻親，估計也是要留有疙瘩。

如今王正當壯年，世子也早已經請封，看似是毫無懸念，那也要看未來的王妃是個什麼人才行，希這背後王妃的故去是乾乾淨淨的才好。

從馮明玉的口中得知，王和王妃的關係很好，否則的話如何能連生兩子一，當然王府也是有庶出的孩子的，這本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為王爺，哪裡有獨寵的。

不過好在只是兩個庶，倒也不會對王世子造什麼影響，這麼說來，病故的可能就比較大了。

今年宮宴的時候，王妃也在，只是兩人並無集，似乎和馮明玉的關係也不是特別的好，也只是沖著對方見禮之後，就和自己等人說話閑聊，王妃和齊王妃的關係倒是不錯，明明一個在憲州府，一個在京城。

而且，齊王是劉彥的親兄弟，王只是他們的堂兄弟，這可是隔了一層的。

想了一會沒有想明白，也不再為難自己，一切等馮明玉回來自會知曉。

錢太后的子，在這個春天並沒有緩過來，依舊和去歲隆冬時那般憔悴，皇帝劉彥包括前朝的百心裡都清楚，太后這是大壽將近，恐不久於人世。

讓唐敏意外的是，劉彥似乎並不見得多張，或許他現在的想法是，只要太后不在了，他手裡的朝臣必然會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到時候雖然距離錢相還有些差距，但也是有和他對峙的資本了。

這種「天真」的想法，就連都覺得可笑，何況是那些朝臣，明眼人誰看不出來，皇帝這是已經鑽進了死胡同，若非有人親自指點，他是走不出來的，但是這種時候誰敢去在他的面前指手畫腳？嫌命長？

唐敏想進宮去看看太后，然而如今宮中局勢張，按照裴錦朝的話，如今的後宮都是各方勢力安的人手，希太后死的佔了絕大多數，若是這個時候進宮，恐怕會被別人設計陷害，唐敏不傻，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若是貿貿然的進去，而太后……到時真的是自作自了。

或許太后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境，並沒有宣召唐敏進宮。

看著眼前生機盎然的春意，心有些荒涼。

這就是朝代的更迭，這就是帝王家的腥和悲涼。

若是裴錦朝起事功，他們之間是不會有問題，兒子呢？孫子呢？

當初劉熙辰是否也想到了這一點？

應該是明白的，那個人的出背景，面對這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應該早已經是駕輕就，就連兵略戰法也是手到擒來，敵國虎視眈眈，國更是耗不斷，若非他臨終前護住了明家軍，唐敏可以想見，穿越過來的時候，必定是山河飄搖，乃至腥風雨。

古人有古人的智慧，現代人有現代人的遠見，過他護住了明家，唐敏又覺得那個男人並未將全部的心思放在這個朝代，他的心不在這裡吧。

不知道死後會去哪裡，能否回到自己的故土。

想到這裡不低頭苦笑，若是能回去，生活的地方將會有怎樣的變化，而那個男人是否也早已經娶了心的子。

來到這裡有六年了，夢到過對方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如今想來，就連他的容貌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讓覺得有些悵然，卻也似乎慢慢的放下了什麼，那應該就是最初就想放下的東西。

「敏敏……」

「啊？」循聲看著坐在邊的男人，眼神迷離，好一會才恢復清明。

「表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把手放在裴錦朝的掌心裡，很是溫暖。

裴錦朝笑道：「喊了你好幾遍都沒有反應，在想什麼？」

「想王妃，還有咱們的子孫後代。」如實回答，卻也瞞了「前夫」的這一段，「王妃離世，是否會造什麼影響？」

「這倒不會，王妃是在回封地的途中染病的，的子本來就不是特別的好，與謀無關。」

「這樣啊，就是不知道陸夫人心裡該多難過了，還有王妃膝下的那三個孩子。」慨道：「王還是要納妃的吧。」

「劉瑜現在正當壯年，自然是要納妃的，不過應該會等到三年之後，畢竟是結髮妻子，而且兩人也很好，三年後世子年紀也不小了，就算是繼室有了子嗣，也不會對他造什麼影響。」

唐敏點點頭，「這樣一來，陸夫人心裡應該會好些。只是表哥，王妃似乎和娘家的關係不甚親厚。」

裴錦朝微微瞇起眸子，隨後歸於平靜，「當年父王母妃遭難，陸家曾讓王妃求助老王爺，希他能施以援手，陸芊芊那個時候嫁王府沒多久，且老王妃比較有威嚴，因怯懦並沒有提這件事，自睿親王府覆滅之後，和忠義侯府的關係就有些淡漠了，不過陸夫人對那三個外孫還是很疼的，這點你不用擔心。」

聽到這段話，唐敏才明白，為何馮明玉不太喜歡這位姑。

不過這種事，也是要看個人的意願的，幫你是誼，不幫你也沒脾氣，只是睿親王妃說到底也是陸芊芊的親姑母，也著實夠狠的。

由此可見，那位王倒是個好的，妻子和娘家的關係不太好，也是寵了這麼多年。

而明白了之後，對那位看上去端莊衿貴的王妃，也是有種淡淡的不喜。

「太后的子如何了？」

裴錦朝覺得外面冷，拉著唐敏起往屋裡走。

「拖著，或許能拖到年底，整個深宮裡，除了皇后和太子，沒人希長命百歲，能活一日算一日吧。」

「太子和段相去了江北也有些日子了，明將軍按理說也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出征，那糧餉可準備好了？」

裴錦朝了的手心笑道：「你倒是記得清楚，糧餉不過籌集到了一半，但是我答應明將軍，必定會為他準備齊全的，畢竟那四十萬將士是我大榮的銅牆鐵壁，若是吃不飽怎麼行，他接了我的好意，必然會為我行方便的。」

「若是我站在明將軍的立場，也是會很猶豫的，劉彥再無能，畢竟現在也是名正言順的帝王，而今皇帝還在，他卻要為你行方便，心裡是何等的失和無奈，不過那封信裡面也說了，明家軍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全天下的百姓，想必就是因為這一點，才讓明將軍那一代名將彎腰點頭的，諺語有云，富不過三代，帝王之家也是一樣的，否則歷史上哪裡來的某某中興的說法，而如今明將軍是把這個『中興』寄託到了你的上，表哥還是有很大的籌碼的。」

「你倒是看的明白。」裴錦朝心裡被說的暖暖的，眼底更是蔓延。

－－－－－－題外話－－－－－－

太后：我要是一死，我弟弟我兒子不就全完了？

作者菌：你不死，你兒子和你弟弟心裡也不舒坦呀。

太后：那我就等死吧，黃泉路上有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