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書房,盛雲涵和盛澤濤正在喝茶。
「母親終於死了。」盛雲涵清淡的開口,「父親心裏是不是這般想的?」
盛澤濤這些年渾渾噩噩,而如今溫宜一死,他的心才逐漸活泛起來。
「你想讓為父說什麼?」
盛雲涵看著眼前的茶盞,許久之後,他才輕飄飄的開口,只是嗓音清淡潤雅,比那飄忽而上的茶香氣都要悠遠。
「其實,自從嫣兒離去的那日,兒子就恨極了母親。明知道兒子心儀嫣兒,卻依舊待那般殘忍,更甚者在即將生產的時候,還讓去跪祠堂,若是兒子說不會因為母親的死而難過,父親是否會苛責兒子不孝。」
英國公看著兒子那淡漠如死水的眼神,心口突然針扎一般的疼。
這些年因為妻子的原因,他對府中的事一向是不聞不問,雖然不用整日裏對著妻子的臉,但是也讓自己的幾個孩子苦了。
他抬手覆在眼上,眼眶酸難耐,聲音也有些荒涼死寂。
「雲涵,是為父害了你們!」
「兒子不怪父親,只是父親既然不喜母親,又為何要娶。」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盛雲涵到了不小的衝擊。
他自小就知道母親脾氣暴躁,對待府中的妾室和下人甚至子都是心狠手辣,輕則打罵,重則杖殺,卻原來在很久之前,就如此善於計謀,狠辣惡毒。
「你的母親曾經是前朝的禮部尚書,娶的是前朝的當朝閣老之,岳母老人家溫婉清貴,才卓絕,是當年盛京百家求的子,膝下共育有兩子一,而溫雅就是岳母唯一的嫡。」
「那母親呢?」盛雲涵問道。
「你的母親是岳父大人表妹的兒,是溫家的庶,比溫雅年長半歲,納妾禮之前就已經有了孕,是和你外祖父暗度陳倉後生下來的,而你外祖母也因為這件事,生下溫雅之後,不到兩年就抑鬱而終,只是因為廖姨娘是當年溫老太太的娘家外甥,因為這件事害的兒媳病逝,故而一輩子都未被抬為繼室,即使當初是貴妾。」
盛雲涵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居然是這般的出。
瞧不起他是不會這般想的,畢竟瞧不起自己的生母,就是瞧不起自己。
但是以這樣的出,能做到國公府主母的位置,這份心思也當真是不簡單了。
後面的事就有些暗了,也讓他對自己的母親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許久知道,月上中天,夜深沉的好似染了墨一般,隨著幾滴在夜中放大的「滴答」聲響,濃重的黑雲終究是兜不住那滿溢的水珠,撕開了一道口子,大雨在滴答了幾顆之後,傾盆而下。
書房沒有點燈,一片漆黑,只有在幾聲春雷之後,伴隨著幾道驟亮的閃電,才會給書房帶來一瞬間的亮。
許久之後,盛雲涵才輕輕嘆息開口道:「父親,您若是還心儀溫姨娘,自可以和相伴終老,只是溫姨娘的賣契在府里,您是斷斷不能將扶正的。」
在大榮,妾室不得扶正,除非是「貴妾」!
想到溫姨娘在府里的這些日子,幾乎就如同空氣一般不引人注意,也從不和他們多說一句話,母親也從未讓去自己跟前請安,所以每年能在府里見到的次數,一個掌都能數的過來。
庶居然把自己嫡妹鎖在邊,而且還取了的賣契,當年溫姨娘還對母親極其的姐妹深,誰能想到呢!
「雲涵,以後為父可能不會再娶妻了。」他們國公府若是再辦喜事,估計在京城就徹底的一點臉面都沒有了,兒子剛娶,他這個老的再娶?哪怕是臉皮再厚也會臉紅的,更何況他也是個好面子的,否則的話如何會因為當年被溫宜設計,而再也沒臉出現在京城,話說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府門了。
到底是多久呢?幾年,十幾年,還是幾十年了?
「府中的事,就給王氏吧,雖然格有些弱,府里卻也沒有了正經的主子,兒子也會幫幫的。」他站起,起上前點燃紅燭,「這幾日,讓王氏置辦一下,然後待準備好,就讓溫姨娘出來吧,總歸是要給尊重的。」
盛澤濤點點頭,「也是為父讓你們委屈了。」
「既然父親知道,以後切莫再如此渾渾噩噩下去了,妹妹在宮裏,是不需要咱們扶持的,咱們且自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好,兒子對那渾濁的朝堂,也沒甚興趣,閑淡的日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溫宜一死,整個府里現在算是徹底的安靜下來了。
小雅是個溫和的子,即使前夫病死守孝三年,即使再婆家盡磋磨,即使後來被溫宜這個自小真心相待的姐姐陷害的簽下賣契,為他的賤妾,即使這麼多年他始終都未,也為主去見,但是依舊那般的溫溫婉婉,從未抱怨過,他曾經之所以下厚的聘禮,就是看上了溫雅的這份心,誰料終究是造化弄人。
盛夫人的死,並未在京城掀起太大的波浪,至宸妃娘娘並未回府祭拜,對外傳言則是宸妃娘娘生下佑和公主之後,子嚴重虧損,至今還在靜養,否則的話為何不出席自己親兄長的大婚。
其中的到底如何,大概也只有極數的有心人知道了。
幾日風波過去,唐敏則是帶著自己的兒子,往莊子上去了,公公婆婆想念的,最重要的是,烤鴨店的生意當真是火的很,以星火燎原之勢,很快就席捲了整個盛京,甚至來往的商賈也會南來北往的宣傳,而前兩日,容五也帶著自己的意見,前來告訴,準備在每一座府城都要開一家,唐敏自然沒有異議,此時也是最好的時機。
「娘親,祖母……」糰子說話風,但是因為能開口說話,平日裏頗為能說。
「是啊,咱們今日就去見祖父和祖母。」兒子今兒穿著雪白的杭綢,上面是芳華閣的姜氏給繡的劉海戲金蟾的團,很是俏皮可,也映襯的這個小傢伙雕玉琢,可的讓時刻擔心著兒子走在外面,會不會被人販子給拐走。
這就是為人父母的心,終於會到了。
「駕,駕……」糰子似乎有些著急,從香影的懷裏探出腦袋,想出手開車簾向外看,奈何自己個子小,胳膊短,急的啊啊喚。
唐敏傾把他的胳膊回來,笑道:「急什麼,很快就能見到祖父祖母了,等去了之後,讓你祖母帶你去看小小鴨。」
「小小鴨,小小鴨,要看。」
「好好好,孫爺,咱們好好坐著,等到了莊子上,奴婢帶您過去看。」香影平日裏最喜歡抱著他了,哪怕是跟在後面看著他在府里走,那種喜悅也讓歡喜的厲害。
只是夫人並不許他們做下人的經常抱著孫爺,現在正好到了會走路的年紀,走不就原地休息,說是經常抱著,以後會變得不喜歡走路。
因為馬車是從中心街走的,故而經過烤鴨店的時候,也讓沈健進去買了幾隻,準備帶回到莊子上中午食用,而看到那賓客滿堂的店面,微微瞇起眼,帶著歡喜的笑容,年底這恐怕會是一筆不輸給芳華閣的收。
等沈健回來,才對外面的沈健道:「今日這邊留下一隻就好,其餘的你們幾個分一分,咱們今晚歇在莊子裏,喝點小酒也無妨。」
「是,屬下多謝夫人。」
兩個時辰后,他們抵達了郊外的莊子,而此時也已經是午飯的時間。
因為提前已經送來了消息,故而早已經在莊子外等著,以往唐敏過來,們雖然高興,卻也不似眼前這般急切,只因為今兒自己的孫子要過來。
步下馬車,看到遠那一無際的碧綠,眼前都是他們府里的田地,而且都是良田。
不知道裴錦朝是何時置辦下來的,但是這裏似乎可以為公婆最喜歡的養老之地。
而且這裏臨近的小鎮民風淳樸,公公偶爾也會殺兩頭豬送去鎮子上去賣掉,雖然他們手裏也不差這麼點錢,公公卻似乎也捨不得自己祖傳下來的手藝。
「祖母……」糰子看到鄒氏,邁著小短上來,那隻長了幾顆的小牙齒,「呲呲」風。
裴海強彎腰抱起孫子,笑呵呵的道:「我呢?」
「祖父。」小傢伙很給面子的抱著裴海強的脖子笑嘻嘻的打招呼,然後探著子往一個方向使勁,「小小鴨。」
裴海強忍俊不的笑道:「好好,祖父帶你去看小小鴨,走走走。」
鄒氏見祖孫倆離開,笑著招呼唐敏往裏走。
「今兒回來要在這裏住一晚?」
「自然是要住一晚的,娘沒有接到消息嗎?」唐敏攙扶著慢慢的往屋子裏走,「已經和表哥打過招呼了,住一晚再回去。」
「那糰子留在這裏住些日子?」鄒氏徵詢著唐敏的意見。
唐敏也沒有拒絕,笑著點點頭:「自然是好的,這些日子就麻煩爹娘了,這小子能鬧騰著呢,等夏收的時候,再讓表哥把他接回去,我看爹娘還不如回府里住著呢。」
「回京城的話,你們府里三五不時的就有客人去,我這啥人你還不知道,哪裏能應付得了那些,還不如住在這裏的好,夏收時間短,今年你也來住些日子,這裏比京城涼快。」
「娘說的是,這幾年表哥公務繁忙,我也走不得太長的時間,倒是讓爹娘委屈了。」
「啥委屈不委屈的,你照顧朝哥兒難道還能比我們輕鬆不?朝哥兒現在邊有你,我和你爹現在的日子過得可是舒坦,糰子放在爹娘這裏放心。」
唐敏扶著坐下,然後抬手給倒了一杯茶,「我擔心什麼,糰子可是你們的親孫子,我就怕你們把這小傢伙給寵壞了,您和爹和千萬不能這麼做,免得回去他讓表哥教導規矩。」
鄒氏聽到這句話,一個沒忍住,笑的合不攏:「知道了,保證不慣著他,我可不能把我的寶貝孫子給教導壞了。」
說罷,又拉著唐敏的手,語重心長道:「等過個一兩年,糰子大了,你們就再要幾個孩子。」
「娘,糰子剛滿周歲,瞧您著急的。」唐敏幸虧口中沒有含水,否則的話肯定就要噴出去了。
「所以娘也沒說讓你現在就懷上,過個一兩年,到時候娘也能幫你帶著糰子。小敏,咱們裴家數代單傳,當初朝哥兒又差點活不下來,如今看到他有了兒子,爹娘也放心了。你爹雖然平日裏話不多,子也悶,但是卻也盼著能夠多子多福。」
「好,只要表哥養得起,幾個我也生,讓你們一人抱兩個。」雖然是玩笑話,但是卻也覺得獨生子真的很孤單,就是獨生。
「好哇,十個八個朝哥兒估計也養得起,不過咱別要那麼多,人生孩子都要走一遭鬼門關,娘捨不得你太辛苦。」
今年開春,鄒氏就在莊子後面劈了一塊地,圈起來,然後養了鴨各百隻,如今還未太大的變化,嘰嘰嘎嘎的很是可,幾隻一群的聚在一起,吵吵鬧鬧的很好玩。
糰子被祖父抱在懷裏,看著前面那一大片的小小鴨,樂的小兒就沒有合攏過,口水都流出來了。
裴海強也沒有嫌棄,抬手用袖給他輕輕的掉,笑道:「糰子喜歡小小鴨?」
「稀飯!」糰子那風的稚言,每每說話總是能逗笑邊的人。
「那等到長大了,你這小子就有吃了。」
「,吃。」
左相府,錢淮安正和幾位朝臣在書房議事。
其中有幾位還是位極人臣,在朝中也是頗有權勢的。
「相爺,如今朝中咱們六部的人只餘下吏部的唐大人,其餘四部大多都是採取兩邊不靠,而如今戶部卻落到了吳克傑的手裏,他格執拗,堅如頑石,故而咱們無法對其利,是否……」說話之人在脖頸間做了一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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