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古代言情 權相養妻日常 58.拖延

《權相養妻日常》 58.拖延

走至分岔路口,韓蟄馬不停蹄, 徑直往衙署去了。

令容回到銀院, 得到消息的宋姑和枇杷、紅菱早已在門口候著。楊氏已同們叮囑過利害,三人自知楊氏是為令容著想, 面上不敢表,心里卻發急, 見令容走近, 便忙圍上來。

枇杷和紅菱不敢說話,宋姑比們穩重些,扶著令容的手臂,“夫人路上都還順利嗎”

“都很順利,舅舅安好, 我也沒事。”令容走進院里, 門窗上都已換了冬日的厚簾, 墻角槭樹紅葉半凋, 蒼白下, 漸漸有了冬的況味。進到屋里,角落里也籠起了火盆, 里頭不知是誰埋的栗子了, 傳來撲鼻香氣。

令容一路勞頓, 聞見味兒不免饞, 去洗了手, 先圍在火旁剝栗子吃。

不多時, 外頭仆婦將從潭州帶回的行李送來, 姜姑接了,問令容該安置在哪里。

令容先堆在桌上,又遞兩顆栗子給

姜姑從前獨守銀院,隨了韓蟄的,難免嚴肅些,對燈燭火盆看得嚴,不許人瞎折騰。自有了令容,韓蟄那張臘月寒冰般常年凍住的臉漸漸消融,又有枇杷和紅菱鬧騰,令容私下也淘氣,帶得姜姑子都溫和了些,笑了笑,過來一道剝栗子。

噴香糯的栗子吃完,令容洗了手,這才拆開包裹。

里頭除了兩件韓蟄的裳,全是阮氏挑的禮,太夫人和楊氏占了大半,給韓瑤和二房的劉氏婆媳也都備了一份,禮各個價值不菲,十分周全。

令容挨個分好,坐在桌邊,對著擺在案上的禮出神。

本以為阮氏只是略備薄禮,卻未料如此厚重。

令容反而有些不準阮氏送禮的真實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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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沒前世的齟齬,會想當然以為阮氏是跟娘親宋氏一樣,為著想,備厚禮送給韓家眷,好能跟婆媳小姑得和睦些。但如今令容卻知道,宋建春對的好是真心實意,阮氏不過是掛在邊而已,絕沒到把兒來關懷的地步。

從沒給娘親宋氏送過價值相當的東西。

宋家祖上經商,后來科舉為,底子頗厚。但再厚的底子,備這些禮也不是小數目。

想得市儈點,阮氏如此大方,很可能是想借的手給韓家送禮或者兼而有之。

令容當然樂意宋建春跟韓家好,但那是男人們的事,舅舅自有他的手段,阮氏不聲不響地來這手,心里仍覺得不太舒服。尤其以韓家的形,必定不喜借著帶染指外頭的事。

還是等韓蟄回來商議吧。

令容蹙眉,瞧著天晚了韓蟄還沒回來,便沒再等,先用晚飯。

韓蟄此時正跟著韓鏡和韓墨走進藏暉齋。

自九月離京,他在外耽擱太久,積了不事務。而韓鏡居于相位,六部諸事皆由他總攬安排,如今南邊馮璋作,他即便沒法染指兵權,戶部錢糧、兵部軍馬的事仍需心更可氣的是,朝廷急得火燒眉,那些手握兵權的節度使卻各懷鬼胎,非但沒能鎮住民變,反而節節退敗,令他十分窩火。

祖孫三人各自忙手頭的事,至晚才能單獨說話。

楊氏管著務,特地留了飯,待三人回來后,按著韓鏡的意思送至藏暉齋。

熱騰騰的飯菜擺在桌上,韓鏡端坐正中,韓墨次之,韓蟄坐在最下首。

菜多是按韓鏡的口味做得爛,韓蟄吃得不多,先聽韓鏡跟韓墨說南邊的戰事。

那馮璋家中做了數代鹽商,資財極厚,據說年時也想從軍立功,因鹽事上缺人手,便仍在楚州地界經商,慢慢拓展地盤。那一帶除了馮家,還有個鹽戶大姓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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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原本不及馮家財勢,自范通節度一方,勢便有了轉變。后來范貴妃得勢,地方上員畢竟還指皇恩圣隆,提攜重用,是以格外賣范家面子,兩虎相爭時,馮家吃了不暗虧。

八月里裴夫人故,馮璋為兒討公道,卻被高長公主借勢著,了滿鼻子灰。

馮璋也非甘居人下之輩,回去后便以朝廷昏聵欺百姓為由,擅府搜刮流離的變民和草寇。怒而造反。因他家資巨富,重金利之下,底下人十分賣命,戰火一起,很快就占了楚州大半的土地,在戰時生擒酒囊飯袋的淮南節度使,收攏了不猛將。

朝廷見楚州不敵,命嶺南節度使陸秉坤出兵鎮,誰知陸秉坤不肯出兵,朝廷軍力疲弱,地方尾大不掉,反倒縱得逆賊聲勢更猛。

韓鏡關門說起此事,半喜半憂。

所喜者,地方生,不會累及邊境安危,韓家就中行事,也許還能有意料之外的機會。所憂者,韓家畢竟是文臣出,雖有楊氏娘家駐守京畿,楊裕又守在河,在南邊的能耐卻有限,這場民變最終會演化何等局面,誰都說不準。

韓蟄聽罷,亦沉不語。

隨后,韓蟄沒提令容,只說長孫敬逃出刑部大牢后,樊衡察覺行蹤,一路追至歸州,被他設伏生擒,送往山南的事。

韓鏡稍覺意外,“那長孫敬靠得住”

“原以為他有勇無謀,從樊衡這番追蹤看,他其實心思細致,做事周全。他的手跟我不相上下,若能收為己用,必是一員驍將。山南那邊有表兄盯著,將他藏起來磨礪一年半載,應能收服。”

這般說了,韓鏡總算放心。

又問了些瑣事才散。

待韓蟄回到銀院,亥時已然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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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容已換了寢,在榻上闔目養神,聽見靜,便趿著鞋迎出來。

明燭高照,令容特意將阮氏的禮堆在案上顯眼,韓蟄進門就瞧見了。

“這是舅母備的禮。”令容過去幫他寬,見他袖口幾像是跡,眉心一跳,竭力不去多想,只道:“夫君瞧瞧嗎”

韓蟄遂挑了幾樣瞧了瞧,“這麼重的禮”

“我也覺得意外。”令容笑了笑,“不過既然帶來了,不好再退回去。且舅舅素來視我如同親兒,舅母送厚禮也是好意。只是舅舅畢竟在潭州為,我不清楚朝堂上的規矩,怕貿然送了唐突。夫君覺得怎麼辦才好呢”

韓蟄長在相府,外頭員想借眷送禮的手段見識過多次,一聽便明白的顧忌。

換在從前,他定會毫不猶豫地退回去。

禮尚往來,固然講究分,卻也有個度。他和令容初次拜會宋建春這長輩,備兩三千銀子的禮已算有心,阮氏的禮過于厚重,顯然是另有所圖。韓家屹立朝堂,不缺這些東西,韓鏡從不肯在這種事上授人以柄。若令容單獨送去,事后韓鏡得知,必會有微詞。

他早有兇名在外,不近人的事做了多回,要退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但倘若退回,傷的就是令容跟宋建春的分了。

片刻后,韓蟄隨手擱下,“明早我跟你去。”

令容稍覺意外,將韓蟄瞧了兩眼,眉眼彎彎,“多謝夫君。舅舅甚過問宅的事,這回給夫君添麻煩了。”

“無妨,不過”韓蟄垂頭覷,“我近日忙碌,只明早得空。兩件事只能辦一件。”

令容愣了下,“沒事,高公子就在京城,晚兩天無妨。”

韓蟄頷首,自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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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疾馳,后晌他去錦司衙署后連著理了幾件要事,因有個關乎田保的人犯落網,又是死士不肯開口,還特地去了趟刑房。森冷沉的牢獄里,每一件刑都沾滿了,他早已習慣,沒半點遲疑,兼施,兩炷香的功夫就撬開了,親自閉門審問。

這會兒沒了外裳,才見有濺在白上,像是仍散著腥味。

即便慣于浴前行,他仍不喜腥味道,更不喜讓旁的人聞見這味道。

韓蟄皺了皺眉,格外用力地將手臂洗了幾遍。

出來時,令容已在榻上看書了。

兩副被褥鋪得整齊,中間隔著一尺的距離。

坐到榻上,令容的寢才被宋姑熏了香,淡淡撲鼻中。錦帳里明燭高照,沐浴后抹了香,半干的青披在肩上,搭在起伏的前,襯得臉蛋格外小。抬眉看了一眼,又迅速低頭瞧書,明眸低斂,眼尾勾出嫵弧度。

韓蟄瞧了片刻,挪開眼,將兩條長疊,頗散漫地靠枕坐著。

興許是方才沐浴的水太熱,他覺得上發熱,隨手將寢敞開些。

令容瞥了一眼就丟下書卷,“時候不早,我先睡了。夫君也早點歇息。”說罷,鉆進被窩裹蠶蛹,面朝里側睡下,連滿頭青都收了進去。

韓蟄有些疑

這顯而易見的躲避姿態,是還在為那晚強親吻的事生氣

以他多年養氣的自制力,又不會去禍害未滿十四的,那樣如鼠避貓的做什麼。

他將令容后腦盯了片刻,熄燈睡下。

次日韓蟄果然陪令容往各走了一遭,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將阮氏備的禮送了。

令容甚為激,記著韓蟄的話,暫時沒去高修遠那里,只等韓蟄得空。

誰知兩日復兩日,兩日何其多,整整拖了半個多月,直至十一月初迎來冬的頭場大雪,公務繁忙的錦司使大人才肯屈尊賞臉,于百忙中撥冗半日,陪去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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