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
隻是他確實沒想到,文家姐妹的腦子能夠不好用到這個地步。
在接下來波譎雲詭的局麵裏,最難打道的既不是敵人也不是小人,而是傻子。
因為敵人也好,小人也罷,但凡有所圖謀,總是有跡可循的。但傻子就不一樣了,越是傻,就越難預料他們會做出什麽蠢事來。
很可能真心誠意的以為是為了誰好,然後坑得對方萬劫不複。
明錦城並非不願意與文家聯姻,但文家嫡係當中此刻沒有別的姑娘了,皇後又不願意丟開手,倒真是讓人頭疼。
眼看明錦城笑不出來了,荀澈才有幾分滿意:“這件事讓我想想,你們先回去罷。畫舫訂都訂了,你陪著妹妹們散散也好。”
明錦城瞪了一眼荀澈,但也無可奈何。論弓馬功夫,他自問單手可以打兩個荀澈,但是論腦子,荀澈一個人就能頂他十個以上,對此,明錦城還是承認的,此刻隻好帶著明錦先走了。
而荀澈那點悠然神也隨之褪去,微沉著臉了一聲陳喬:“去給白果遞個消息,我有禮要送。”
於是在彎彎殘月初上梢頭之時,蓮意居的案頭上就多了一個紙包。
俞菱心一見就皺了眉,認出那紙包上的字是荀澈的,拿起來了便聽見沙沙響,居然是包茶葉?
白天那整整一車的禮裏不是已經含著兩盒喜歡的茶葉了麽,怎麽荀澈又白果送什麽茶?
疑著打開,便見是滿滿一包鮮碧綠的蓮心茶,伴隨著微苦的清香撲麵而來。
想了想,便笑了。
不就是沒去畫舫嘛,心裏有沒有這麽苦!
第40章一見如故
俞菱心拿著那蓮心茶,自己笑了一會兒,才親自去找了一盒前些日子從景福寺買的清心寧神香,拿錦盒仔細裝好,白果送去做回禮,還叮囑白果帶個口信,請二爺慢慢點。
本以為這就算是個代了,結果這份回禮送過去之後還不到三天功夫,白果就又恭恭敬敬地奉上了另外一盒茶葉。
俞菱心當時正在整理自己嫁妝裏的陳年賬本,看到新的茶葉便皺了眉:“又是蓮心茶?”
白果雙手奉上,也不敢多說:“世子爺請姑娘一看便知。”言罷便十分識趣地退了出去。
盒子剛一開,與上回蓮心茶相仿的清苦香氣便飄了出來,隻是這一回的苦味比上次還要強烈得多的多,俞菱心再仔細看了看那茶盒,裏頭除了蓮心之外好像是另加了苦參和苦丁,滿滿地裝了一盒子。
稍微仔細聞兩下,釅苦的氣息就讓整個人都神了些。而這樣的茶若真是衝泡一盞,隻怕連舌頭都要苦到麻木了罷。
俞菱心想著荀澈的心思神,越發忍不住笑。真是的,這人如今怎麽這樣撒?蓮子心還不夠苦,還要再加上苦丁苦參麽?
可是想想他前幾回的話,以及現在荀澈麵臨的力,俞菱心又有些微微的心,雖仍舊不願去畫舫遊江,但也不好再拿什麽靜心香料回禮。
索將賬本收了,又甘去找了幾塊清淡的料子出來,隻說丫鬟們給最近讀書用功的俞正杉做點針線。
自己則選了一塊青料子,做了一個樣式簡單的荷包,按著記憶裏曾經給荀澈做過的樣子繡了幾片竹葉紋樣上去,又拿油紙包了滿滿一包糖放在荷包裏,白果再送回去。
而這一回,終於沒再收到什麽變本加厲的黃連苦蕎之類回禮了。
幾來幾往之間,就到了九月,天氣也有些漸漸轉冷。
而整個京城的局勢卻越發熱鬧起來,一方麵是文華書院收取各家各府自薦書信與詩文篇章的時日就在九月底,而文華書院十月中即將舉辦的梅林詩會,也讓京城閨秀們預備得越發積極。
或者是到明錦與荀瀅結詩社的啟發,此刻不隻是講解詩文的夫子很有些搶手,連整個九月親眷之間的送往迎來,都憑空多添了些書畫雅意,而平輩之間茶會作詩聯句更是比比皆是。
認真仿著玲瓏詩社的架子立時再結一社的倒是沒有,畢竟京城中地位相當且又年齡相仿的閨秀們總數也就那些,此時真有人生出這個念頭,就是要正麵與明家和荀家搶人。這樣的事,除了承恩公府朱家之外,還真的沒有人會輕易念。
而俞家部,也有些約約的浮。
前次因著在晉國公府與文家姐妹的衝突,俞蕓心與蘇氏很是戰兢了幾日,等到後來看見明錦帶著價值千金的兩車禮上門,心思就又朝了另一個方向活。
既然大姑娘這樣得到明家姑娘和荀家姑娘的看重,大姑娘很可能也就不大在意文華書院了,那有關俞家的推薦之事,是不是可以考慮讓給二姑娘?
其實俞菱心倒是真肯讓的,即便沒有玲瓏詩社的事,也對文華書院沒有什麽興趣。
但俞老太太與俞伯晟卻是完全不同意的。九月初五,蘇氏稍微在闔家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了一點這個意思,俞伯晟登時翻臉大怒,連俞老太太都拍了桌子發脾氣,嚇得俞蕓心和年的俞正樺立刻哭了,最後還是俞菱心起勸了又勸才暫時平息。
隻是好好的一場闔家請安就這樣不歡而散,俞菱心也是不大痛快,而剛剛回到蓮意居,就見甘草過來稟報,說是晉國公府的明四姑娘,又登門來看大姑娘了。
俞菱心好生意外,九月初十就是下一回詩會的日子,難道荀澈連這五天都等不了?再想想卻又有幾分擔憂,難道是秦王有什麽事,所以明錦心裏不痛快?
但明錦又是跟上次一樣,帖子與人同時到,不迎也不行,俞菱心無奈,隻得往二門去迎。
今日的明錦換了一樣式簡單的橘繡團紋織錦羅,十分英氣利落,說話也更直接:“慧君姐姐,瀅兒病了,你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怎麽病了?”俞菱心倒是沒有料到會有這樣一個變化,荀瀅是個極其喜詩書的文靜姑娘,雖然沒有文若瓊那樣風吹即倒,但與活潑好武的明錦比較,還是要弱不的,“難道是為了詩會的事累的?”
明錦撇撇:“才不是呢,是前日乘畫舫的時候了些江風,我哥、哥,還有我都沒事,就這個小包子回來就病了,真是不爭氣。”
俞菱心不由苦笑,但看明錦還有這點鄙夷的意思,就知道荀瀅大約寒生病也不是很嚴重:“是些的,哪裏能與男子,還有你這樣習武的姑娘相比。所以是寒發熱了?如今怎麽樣?家裏請太醫了嗎?”
明錦越發不服氣:“怎麽就不能相比了?姐姐你果然疼超過疼我,開口就護著,真是親……”
說話到這裏的時候,二人是剛好踏進蓮意居的房門,俞菱心停步回頭看了一眼:“親什麽?”
明錦嚇了一跳,一瞬之間忽然覺得俞菱心這個眼風好眼,怎麽好像跟荀澈有三分相似,當即改口:“真是親姐妹一樣的!”
俞菱心對這個口沒遮攔的丫頭也是無奈的很了,吩咐甘等人招待了茶點又關門說話:“我們家不比你的青虹軒,不至於隔牆有耳,也得稍微留神些。你再這麽隨口說,下次我都不敢迎你了。”
“我錯了!”明錦認慫倒是快,抿了一口茶水之後又道,“姐姐要不要換個服便跟我同去看瀅兒?我真是過來接你的。”
俞菱心雖然不覺得荀澈與明錦會拿荀瀅生病的事做什麽借口,但這個理所當然的態度還是讓有些狐疑:“隻是去看看瀅兒?沒有別的?”
明錦笑道:“這就是你們的事了,我哪裏能知道。不過昨日太醫說瀅兒需得多多休息,最近是有點累。所以我們就想著馬上要結下一社了,還是在文安侯府裏辦,要是請姐姐過來幫忙就好了。”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頓一頓,又看看房裏確實沒有旁人,才撒道:“其實這些瑣碎庶務的事我和瀅兒都不大擅長,隻是上頭有二表哥的鈞令,頂著持而已。二表嫂,您就過來幫幫我們罷!”
這一句“表嫂”在這個時候出來,俞菱心雖然眼閃了閃,卻也沒有再如何駁。
以荀澈的計劃和如今京城的局勢而言,玲瓏詩社肯定不能在此時中斷,更不能有什麽辦不周的紕。其實按照上次荀澈與說話中出來的意思,就是要在暗中幫襯著些。
“另外,”明錦瞧著俞菱心的臉緩和,又忽然笑道,“姐姐打扮仔細些啊,今日去看瀅兒,姑姑肯定是在的。”
俞菱心想了想才會意,明錦的意思是今日會見到荀澈的母親明華月這位未來的婆母,所以要留意飾。隻是明錦卻不知道,這位未來的婆母在俞菱心的心裏卻是曾經的婆母,悉非常。
前世的明華月是在天旭二十七年病故的,比荀澈整整晚了五年。那五年裏孀居的俞菱心除了打理文安侯府的家務、養過繼的嗣子之外,便是在明華月這位婆婆邊侍奉。
婆媳之間即便算不上是同母,也是很親近了。因而如今俞菱心想到要見明華月,不但沒有拜見婆母的張與,反而是有幾分約的期待。畢竟上輩子回京之時已經痛失與祖母和父親重聚的機會,而後的數年當中,邊給過關懷的長輩,幾乎就隻有婆母明華月一位了。
很快更梳妝完畢,俞菱心又甘去庫房拿了兩樣溫補的藥材與一包燕窩為禮,便隨著明錦一同前往文安侯府。
路上明錦與俞菱心說笑之間,還在觀察的神,越看越是奇怪,這位二表嫂怎麽這樣淡定?
真的是一點也不會張於即將見到未來婆婆麽?
等快要到文安侯府二門下車之前,明錦終於歎了一句:“慧君姐姐,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已經做了我二表嫂很久似的?”
俞菱心不由幹咳了一聲,轉開了目:“咳咳,不要胡說。”
明錦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可能就是跟姐姐一見如故罷。”
俞菱心越發尷尬,不知道怎麽接這句話。萬幸這個時候馬車終於停下了,而馬車外也響起了悉的聲音:“錦,你們來了。”
第41章明華月
丫鬟們這時候已經過來打簾子放腳凳,明錦卻擺手道不用,單手一撐,直接利落地跳下去,笑著迎向荀澈:“二表哥,我把慧君姐姐一起接來了。”
“嗯。”荀澈微微頷首,麵上雖然溫和,卻也好像有幾分過於平靜了,仍舊立在原地。
俞菱心扶著白果的手下了車,一眼過去,便看出荀澈似乎是有幾分心事的樣子,也懶得在明錦麵前再如何客套,就同樣直接和聲問道:“瀅兒可還好?”
“沒什麽大事。”荀澈緩緩舒了一口氣,
身後傳來盧文的聲音,"我會用竹葉吹《鳳求凰》,阿蘆願意一聽麼?"這聲音,低而沉,清而徹,如冰玉相擊,如山間流泉,如月出深澗,如風過竹林…它是如此動聽,如此優雅,如此多情,又是如此隱晦的明示著…微微蹙了蹙眉,劉疆緩步踱開幾步.朝著郭允也不回頭,便這麼淡淡地問道:"她這是在玩什麼把戲?"郭允低聲稟道:"盧文說,她爲了嫁主公你正努力著呢.主公你竟敢揹著她勾三搭四的,因此她非常惱火,非常不高興,非常氣恨,非常想湊熱鬧."在劉疆深深鎖起的眉峰中,郭允慢騰騰地補充道:"因此,她準備勾引鄧氏姑子…"一句話令得劉疆木住後,郭允又道:"盧文還說,她現在好歹也是洛陽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手中有黃金七千餘兩,性子又張狂肆意,頗有風流之態…這樣一個舉世罕見,與洛陽衆少年完全不同姿態的美男,與他太子劉疆搶一二個美人兒,有什麼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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