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上去。
“慧君。”好容易二人終於重新又單獨在一了,荀澈這一聲輕喚之中,居然又帶了幾分淡淡的落寞之意。
俞菱心原本以為他會死皮賴臉地說些什麽渾話,所以在荀澈上車前都想好了幾句應對的言語,誰知他上車放了簾子之後先是沉默了一刻,隨後才這樣輕輕了一聲。
迅速想了想,便低聲問道:“可是還有什麽事?為了你二叔一家麽?”
荀澈垂了眼簾,直接與並肩坐在一側,自自然然地去牽了的手,隻是沒有說話,半晌之後又歎道:“慧君,你真的覺得我有那樣好麽?我到底做過什麽事,旁人不知,你卻是知道的。”
第47章荀慎之
順著這句話想下去,俞菱心便有些暗暗的心驚。
其實上輩子並沒有機會見到荀家二房的任何人,天旭十三年雖然他們回了京城,天旭十四年的時候荀家二老爺荀南安還補進了工部做父親俞伯晟的同僚。
但到了天旭十八年俞菱心回京的時候,荀家二房上下,包括二夫人、二老爺所有的侍妾姨娘通房等等,再下頭的嫡出庶出所有的子,通通都已喪命於荀澈之手。
此事也為了荀澈生前後,始終完全無法洗的汙點。
哪怕到了秦王登基幾年之後想要為荀澈加一份追諡的哀榮,都引發了廷議數日爭論,而在荀澈種種罪狀之中,最難以辯駁的便是他曾經手刃自己的親二叔與堂兄弟,又毒殺隔房嬸娘與堂姐妹,最後甚至死了親祖母荀老夫人。
外間那些高舉孝悌之道的仁義君子們每每議論到此事,簡直都恨不得將已故數年的荀澈重新挖出來鞭三百、挫骨揚灰。
至於荀家二房到底是如何暗中勾連二皇子吳王與三皇子魏王,從而推了荀家長房的家破人亡,卻沒有人關心了。偏偏當年那些奪嫡之事當中又牽涉到不天家辛與臉麵之事,甚至連新帝都不好解釋太多。
想到那時所聽到的言語,如今的俞菱心都還會有些氣翻湧。而荀澈要麵臨著荀家二房即將回京這件事,想來他的心也不會太好。
畢竟荀家二房的種種惡行此時尚未發生,荀澈既不能讓他們得逞害了自己的家人再行懲戒,也不好在對方並未犯錯之前先出手屠戮二房,否則孝悌禮法也好,律例國法也罷,樣樣都容不得。
“慎之,”猶豫著措辭,右手也主搭上了荀澈的手背,輕輕按了按,“那些事還沒發生呢,一切都是有轉機的。你素來豁達,想那些做什麽?”
荀澈微微轉了腕子,將的兩隻手都合在自己掌中,又沉了沉,才將同樣湧上心頭的那些前塵往事緩緩下去:“那時候,我並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所以我必須立刻手。隻是到了兩年後,我才偶爾想想,其實荀澤、荀澹,還有荀湘,或者是罪不至死的。”
頓一頓,他又歎道:“但我如今想著,竟也沒有幾分後悔當時的斬草除。也許我就是這樣的人罷,不拘讀了多聖賢書,也終究沒有秦王殿下那樣的仁心。”
說完這句話,他微微鬆了俞菱心的手,轉臉向左側的車窗外。
俞菱心也沉默了片刻,這話當真不知道如何應對。上輩子荀澈經曆了那樣慘烈的家破人亡與天翻地覆,無論對敵人有幾分狠辣決絕,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當。
可此刻荀澈的意思,竟又深了一層。
靜了幾息之後,荀澈仍舊沒有回頭或再說什麽,俞菱心看著他這樣,心裏反而更不得。不免暗中咬了咬,便主去挽了荀澈的手臂:“慎之。”
荀澈終於重新轉頭來向,直接回手攬了的肩。
剛好馬車在這時向左轉了個彎,在那一點點的傾斜之間,俞菱心順勢就被荀澈完全摟進了懷裏。
這一刻,兩個人的上其實都有那麽極短的一瞬張,前世夫妻三年,今生重逢三月,加在一起二人都沒有過這樣親近的接。
但下一瞬,仿佛一切又是那麽自然。
靠在他臂彎裏,俞菱心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不好意思,甚至生出了一種以前沒有過的歡喜與甜,又莫名地好像很踏實。
“慧君。”荀澈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是在平靜裏帶了一點低沉,他低頭向懷裏的,“剛才的話,你還沒回答我。”
俞菱心也斜斜地轉臉,完全向著荀澈,四目相對的距離這樣近,彼此的氣息都盡在咫尺,對方麵孔與眸子裏的每一分意都能看的這樣清楚,很自然地,俞菱心的右手就搭在了荀澈的左腕上。
深深著荀澈的眼睛,又沉了沉,右手也在荀澈的手臂上輕輕了。
荀澈不自覺地將呼吸又放輕了些,在等的答案。
“慧——嘶……”
一句慧君還沒能再出口,荀澈先被小臂上突如其來的一掐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俊秀眉目也在猝不及防之下了。
俞菱心這時終於開口:“荀慎之,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你誑我嗎?”
荀澈不聲地緩了緩呼吸,小臂上被掐的那一塊疼痛還沒全散,但眼前人的神他倒是看清楚了,尤其是俞菱心的右手還在搭在他小臂上,他本能便覺得這丫頭大約隨時會再來一下,臉上便立刻添了三分討好的笑意:“娘子,好疼的。”
“真的麽?”俞菱心瞧著他這討打的樣子,簡直想再狠狠掐一下,然而荀澈居然將左手主往前遞了遞,又帶了些小心翼翼去側目看,一副明明怕疼的很,卻又任君置的模樣,真是讓又想笑又想氣。最終也沒能再掐第二下,隻是手拍了他一把,埋怨道,“你有什麽話不能正正經經當麵說,非拿我當傻子、拿話套著我玩是不是?”
荀澈笑道:“我哪有哄你,那些事我本來就煩心得很。若不與你說,我還能與誰去說。再者,也不過是想聽你說幾句好話罷了。”
“你煩心歸煩心,可有煩心到這個地步?還非要我再講一回。”俞菱心哼了一聲,其實知道,荀澈今日在晉國公府裏那幾分看似輕鬆,裏頭確實是含著心事的。明家的事,荀家的事,秦王的事,他看著臉上淡淡的從容不迫,其實心好強的,什麽都想管。尤其有了上輩子的經曆,荀澈今生必然會為這些親人與摯友殫竭慮。
到了上車之後的最初一刻,他那些有關二房前塵的慨歎也是真的。
隻不過當挽了他,再見他轉回臉的那一刻,俞菱心便立刻知道,荀澈心緒已經好轉,隨後故作低沉的再度追問,就是演戲了。
荀澈笑道:“這樣多的舊事新事疊在一,我自然是煩心的很,若不得你安幾句,便撐不下去了。你多講幾句好話,也沒有什麽損失罷?”
俞菱心白了他一眼:“你有什麽不能好好說?凡是你當麵與我提的,我哪一件事駁了你?”
“真的?”荀澈失笑,“那你讓我親一親可好?”
俞菱心登時臉上一熱,立刻轉了頭:“你,你這是胡說什麽。”
荀澈越發笑個不住:“這頭一句大話剛出口,還沒落地就反悔了麽?我倒是肯正麵提起,你卻又不肯依我了。”
俞菱心氣得臉上越發熱了,明明覺得都是荀澈的錯,一時間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咬了咬牙,最終隻能怒道:“我不管,你這是無賴,就是你不對!”
荀澈笑著重又去摟:“好好好,強詞奪理的都是我,都是我不對,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要不然再讓你掐兩下出氣?”◎思◎兔◎網◎
俞菱心與他坐的這樣近,哪裏能躲得開,小小掙紮了兩下,還是荀澈重新攬進了懷裏。
恨恨地又在他手臂上按了按:“真的?那我今日給你留個青紫記號也好。”
溫香玉抱滿懷的荀澈哪裏會在乎:“娘子請隨意,總之最後心疼的還是你。喏,換一隻手也使得。”
“呸。”俞菱心輕啐了一聲,到底還是舍不得,哪怕是自己掐的,看著荀澈倒吸一口涼氣的時候,還是本能就心裏跟著了一下。
這個家夥怎麽能這麽討厭,還這麽難對付呢!
馬車慢慢地走著,俞菱心經過再兩次的小小抗爭無果之後,最後還是乖乖地窩在了荀澈懷裏。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宮裏的事,家裏的事,平素的起居,花會的打算,樁樁件件都混在一起,東一句西一句的,不過仗著那莫名的默契,點一點也就相互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不知不覺,馬車就到了俞家府邸所在的華康大街東邊,荀澈才將另一件盤桓在心頭不知多久的事終於說了出來:“我爹昨日又啟程去了郴州,大約是過年的時候回來。我這邊會再加些預備,早則二月,遲則到四月你生辰,咱們的事也該定下來了。”
關於此事,俞菱心自然是全不意外的,尤其此刻完全被荀澈這樣抱著,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便輕輕點了點頭:“你決定罷。”
荀澈沉了沉,又道:“這之前,不拘有什麽流言蜚語,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我心裏有數的。”
“你是說,文家姑娘麽?”俞菱心倒不擔心,隻是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皇後有意給你賜婚?”
第48章名正言順
“賜婚還不至於。”荀澈淡淡道,“自來賜婚之事,除了皇子帝姬之外,都是兩家有意之後再請皇上或皇後娘娘下旨加添麵,萬萬沒有在本家不知或不願的況下強行撮合的,那樣不是結親,隻能結仇。隻不過,皇後應當是有牽線念頭的。”
俞菱心撇撇:“文家就那兩位嫡出的姑娘,大姑娘文若瓊要是許配明大公子,能給你的也就隻剩下那位二姑娘文若瑤了。不過,文若瑤不是要給秦王殿下做側妃的麽?”
荀澈哼了一聲:“皇後原本應該是那樣打算的。隻是如今秦王殿下已經自汙清名,鎮國將軍府很有可能不會願意讓陸三姑娘再嫁進宮裏。若是在這樣形下皇後仍然要文若瑤做景寧宮側妃的話,其他的高門世家就更不會願意與秦王結親了。”
“那是,殿下名聲已經損,若是再添一個為皇後侄的側妃在旁,誰家還敢送兒。”俞菱心搖頭道,“所以皇後娘娘還不如改個主意,將這位文二姑娘安排到你們府裏,沂侯府的姑也真是好用得很。”
“哈哈,”荀澈兩輩子裏頭一回聽見俞菱心帶了這樣的刻薄說話,登時便笑道,“哎,我怎麽好像聞到一點酸味?”
俞菱心抿了抿,又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手:“哪有什麽酸味。其實說起來文家二姑娘比大姑娘還是有些才幹的。若不是被某人提前下了套子天天煽風點火地挑撥著,上回也未必就會失言。單以能力而論,人家從前也是執掌過重華殿的東宮側妃呢,離位就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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