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慶帝眉眼微,「你是說太子妃?」
「朕以為這麼多年過去,鎮國公府與永安侯府早已斷了聯繫。沒想到顧老國公仍如當年那般重重義。」
顧星海淡淡道,「夏落畢竟是姑姑在這世上唯二的子嗣。祖父母氣的是永安侯,又怎會牽連鎮國公府的脈。」
鎮國公府的脈?
顧家這麼多年對夏家兄妹不管不問,似是早已忘了那兩人還流有顧家的。
如今顧星海突然這麼說,倒是讓他頗有些意外。
承慶帝心中掀起驚瀾,面上卻只是微笑道,
「顧老國公多慮了,夏落替南衡在北燕使團面前掙足了面,又多次救了太后的命,朕疼還來不及。」
顧星海面上歡喜,躬道,「多謝陛下照拂。」
議事殿中一片春風祥和。
「對了,」承慶帝想起一事,問道,
「朕聽聞邊疆鐵騎軍中出了一位年英雄,年紀輕輕就屢立奇功,軍沒幾年就擢升至定遠將軍。不知此次鎮國公的文書上所奏之人可正是他?」
顧星海斂下眉眼,恭敬道,「正是此人。且兩個月前大敗上萬敵軍,砍下匪首,收復瀘北失地之人也是他。」
「哦?」承慶帝眸發亮,「邊疆何時出了這樣一個奇才,朕竟不知!怪不得鎮國公特意上書奏請朕親封他為懷化大將軍。」
顧星海垂頭道,「是,此人立下大功,又在軍中頗有聲,擔得三品武將之職,還請陛下恩準。」
在南衡軍中,武將晉陞全憑功勛說了算。
不過正三品以上的職便需經過聖上允準,就連鎮國公府都沒有擅自擢升的權利。
承慶帝得此良將,龍心大悅,一連稱了三個好。
「好好好!此人有收復失地之奇功,這幾年來又屢立戰果,年紀輕輕,前途無量!朕以為,是一個懷化大將軍,是屈才了。」
顧星海抬眸,不由得有些意外,「不知陛下意如何?」
承慶帝帶著笑意的鷹眸中有閃現,「朕以為,不如將他破格升為神策大將軍,以資鼓勵,卿覺得如何?」
顧星海面上淡淡,心裡呵呵。
神策大將軍,正二品武,僅次於正一品的鎮國公和有建國之功的驃騎大將軍。
而他作為鎮國公世子,在邊疆鐵騎中擔著鎮國大將軍一職,也才正二品。
承慶帝這一旨意,就差把對鎮國公府的忌憚寫在了臉上。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必有一死一傷。
不過,這次他這算盤,怕是要算了。
顧星海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微臣謹遵聖意。」
承慶帝十分開懷,「那就這麼定了。」
他吩咐黃公公擬定旨意,隨口問道,「那年什麼名字?」
顧星海淡淡答道,「夏淮。」
承慶帝作一僵,抬眸看向顧星海,「你說的這個夏淮,難道是......」
「沒錯,正是微臣那出走多年的表弟。」
承慶帝死死盯著顧星海,像是要把他的臉盯出個窟窿。
「你為何不早說?」
顧星海似笑非笑地著承慶帝,「難道微臣早說,陛下就不會封夏淮為神策大將軍了嗎?」
承慶帝抿著薄,一時間沒說出來話。
他現在只想把面前上好的墨川硯砸在顧星海那張狐貍臉上。
他籌謀半天,敢是在給他們鎮國公府做嫁?
這小狐貍,比鎮國公那隻老狐貍有過之而無不及。
著顧星海淡然的神,承慶帝的臉沉下來。
就在這時,有宮人來報,黃公公連忙出去了一趟,沒幾息,他便急匆匆地回來了。
他伏在承慶帝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同時呈上了一份奏摺。
承慶帝鐵青的臉逐漸變得複雜莫測。
他看向顧星海,意味深長道,「看來這個神策大將軍還是太過年輕,如此沉不住氣,怕是要白費卿的一番苦心了。」
顧星海不聲地蹙了蹙眉,疑道,「陛下這是何意?」
「你自己看看吧。」
承慶帝命黃公公將奏摺遞給顧星海,自己則靠坐在龍椅上抬著下顎睨著他。
「雖說朕親口冊封夏淮為神策大將軍,可如若他仗著立了大功便肆意妄為,無故打殺百姓,怕是擔不起這正二品之職。」
顧星海看著手中的奏摺,面凝重。
他合起奏摺,還給黃公公,對上承慶帝藏著幸災樂禍的眸子,「夏淮子雖跳,但一向心繫百姓,絕不會無故傷人。」
承慶帝冷笑一聲,指著奏摺上的一行字道,「這是他親口承認的,難道卿沒有看到嗎?」
顧星海臉也沉了下來,卻仍躬抱拳,道,「微臣認為此事必有,還請陛下容臣與夏淮見上一面,問個清楚。」
承慶帝沉默半晌,突然勾起一抹和藹的笑容,「夏淮是你們鎮國公府的人,朕自然會允你見他,不過此案人證證俱在,朕只給你一日的時間。」
「明日,朕會讓大理寺如實宣判。打殺無辜百姓本是重罪,不過看在夏淮立了大功,那便功過相抵吧。」
話外之意,便是收回擢升的旨意,讓夏淮繼續做他的定遠將軍。
可是這樣的話,他在軍中的名聲就臭了。
至這輩子他都別想有出頭之日。
顧星海依然躬著子,面龐在影之中,看不清表。
「是。」
他說罷,起便退了出去。
承慶帝著顧星海的背影,面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
「朕本想找一人制衡鎮國公府在軍中的勢力,誰知那人竟是夏淮這小子。繞了一圈,還是個跟鎮國公府沾親帶故的。」
黃公公在一旁諂笑著接道,「幸好夏淮不爭氣,不然顧小公爺這次便要得意了。」
承慶帝挑了挑眉,「不過,朕也很是好奇,夏雲天長了一副人頭豬腦,一雙兒卻生得如此出挑,著實令人費解。」
黃公公贊同地點了點頭,口而出,「許是因為鎮國公府的脈太過強悍......」
承慶帝冷冷地瞥了過來。
黃公公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訕笑著打了自己的兩下,再也不敢出聲。
......
大理寺,牢獄。
「你......你個畜生!」
「消失了這麼多年,回來就給老子惹那麼大麻煩!」
夏雲天一見到夏淮,指著他的腦袋就是一通怒罵。
夏淮靠坐在牆邊,翹著二郎,舉著隨酒囊呲溜呲溜地喝著小酒,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你還記得你是我老子?還真是新鮮。」
夏淮嗤笑了一聲,仰頭喝了一口酒。
夏雲天氣息一窒,他強著怒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這麼多年,你去哪兒了?」
夏淮看都沒看他,隨意道,「當兵去了唄。」
夏雲天一秒破防。
他氣得快不上來氣了,手指頭恨不得在夏淮的腦門上。
「你竟然真的跑去當了個大頭兵?你個兔崽子真是丟盡了我永安侯府的臉面!」
夏淮懶懶地瞥了他那直過來的手指頭一眼。
夏雲天作一僵。
那一瞬間他竟然被這小子的眼神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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